月光之下,黑衣紧贴着白袍,蝉鸣不绝,恰似一曲月光奏鸣曲。他们从阴差阳错的时光中分头走来,终于在这一晚,短暂地相逢了。
分开时,祝深低下了头,钟衡收回了目光。
谁都没有出声,谁都没再看对方。
脸颊上藏也藏不住的淡红在明明亮亮的星子被照得若隐若现。
又是一颗流星划过天际,祝深朝天上指了指:“快许愿。”
见钟衡一动不动,祝深又说:“我刚刚许了。”
钟衡的声音更哑了:“许的什么?”
祝深弯了眼睛,“我不告诉你。”
【如果今晚我能看到他,一定要吻他。】
钟衡只好闭上了眼睛。
【保佑今晚不是一个梦。】
他睁开了双眼。
“许了什么?”
钟衡学他:“保密。”
“无聊。”祝深轻轻地踢了踢钟衡的鞋尖:“背我回去吧。”
“不画了吗?”
“明天再画!”
钟衡将祝深背上了自己的肩头。
祝深很轻,双手轻轻箍住了钟衡的脖颈,朝钟衡的耳畔吹了一口气。
钟衡背脊明显地僵硬了:“小拾,不要闹。”
祝深双腿不老实地蹬了蹬,“要闹。”
钟衡拿他没辙,只得小心地捧住他的腿,将他整个人上托。
祝深膝盖还隐隐作痛,可人却还在笑,问钟衡:“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任性?”
“没有。”
“真没有?”
钟衡对他说:“我希望你能一直任性。”
祝深将额头抵在了钟衡的肩头,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
钟衡无声地笑了起来,眼神比月光还要温柔。
流星划过,成全了今晚两个人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最最最想写的场景终于写到啦,希望大家喜欢~
第45章
钟衡把祝深背进白屋, 放到了沙发上,人也就顺势坐在了沙发边。
窗户没有关紧,窗帘被晚风吹得轻轻掀动, 时不时就泄了大片月光进了屋内, 将只亮着昏暗壁灯的室内微微照亮。在朦胧的微光下,祝深将伤腿轻轻搭在了茶几上,支起身子,将钟衡打量着。
在这样的暗光之中,他只能看见近在咫尺的钟衡的脸, 却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钟衡站了起来, 影子投在白净的空墙上, 一下拉得好长,他问:“灯在哪里?”
祝深在白屋不敢开灯, 生怕自己看得清楚了,那些过往的不甚美好的记忆便会浮现在他眼前。
想了想,他还是凭着记忆从沙发缝里摸出个遥控器,朝上摁了两下, 不见有反应, 祝深耸肩:“它坏了。”
钟衡看了他一眼,又问:“药在哪里?”
祝深不说话, 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钟衡的声音放软了些,“手上要擦点药。”
祝深本想说不用,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只是指了指身后的储物柜,但愿吴绪有帮他准备。
钟衡便走去柜子旁。
祝深回过头, 歪着脑袋看着钟衡。
“应该是红色的。”祝深提醒道,他记得这个, 毕竟以前常常用到。
借着昏暗的灯光与月色,钟衡迈腿缓缓地朝那边走去,打亮手机手电筒,仔细辨别了一下药瓶与药瓶上贴着的写着L国的文字标签,拿到了药水和棉签。
坐回到了祝深的身边,钟衡道:“伸手。”
祝深肆无忌惮地看着的脸,缓缓地,将手伸向了他。
钟衡把手机递给了祝深,祝深接过手机,借用手电筒的光亮为钟衡照明。
钟衡手中的那截腕子太瘦了,被手电筒光束这么一打,甚至找出几分惨白的颜色。掌心的伤口因为没有处理妥善的缘故,显露出一片狰狞的伤痕来。这是很明显的擦伤,大约占了掌心的三分之一,显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中心甚至隐约可见暗沉下来的深红,钟衡看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先前在白屋外,光线太暗,他还没有看清,想不到竟伤得这样严重。
——这不是没有处理妥善,这是根本没有处理。
所以这几天他这么疼还在画画?
为什么总也学不会对自己好一些呢?
将祝深的手掌摊直,用棉签蘸取了一点儿暗红的药水,钟衡低下了头,捏着棉签,轻轻往他的手上擦去。
快挨着祝深的皮肤时,手机的光亮陡然转了一个方向,是对着钟衡的。钟衡被突至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捏住了祝深的指尖,轻道:“别闹。”
“我没有闹。”大抵是受了伤,这一晚的祝深显得十分乖巧:“我想看清你。”
钟衡微怔了下,不动声色地带着祝深的手调转了另一个方向:“我在给你涂药。”
手一松,祝深就拿着手机照上了钟衡的脸。
钟衡抬头,迎着强光看向祝深。
祝深执拗地说:“可我想看清你。”
钟衡喉结一滚,握着他的手腕,将他举手机的手稍稍往上抬了些,于是手机的那道光,就顺着钟衡的头顶斜前方倾泻而下。
照亮了钟衡的脸,也照清了祝深的伤。
祝深看见钟衡轻轻地给他涂药,这动作未免太小心翼翼,不像是在擦药,倒像是在完成什么深不可测的刺绣工艺。沾着药水的棉签一点一点如针线般缝合过他掌心的伤口,钟衡眼眸微垂,看上去未免太温柔慎重。
祝深意外能窥见一丝冷厉也不带的钟衡,嘴角不禁扬起了些,十指连心,那抚愈伤口的微妙凉意一直蔓延至了他的心里。
钟衡捏着他的手轻声问:“疼么?”
祝深调皮的小指翘了出来,那长度刚好能在钟衡的掌心画圈:“你吹吹我就不疼了。”
钟衡被他搅得有些痒,却意外从祝深的声音里听出一丝撒娇的意外,手上的动作更加轻,心里也柔软得一塌糊涂。
手上有人正吹风,祝深像猫一样缩着脖子,然后扬起了头。窗外的夜风无休止地撩动着窗帘,恍惚之间,他好像在窗帘掀起的刹那间看见了窗外的漫天星辰。
他刚刚,在漫天星辰下,在繁叶茂林中,在流星划过之际,与眼前这人交换了一个蜜桃味的吻。
想到这,祝深的脸不禁渐渐发烫。
“还疼么?”钟衡又问。
祝深摇头,却又扣紧了他的手说:“疼死了。”
白屋的回忆其实并不怎么美好,他在这里挨过饿,也挨过打,小时候拼命画画才能赚得一星半点的母爱。只是他向来迟钝,受了伤都往心里埋,从不愿与人诉说。
事实上,他并没有什么能诉说的人。
挨着挨着也就过来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到钟衡身边,他就觉得自己负伤累累,好像哪里都很疼。
钟衡放下了药,抬起了头,直起了身体,温柔地拥住他,将他的脑袋倚靠在自己肩上,轻哄道:“一会儿就不疼了。”
顶上不安分的光束终于慢慢地落了下来,像是夕阳沉海,堵死在了有情人的梦乡。
祝深终于能够安心地闭上眼睛,万千星光从他眼前跌落,他睡了过去。
自来白屋以后他就没有睡过一场好觉,现在总算是能好好休息了。
钟衡僵直着背,不敢动,听着祝深轻缓的呼吸,心里却充盈着说不出的满足。
压在沙发上的祝深的手机正无声地振动着,钟衡的眉心轻轻蹙了一下,生怕打扰到祝深好眠,便想自作主张将它关掉,却在拿起瞬间,怔住了。
是薄梁的来电。
钟衡看了眼在自己肩头睡着的祝深,狠心将那电话给挂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他走到了里屋的房间里。
将祝深安置在了他自己的床上,钟衡蹲在床边,借着一隅月光静悄悄地凝望着他的睡颜。
这是第二次,他有机会看见祝深的睡颜。先前是在医务室里,那时两人还是学生,没想到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祝深还是毫无防备,安静乖巧得像个孩子。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一低头便把五官遮得严实,只余一个尖翘的下巴,这样一来钟衡便时常看不清他的表情,于是,自然也就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年少时的祝深心思真是很好猜,喜怒哀乐全与那个人有关,他既痛恨那人为何不肯分一些爱怜给祝深,又像阴沟里的臭虫一样暗自庆幸着。
钟衡轻抿嘴角,他痛恨不磊落的自己,于是在心底叹了口气,将手缓缓伸向祝深的额头,轻轻拨开他额上凌乱的碎发。
头发被分开了,可指尖仍不舍离去,盘桓在空中离祝深鼻梁三毫米处,又兀自往下,顿在了他唇瓣一毫米处。
这一毫米,是他不能越界的距离。钟衡另一只手抵上了自己的唇,他想他大抵会永远铭记这一天吧。
抽身很难,但这里终究不属于他。
出了房间,钟衡等待着那个电话再次呼来,他在想,要是薄梁再呼来,他一定不会挂了。
只是他等啊等,一整晚,祝深的手机都没有再响过。
天亮时,祝深在自己的房间醒来。
这一觉睡得太餍足,醒来时腰酸背痛,手上因涂了药水,变得有些好转。
钟衡的声音低低地从另一个房间传来,像是在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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