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完东西也已经晚了,助理让他们先回家,“温故,知潮,你们先回家去,接下来的收尾工作也没多少了。”
秦知潮往他手里塞了一把伞,“你把伞带着,今天好像有台风。”
“你不和我一起?”
“我帮助理姐姐搬一下东西,你家远,先回去吧。”
“明天见。”温故拿着伞出门,天空已经阴沉沉的,乌云密布。
离公交车站大概百步距离,暴雨伴随着闪电降临,手中的伞不时被吹歪。温故犹豫了一会又折了回去,也不知道秦知潮能不能回家,他心里担心。
在展厅和秦知潮面面相觑,拧着湿透的衣服时,温故又觉得自己傻,好像折回来也没有一点办法,窗外依旧瓢泼大雨,狂风大作。
秦知潮拉着温故往换衣间里走,眉眼里藏不住的笑意,“聪明的小学霸怎么也会变得这么傻了,嗯?”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我们先坐一会吧,刚刚纪行开车离开的时候,该让他送我们的。”
“你不和他走?”
“我不是嫌他烦吗?”
台风一时半会停不了,好在有变小的趋势,差不多可以走人的时候,秦知潮和温故出门,再晚些天就黑了。
“喵喵~喵~”
“秦知潮,你有没有听到猫叫?”温故停下脚步,他好像听到了小猫的声音。
“我没有听到。”秦知潮四顾一番,什么都看不清,只有瓢泼的大雨。
看到他被雨泼湿的左肩,温故不忍再浪费时间在路上,把伞扶正了说,“应该是听错了,我们快走。”
“你等等。”秦知潮突然瞟到什么,把伞往温故手里一放,朝花坛那边跑过去。
温故见他淋着雨赶紧拿伞跟上,花坛里藏着只猫,被花木挡得严严实实,在这样雨天属实不易发现。秦知潮把它抱了起来,是一只非常小的橘色土猫,可能刚出生不久。
“受伤了吗?”温故不知道它是在花下躲雨还是受伤了不能跑才一直叫。
“没看出什么问题。”秦知潮粗略检查了一下小猫的身体,把它抱进怀里。转头对温故说,“我先送你回去,再把猫带去诊所。”
“我和你一起去。”
秦知潮拨开温故被雨水打湿的额发,轻轻弹了一下他额头。“不用,明天我告诉你小猫的情况。”
温故最后看看小猫,没有再坚持。
第二天早上上班,因为打工的地方离家挺远,温故急匆匆的出门甚至来不及吃早点,秦知潮已经在楼下等他,他手上拿着一杯香气四溢的豆浆给他,“早安,温故。”
“猫怎么样了?”
“送到宠物店了,他们会好好照顾它的,晚些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
下班之后,温故跟着秦知潮去了宠物店,温故要被小猫萌化了,对小猫短短的毛摸个不停。
“很喜欢小猫吗?”
“嗯。”
“那我带它回家吧。”小猫才三个多月大,放到野外的话,他们也不忍心。
秦知潮把小猫放进窝,打算带走,小猫在窝上踏了几下,又喵呜着滑出来,跑到温故脚边拉他的裤腿。
这一连串动作看得温故的心都要化了,忍不住去挠猫下巴。看着一人一猫互动,秦知潮提议,“给它取个名字吧。”
“它是公猫还是母猫?”
秦知潮把小猫翻过按倒看了一眼,“是个小母猫。”
小猫睁着圆圆的黄眼睛,呆呆的看着他们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
“嗯……”温故想了想,是在路边的四季兰花坛上捡到的,“就叫四季吧!”
“小四季,你有一个好名字了。”秦知潮伸出手抓了抓猫背,四季喵呜一声抬起头好像在回应他们。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都在暑假工里度过,纪主编在生活小事上非常随意,但对于专业艺术上的事可以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导致他们常常加班。
展厅面积有限,有几幅摄影作品最后都没能展出,温故觉得可惜,偶尔会到杂物间看看它们,也避免它们落灰。纪行常常嘲笑他说,“这些幅构图太差了。”
“这个呢?”温故指着角落里一副图说,那是纪行自己的作品,日落的余晖将天地一分为二,海上的灯塔只有轮廓,女孩举起的手渺小而难寻,只有她绿色的手链泛出一点微光,天幕已是湛蓝。
“这个啊!”纪行摸摸下巴的小胡子说,“随手拍的,难不成你还觉得很好。”
“嗯,我觉得很适合这次的主题。”画面表达出的画面之外的故事让温故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绝境?这哪里是绝境?”
“心里。”温故是这么觉得的:如果一个人不是走到绝境怎么会选择去自杀。
“这算什么绝境?”纪行轻蔑的勾起嘴角,“摆拍而已。”
温故认为他并不像嘴上说的这样,如果真的不认同这幅图又何必带来。
纪行转了个话题,“你喜欢摄影吗?”
温故一愣,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
纪行回办公室拿了一个数码相机塞到他手上,“你先去拍几天再来跟我说说你喜欢什么。”
温故照他说的去拍照,他对相机没有研究,秦知潮便教他一些基础知识,每天下班后两人就拿着相机到处乱拍,懵懵懂懂拍了几天,温故倒是有了些心得。
纪行问他有什么想法,他大致说了几句,但对于那幅图还是一样的看法,他依然认为那个女孩是在绝境,不在于这个图片是摆拍还是真实,只是画面告诉他的是这个。
纪行让他继续去拍照,这回一个人去,温故照做了,秦知潮只好恋恋不舍的回家照顾四季。
温故是个有耐心的人,常常半天一动不动的去拍昆虫,休息日的时候可以全天沉浸在摄影之中,他的照片里偶然的东西总是比刻意存在的要漂亮的多,这大概也是纪行对摆拍不屑一顾的原因。
然而对于那幅图,温故没有改变看法。
“固执的无可就药的小孩。”纪行扶额叹息。“你以后从事相关专业吗?”
“没有想过。”温故摇摇头。
“可惜了,倒是很期待你这样的孩子来用画面讲故事。”纪行仰头倒在椅子上,长发凌乱。温故好像能感觉到他的悲伤,但是不明所以,只好继续工作。
纪行两个月都没有让温故明白他不喜欢那幅图的原因,秦知潮倒是明白了。
他告诉温故,“他曾经有过抑郁症,图里的女孩就是他自己,不过这是摄影展不是故事会,他只是不想剖析内心之后,依旧还被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年网络普及不够,抑郁症等心理疾病也没有被大众重视,温故对于这些不了解,他只是简单的觉得画里的女孩在绝境之中。
“所以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我的傻温故。”
不过这件事给了温故一个方向,他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未来,到底要选择什么职业。
☆、第 18 章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温故收到邬晨晨的寄来的信,里面是一张明信片,正面图片是云南洱海,背面是写给他的话:
温故你好,
首先谢谢你那天的帮助,如果给你带来困扰我很抱歉。
其实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当我的树洞。
我和萧若安,从幼儿园、小学到初中,甚至高中都在一起。我们认识了很多年,可我不喜欢她,她太优秀了,所有人永远都注意她、喜欢她,而我默默无闻。你知道那种有人永远在你身边发散光芒,而你只能成为陪衬,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有用的感觉吗?可能你不知道,你和她一样都是优秀的人。
后来我参加了篮球社,只有再这里我才感觉不到她的光芒,我听说她喜欢秦知潮,所以就想着把他抢走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耀眼了,哪怕一次,一次也好,能赢她就好,可我…即使靠着相同的爱好给秦知潮写了情书,却没有勇气拿出来,只能支支吾吾的和他说我喜欢你。
对不起曾经用你当过挡箭牌。
我想讨厌的不是她,从来都是懦弱无能的自己。
现在的邬晨晨留
温故看了她的信替她开心,那天晚上没给她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就好。至于其它种种心事,优秀的耀眼的朋友也好,懦弱无能的自己也好,总是要继续生活,小小年纪的温故早已经领会到了,他只当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把邬晨晨的明信片放回信封。
出乎意料的回到家时黑戚戚一片,温故担心的喊了几声“妈妈。”
房间里传来两声微弱的回应,温故快步走进去开了灯。刘溪半倚在床头找开关。
“妈妈,你怎么了?”
“今天头晕,睡过头了,可能最近太累。”刘溪支着头想下床,温故赶过去按住她,“妈妈,你休息吧,我去准备晚饭。”
刘溪原想拒绝,但还是太累了,点点头又躺回休息。温故简单做了饭,母子俩安静的一起吃,刘溪难得的对温故现在在做的事没有意见。
最后思虑再三说了一句,“暑假剩下的这几天就好好玩吧,学习的时候记得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