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刺猬。
……
陈文武的越野车后备箱里装着白刺猬的自行车,俩人脸上都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他乡遇故知,这是何等的机缘。
陈文武边开车边还在回味,笑骂道:“扎西多吉,你小子怎么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儿?”
“入乡随俗、入乡随俗嘛。”白刺猬笑笑,继而回头看向后座的温阮,“嫂子,好久不见啊?”
“听了一路关于你的传闻,还以为脱胎换骨了。怎么嘴还是这么损?”
要说早些年陈文武的这几个兄弟里,温阮来往最多的便是白刺猬。此时见了旧友心里也高兴,便收了平日里那副与人疏离的样子,笑着调侃道。
“手伸来我看看。”白刺猬冲温阮勾勾食指。
温阮知对方是要帮自己把脉,便将手伸了过去。白刺猬立起指尖轻压温阮的手腕,脸上方才还轻松的表情渐渐褪去。
陈文武边开车边朝后视镜看去,问道:“老白,怎么样?”
“有点儿难办。”白刺猬咂咂嘴又道,“但也不是救不了。”
“真的?!”陈文武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方向盘。
白刺猬慢悠悠道:“真的假不了。你老弟我近些年别的没有,就这医术倒还精进了不少。不过疗程可能会比较长,阿阮得的是顽疾,得从根儿上慢慢调。哦,还没问你们,来川西干嘛?打算待多久?”
“就是他妈的来找你的,兄弟!”陈文武道,“只能你能把阿阮治好,时间我们有的是,大不了这辈子都不走了。”
听陈文武这么说,温阮起初多少还有些意外。本想叮嘱他别这么草率,毕竟在安城还有那么多资产,哪儿是说搬就能搬的。
可他又太明白陈文武,为了自己别说是不要房子和餐馆了,命都可以豁出去。而自己这一路上也是想了许多,放下了许多。如此,若能在这雪域高原上做一对隐世的神仙伴侣,此生还有何求呢?
念及此处,温阮点点头,算是赞成了陈文武的话。
他看向白刺猬轻声道:“老白,拜托你了。”
“好说。”白刺猬故意当着陈文武的面儿摸了把温阮的手,“像阿阮这样的美人儿,真要是死了,别说黄皮子,我都得心疼死。”
“妈的死刺团儿,把手拿开!”
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沿着拉姆寺的河流继续朝西边驶去。
阳光雪亮,照的河水如同一块上等的绿松石。
……
一路上的时间很长,陈文武好奇白刺猬骑着个破自行车是怎么跑这么远的。
白刺猬笑骂陈文武没见识,表示许多人都是骑着自行车从四川一路到达西藏。若是心诚,这点儿路又算得了什么?
听闻在自己走后,老蛇的那些所作所为,白刺猬唏嘘不已。
“当年我走,便是看出了苗头不对,没想到这老长虫真把事情做的这么绝。”白刺猬叹道,“人这辈子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准得很。”
“这话耗子也常说。”
“说起这个,头些年我还见过盛清风一次。他这人吧……”白刺猬欲言又止,继而笑笑道,“算了,没啥。”
“话说一半儿噎死人,他怎么着?”
“黄皮子,要是你没有先听说关于我的那些个传言,单看我现在这身打扮是不是会觉得我过得挺落魄的?”
陈文武点点头:“是像个收破烂儿的。”
的确,白刺猬被洗掉色的衣服上大大小小补了十来处补丁。若不是听人说扎西多吉出手阔绰,真就会觉得白刺猬如今怕是过的潦倒。
“耗子这人心思缜密,做事讲究不假,可有时却又太过圆滑了。什么都计较个公平对等,身份地位也是。”白刺猬呵呵一笑,“说白了,势力眼儿。”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我怎么没发现?”陈文武皱眉道。
“哥们儿咱不说这些了成不,你知道我爱你就完了。”白刺猬挥挥手懒得再提。
他心里明白,陈文武是他们几个人里性格最耿直单纯的,自然发现不了盛清风对人好都要有先决条件。
无论是胡爷、黄皮子还是后来陈文武向他说起的沈识、罗郇或邝游,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会在当时或将来给予盛清风利用价值。
灰耗子这人总爱把事儿拎的太清,但在白刺猬看来,其实并不好。
人嘛,有时候难得糊涂。
想起那日盛清风看到自己后的疏离表情,话里话外对他生活的刺探以及分别后就突然终止的书信。白刺猬笑着摇摇头。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他是断不会将这些告诉陈文武的。
毕竟兄弟一场,三观不合以后绕道走就完了。
看透不说透,提了伤感情。
……
快傍晚的时候,三人才到了白刺猬家。
夕阳西下,梧桐树旁是一间木头搭的二层小楼。前面的院子里晒着各式各样的药材,后院则种满了奇花异草,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五色经幡随晚风飘动,篱笆上的夕颜花含着露水悄然绽放。
好一处世外桃源。
第45章 第 45 章
“嚯,想不到兄弟在这儿过的可是神仙日子。”陈文武摘了墨镜,打量着白刺猬的家。
听到屋外有动静,从里面走出了个穿藏袍的大辫子女人,见到白刺猬身后站着陌生人,先前含笑的目光里露出了怯意。
“拉珍,跟你介绍一下。”白刺猬说着便朝女人快步走去,用流利的藏话快速跟她交待着什么。
女人脸上的怯意消却,冲陈文武和温阮说了句“扎西德勒”以示问候,就转身进了小厨房烧火做饭了。
“这是……”陈文武向白刺猬投去询问的目光。
“我爱人,拉珍。是个很厉害的药师。”
“哎哟——呵!可以啊刺团儿,还找了个藏族姑娘?”
白刺猬呵呵一笑,揽了陈文武的肩往屋里走:“来、来,进屋说。”
屋子被拉珍收拾的干净舒适,当中还挂着副精致的绿度母唐卡。唐卡旁边的相框里,裱着白刺猬终于拿到手了的行医资格证和执业证,被他擦得一尘不染。
白刺猬将陈文武和温阮安排在小炕桌前坐好,边给他们倒茶边道:“我在这儿待了这么多年,至今喝不惯那什么酥油茶。给你们倒的是我自个儿配的药王茶,尝尝。”
陈文武也不懂什么药不药、王不王的,咕咚咚饮了只觉得甜甜的还怪解渴:“不错,再来一杯。”
白刺猬见状贼兮兮地笑着摇摇头:“不成,这玩意儿喝多了,你受得了我们温美人儿现在的身子骨可受不了。”
陈文武一时没听明白,瞪着牛眼问:“咋,喝我肚子里他有啥受不了的。”
温阮在旁边尴尬地咳了声,示意陈文武闭嘴。
“老白结婚几年了?”温阮转了个话题。
“来的那年就结了。”白刺猬随手拿了个小臼子,边研磨边道,“那年我到山谷里找药,突然下起了暴雪。在沟里救了跑来采药的不小心摔伤腿的拉珍,后来人家就死活看上我了呗。”
“瞅你那德性,肯定是你对人家穷追不舍吧。”陈文武笑骂说。
白刺猬翻了个白眼儿:“你当谁都跟你似的不要脸?”
“不要脸咋了,不要脸就能抱得美人归。”陈文武对此感到颇为得意。
“拉珍是天葬师的女儿。在这里,天葬师的身份既崇高又令人胆怯,在遇到我之前拉珍一直没有朋友,更别提是嫁人了。”白刺猬将药粉放入小坛子里封好,摸了摸鼻子,“可我一个外地来的压根儿不吃他们那套,有啥不能娶的!拉珍识百草,对藏药的见地在我之上。你知道,夫妻之间得有共同话题才能处的长久。”
“你们结婚这么多年,怎么也不考虑要个孩子?”陈文武问。
说起来,陈文武其实特别喜欢小孩子,若不是生理构造的问题,他早就拉着温阮生一屋子了。
“拉珍心脏不好,生育有风险。我俩把医病赚来的钱捐了一部分到寺里,还有一些给了希望小学。拉珍觉得既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教育出一个好人,不如将钱给那些已经出生在了这个世界上的孩子,让他学习更多文化知识,尽量成为一个好人。”白刺猬提到拉珍的时候,满目柔光,他感慨道,“拉珍改变了我前半生的许多想法,她是个有智慧的女人。”
……
这之后,陈文武便和温阮留了下来。白刺猬家很宽敞,他将二楼的房间收拾出了一间给他们。
也不知白刺猬的药效和这里纯净无污染的空气哪个作用更大,温阮竟觉得自己的身体舒服了许多。
多数时候,陈文武都会和白刺猬一起到拉姆寺进药,温阮就同拉珍一起去希望小学给孩子们送饭。
那里的孩子都很喜欢温阮,每次见到他就会兴奋地围在一旁问这问那。
希望小学的校长是个上过大学的藏族人,毕业后毅然决然地回到了家乡。他与温阮聊得投缘,还总有意无意地试探温阮是否愿意留在这里。
久而久之,温阮真还就动了心思。
眼见是要在这里久居了,陈文武和温阮商量过后决定他自己先回一趟安城。把房子租出去,将温阮的辞呈带回学校再把面馆的事安排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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