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罚了他多久?是关禁闭?”
“嗯,到晚上。”
“现在天都没黑,他喊一声你就去了?你是不是太宠他了,连个Dom的样子都快没了。”
这是邱项明第二次想要插手进来,封玺侧过头瞥了他一眼,“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还有,项明,你最近怎么回事,我记得原来我调教那些小家伙时偶尔会放他们一马,也从不见你这样指手画脚。”
“职业病,你有时候太心软了。”邱项明听出了他的不悦,摊了摊手在走廊前停下了脚步,“他和你原先接触的那些可不一样,既然是决定要留在身边的,那你最好早点把他的牙给拔了爪子给剪了。”
“我比你了解他,我知道怎么和他相处,你有时候太多虑了。”丢下这一句话后,封玺转动把手进了客房,反手又将门给合上了。
笼子上的布被不停地撩着,向上露出了一半的景象,那层薄布根本遮不住沉沉的男声,“谁来了?”
封玺掀布开锁,将手里的奶茶递过去,“邱项明,你见过的。”
陆南渊皱了皱眉,原本还算放松的脸瞬间耷拉下来,“之前在酒吧里借你调教室的那个Alpha?”
“记忆力这么好?”封玺挠了挠他的下巴,“怎么不说是当时和你搭讪的那个S呢?”
“当时人太多,除了你我谁也没看,怎么记得住?”陆南渊也没有计较对方随便带客进门这件事。他默了片刻,板着脸把青年拽过来在喉结上吮咬一口,“所以你晚上就是要和他出去?”
惯出来的臭毛病,宣告主权的德行还真和狗一模一样。封玺没推他,反而笑着扬着脖子配合起他的动作,“是啊。小可怜,如果不是你犯了错,主人还会带你一起出去。”
见到陆南渊后,刚才和Alpha共处一室身体条件反射起的紧张感完全被驱散了。被反复啄吻的地方泛起细微的痒意,他眯了眯眼,没头没尾地问了男人一个问题,“我见你平时吃饭都不挑食,但你有没有什么讨厌吃的东西?”
陆南渊顿时眼里带了点警惕,生怕封玺趁机又要从食材上下手来折腾自己,毕竟他已经见识过了这人层出不穷的坏主意,“我认为是没有的……除了不被大众接受的一些,比如活蛆奶酪。”
“那不还是有么?小狗,你这前后说话不觉得矛盾?甜品呢,每次你买那么多回来,但看你主动去冰箱里拿的次数却不多。”
“我觉得甜品挺好,你每次吃完都会心情很好,接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甜的。”陆南渊略微停顿,又补充道,“我很喜欢。”
“哦~不吃甜食的话你就不喜欢。”
陆南渊隐隐觉得现在的封玺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他不敢妄自下结论,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盯过去,“主人真是钻牛角尖,你明知道哪怕你吃了那种奶酪,我也会毫无顾忌地亲你。”
“你这么说就有点恶心了,自己不吃的东西还要让我吃?”封玺又噗嗤笑出声来,“不过现在这么乖?火气都要给你说没了。”
“以为他来了我就会闹脾气?”陆南渊笑了声,“不过的确有些膈应,你要放我出去吗?”
“不生气是一回事,惩罚还是要进行下去的,这是规矩。”封玺含笑将笼子又锁上,“杯子就放这了,小心别打翻它。主人现在要去接待客人了,小狗就好好呆在这里吧。”
陆南渊是想拦住他的,但他知道过渡掺和只会引起反效果,便轻轻点了头,“可以不关门吗?”
封玺怎么看不出他的那点心思,明知故问道,“为什么呀。”
“我想听您的声音。”
“胆子真不小,受罚期间还敢提请求。”封玺没说同意与否,利落地转身离开,门却留了一条缝,透过还能看见走廊上洁白的墙壁。
邱项明就现在走廊前不远处,正微微仰头看着墙上那副画。余光注意到他出来时,嘴角的笑意像是对着镜子反复练习过,依旧保持在同样的弧度上。
他没有问关于陆南渊的事情,也不知有没有把两人刚才的对话听去,指着《守望》说,“一眼就能看出有你的风格。”
“你对这些也有兴趣?”封玺有些心不在焉,毕竟他一看到这件作品,就能想起陆南渊在拍卖会接待室的种种反应。混着买主前列腺液的签名,估计这世界上仅此一个了。
他原本还调笑陆南渊要把它挂到公司办公室,这样每次有合作人与他见面时都能看到留下他发骚痕迹的东西,结果陆南渊不乐意,硬是把它挂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封玺也没强迫他,退一步讲陆南渊毕竟是这幅画的所有人,爱往哪挂都看他自己的心情。
“听说这是你封笔前最后画的那张?”邱项明看向他,“别人可能认不出来,但我知道画的是你自己。”
两人认识时间毕竟也不短,邱项明的确是多少了解过他的作品的。之所以说“有你的风格”,而不是“是你的风格”,原因是这幅画是封玺第一次尝试半写实,少了很多令人想象的空间,但花了更多的心思去钻研细节,虽然在展览上备受关注,但真正能接受他转型的收藏家并不多,最后又原封不动地搬了回来。
“我之前没画过人像,这不是找了面镜子照着画自己么。”站着说话总比坐着说话费神费力,再加上走廊光线没有客厅亮敞,配上狭小的空间令人觉得有有些压抑,封玺便朝沙发那边走去了,“我个人觉得人画得还挺失败,但我朋友说挺好。”
创作的路上哪怕没有志同道合的伙伴,也需要站在背后加油打气的好友。他喜欢和邴立轩、魏虞来往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这两人在过去这么长的时间里都无条件地支持他鼓励他,助长了他的个人风格,也从来都尊重他的每一项决定。
他还记得第一次和两人坦白自己的癖好后,这两人没有用任何厌恶的表情面对自己,反而暗搓搓地自学从未涉及的领域去了,回过头还给他不断转发不懂从哪里搞来的圈内文章,其中内容堪比老年父母转发的养生之道,虽然有些搞笑,但让他的好心情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邱项明翘起腿,双手交在膝盖上,“上面的背景呢?我看和你家不太像。”
“嗯,小时候住的地方,现在早就翻修重建了。”
画的两端一面晴一面阴,当中穿着白衣的无脸人正站在这两端的交界处,身上的衣服一半被洒上了阳光,还有一半沉浸在阴沉的灰色中。他用了巧妙的手法将有些老旧的楼屋和巷子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布满了荆棘的矛盾空间,空中的鸟鸦身鸽头,盘旋着久久不落。
当时给它命名时,邴立轩曾问过画后的背景,封玺也大大方方地告诉了他和十几岁时自己的经历有关。邴立轩问为什么是“守”呢?毕竟他觉得封玺被人所救的遭遇更像是生活中遇到的希望。
封玺说:画它的时候我已经脱离那种环境快十年了,早就失去了当时的感受,现在的我在等待盼望。所以这幅画里没有希望,只有守望。
邴立轩又问他:你要捐这个给拍卖?我觉得个人意义很深,你自己留着不是更好?和其他作品不一样,它是你过去的写照。
封玺这么答了:它是我的献礼,我需要更多人看到。
的确是“献礼”。这并不是为了自己画的,还有一部分是为了当初救了他的那个陌生人。然而他先后打听过很多次,没有任何人认识那枚刻着“NO.001”的铁抑制圈。就像是从世界以外的未知领域来了一个人,不求回报地将他从泥潭里拉出来,又悄无声息消失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久久没有更换抑制圈的原因——万一哪天碰上了呢?这个圈就是对方认出他的讯号,他当年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现在有了足以报恩的能力,自然要寻人。
他告诉拍卖会的工作人员,要是有人打电话来问这幅画的事情就通知他一声,结果到现在也无音讯。
两人最后并没有出门吃饭。封玺在找地点订座位时,邱项明却告诉他已经从餐厅订好了餐,五点半的时候会有人准时送过来。
“……说好的我请你呢?你这是过来送个酒还要白贴一顿饭?”
“和大画家共进晚餐怎么能没有排面。因为没那么多钱给你包餐厅,所以只能叫外送了。”邱项明开着玩笑,“可惜没有请小提琴手,介意我用手机外放凑合一下吗?”
封玺有些头疼,他早猜到去了餐厅邱项明也不会让他付钱,毕竟这有关Alpha的颜面,却没想到对方突然给他来这么一出,这就有种故意逗弄陆南渊的意思在里面。
他们其实共同话题并不多,主要都围绕调教来进行。邱项明提到店里又来了几个新面孔,他挑了个Omega约调过一次,感觉遇到的所有Omega性格都差不多,除了脸长得不一样以外,给的反应都大同小异,渐渐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已经一周多没有进行过调教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