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一批面相好的饼装在塑料饭盒里,给赵严和柳文潇带上。
“我们路上饿不死了。”柳文潇笑着说:“能遇到你们真的很开心。”
赵严:“以后你们想去哪儿旅游,先问我们。”
这一说大家又高兴起来,和他俩交换微信号。
江昀改备注时,柳文潇趁人不注意,在他耳边悄悄说:“你是吗?”
江昀心脏猛的一跳,明白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是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能不能说。
柳文潇没追问,或者江昀的反应本身就代表了某种事实。他丹凤眼微眯,晃晃手机说:“有问题可以问我。”
江昀笑笑。
如果他不退圈,永远也不可能和他聊什么。但等他成为一个普通人,和谁交朋友就无所谓了。
收拾好行李,赵严和柳文潇离开了静水客栈,去往新的旅程。
大家没兴致再做满汉全席,一顿不同浇头的打卤面打发了晚饭。
江昀简直爱死那台钢琴了,恨不得长在上面,一没事儿干就过去弹,变成了静水客栈点歌机。
当晚,瑞秋的打碟设备也乘着卡车轰隆隆来了。
“怎么样?我的音响!”瑞秋被贺征启发以后迫不及待地实践了一番……但自己给自己送礼物怎么了?没见过吗?
这东西一来,就算江昀以千钧之力敲钢琴,也响不过鼓点。
他只得含恨提刀削竹筒。
“怎么还削!”贺征大吼。
“万一要用呢!”江昀也吼。
“哪有那么多客人!已经两个房间了!”贺征吼。
“你怎么知道没有!”江昀吼。
“操!你看着点,小心手!?”贺征怒吼。
“我看着呢!我又不傻!”江昀吼。
“够了!”羽茜从楼上下来,声音高亢嘹亮,在沉闷鼓点中仍然清晰:“瑞秋!关掉!”
“…………”五秒后,世界总算安静。
导演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手中抱着几个红包,笑眯眯说:“哎对,正好呢,我宣布个新的好消息。咱们又来客人啦。”
“几个人?”贺征问。
“三个小姐妹呢,定了三间房。”导演说。
两间房竟然不够!
江昀低头看着手中的竹筒,认命削了下去。
第21章
翌日,江昀被闹钟闹醒,在床上抱着被子滚了两圈,一头乱毛地拉开窗帘。
起雾了。
山中的雾是雪白的,不像北上广,一下雾,统统变成霾。
他拉开玻璃门,深吸一口气,清凉水汽钻进呼吸道,有股难以形容的气味,他非常喜欢。
以前同公司一个艺人,拉他去参加某小众香水沙龙。
调香师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味道,他不懂这些,就老实说下雨以后他家车库的味道。
调香师万分苦恼,一直做不出他满意的香味,最后肯定地说:“那大概是霉味吧。”
江昀没争辩。
此刻他又狠狠吸了几口“霉味”,向左探身,想看看贺征起没起来,碰巧隔壁窗帘一拉,猝不及防地跟人打了个照面。
“早。”贺征拉开玻璃门,被凉气激得后退一步,搓了下手臂:“降温了?”
“是有点,冷空气来了。”江昀说:“得加衣服了。”
天气预报也说降温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挨个敲嘉宾的门,提醒他们多穿点。
江昀把箱子整个翻了一遍,把厚衣服收拾出来,才发现这些年他买的衣服都大多是浅色系,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以前是个喜欢黑色的人,因为话少显得酷酷的,上学的时候有女生悄悄叫他黑衣骑士。
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米色白色的衣服,他自己都不清楚。
人真是会变的啊。
江昀感慨了一会儿,下楼碰上穿着牛仔外套的瑞秋。
“怎么起这么早?”江昀问。
“嘘嘘嘘嘘小点声!”瑞秋是要上楼的,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怎么了?”江昀一愣。
“你去门口看,别凑太近!”瑞秋甩甩袖子狂奔回房。
大门敞着,牛奶似的浓雾丝丝缕缕往客厅里飘,很仙气。
江昀听了瑞秋的话,放轻脚步,离门还有五六步时停下,惊喜的哎了一声。
有个小动物,正在门框边上,抱着个东西啃。
它有一个竹筒那么大,大尾巴翘着,随着啃食的动作一颤一颤。
见有人走近,它不肯放下食物,而是警惕地静止三秒。确认来人没有要弄死它的意思,变本加厉地啃起来。
这时瑞秋带着贺征下来了,后者扛着他的单反。
两人走近一通拍,照片取名仙境里的小松鼠,稍微修了修发在了静水客栈的微博上。
“是红腹松鼠。”饭桌上,瑞秋难得科普了一次:“我刚刚百度了,小栗子的腋下和肚皮毛是红的,体型也对得上,肯定是红腹松鼠!”
江昀:“谁是小栗子。”
羽茜想起来,迟疑地说:“是不是之前在四川泛滥,把林场树皮都啃了的那种……”
“就是它!”瑞秋打了个响指。
江昀坚持:“他不叫小栗子。”
早餐是简单的栗子粥,香甜软糯,配上泡萝卜丁,很开胃。
除了江昀和瑞秋忙着争松鼠的名字,剩下三人都吃得很香。
“为什么不能叫栗子!?多可爱啊!而且他是被我们家的栗子勾引过来的,叫栗子天经地义!”瑞秋说。
“它吃栗子,你让它自己吃自己吗。”江昀说。
“世界上那么多叫汤圆饭团土豆棉花糖的狗,它们不吃饭吗?”瑞秋不能理解。
“在我这儿不行,换一个,随便你。”江昀说。
瑞秋愤怒地拽贺征衣袖:“哥!你说!你支持谁!?”
贺征撒了一筷子粥出来,不悦道:“听江昀的吧。”
瑞秋:“……”
瑞秋悲愤:“贺老师你偏心!”
江昀对叫食物名的宠物有心理阴影。
他邻居家一条叫肉骨头的狗,在他六岁那年被自行车压死了。外婆家一只叫鱼汤的大白猫,吃到药死的老鼠被毒死了。小学买了几条金鱼,虽然是被喂食不当撑死的,偏偏叫了红豆糕这样的名字。还有叫汤团的兔子,叫饼干的仓鼠,叫酸奶的玄风鹦鹉……都死于非命。
他这个人相当没有宠物缘,也不知道该怪谁,只能暗暗发誓再也不给宠物起食物名字。
昨天的小羊羔,赵严起名叫欢欢,他没什么好说的。
但松鼠的厄运他一定要阻止。
瑞秋闹了一通,最终松鼠的命名权还是给了他这个第一发现者,改叫“捧捧”,因为它捧着食物的样子很可爱。
那几颗掉在门边的栗子,是昨天踩栗子包时崩出来的,打扫时没发现。
小东西吃完那几颗,发现屋里还有,一步步被引诱进来,带着栗子蹿进耳房,躲在杂物架的缝隙里不出来了。
“外面雾气重,家里干爽,让它呆着吧。”贺征说。
江昀和瑞秋正并排在门口看,贺征同时拍他俩肩膀:“走了干活儿去。”
江昀感觉肩膀麻麻的,跟着走了几步,见贺征表情愉悦,问:“征哥喜欢松鼠吗?”
“喜欢。”贺征说。
“那羊羔呢?也不见你抱。”江昀说。
贺征带着他到后院,太阳渐渐把雾晒没了,他提刀打算劈竹子,回答道:“我都挺喜欢的,没见外面羊圈是我钉的吗。”
还真是。贺征表达喜爱的方式如此与众不同。
他脱了外套扔在一旁,踩着架高的竹竿,牵动肌肉,重重一砍刀劈下去。太阳晒在他健壮的身体上,鲜活生动,江昀看得有点呆。
贺征回头看他一眼,忽然笑了笑:“给松鼠做个笼子,省得你们到处找。”
江昀反应过来,想了想:“要不算了吧,它要跑就跑好了……”
“观众会想看。”贺征一句话堵回去,江昀没得说了。
对不起了捧捧。
江昀心里默默想,节目还要拍大半个月,我一定会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让你养出一身肥膘回林子里过大年。
***
松鼠笼做好,他俩去了耳房。
经过一番鸡飞狗跳的人鼠运动,江昀终于钻进在架子底摁住了捧捧。
捧捧叽叽惨叫,江昀也想跟着惨叫——贺征他妈的骑在他身上!
“别动!”贺征吼,手里抬着个箱子,半身被压在架子第二格里,动弹不得。
贺征真不是故意的。
捧捧钻进架子里,在各种箱子之间钻来钻去。箱子里多是他们这些天做东西用的材料,还有些节目组工作人员的杂物,或轻或重,外表看不出来。
江昀钻进架子底抓捧捧,差一点就能够到的时候,松鼠呲溜躲到某箱子后面。
说时迟那时快,贺征半蹲在他后面,情急之下一扑,把箱子抬了起来。
这番配合堪称默契,捧捧失去了遮挡物,被江昀一把抓住。偏偏它头顶悬了个箱子,出乎意料的重,贺征没处借力,几乎是摔在江昀身上的。
他还不能松手,否则捧捧就要被压扁了。
贺征动不了,江昀也动不了,江昀不动,贺征就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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