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我要当顶流 (松弛白衬衫)

　　不到七点半，盛典现场已是人头攒动。各家粉丝举着横幅把会场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各家媒体沉默地占据着良好角度的拍摄位，手拿着相机，眼睛探照灯般盯着红毯区的入口，唯恐有所遗漏。安保人员警戒地逡巡着，锐利的目光扫过角角落落。
　　“姑娘，出场顺序了解吗？夜鹤大概什么时候出来。”一个记者问旁边的小姑娘。
　　小姑娘正专心致志调焦，“当红炸子鸡，顺序应该比较靠后吧。”随口答着，看上去并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现在看着都风平浪静的，等会儿战斗就白热化了。”男人说着往入口处又看了一眼。
　　梅眉看了看这个自来熟的大叔，不，大哥，又不以为意地摆弄起设备。
　　“你是哪家的？”大哥问她。
　　“诺。”梅眉举起胸前的工作证。
　　女孩儿一抬头，这位大哥愣了，这真是个小姑娘，甚至不是实习生，要说是个高中生比较准确些。
　　认真化的妆和扮大人也遮不住满脸稚气。
　　“浪潮文化都开始用童工了吗？”
　　梅眉一笑，不置可否。有什么好心虚的，好不容易卖着老爸的面子进来了，反正她又不是真来工作的，戴个工作证罢了，能近距离追星就行。
　　耳畔突然响起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入场竟然提前开始了。
　　媒体们一拥而上，瞬间站位距离往红毯方向压缩了一两米，梅眉的四周像八爪鱼伸出了触角，不一会儿就包围了她，她也随大流不急不徐地摁着快门。
　　边清乾坐在过分高的商务车里，冷冷地看着门口仍未散去的粉丝，艺人的车姗姗来迟，光鲜亮丽地下车，亲切地跟粉丝团问好。但更多的人和边清乾一样，果断选择了后台入场。
　　艺人姿态不必太过亲民，真正有购买力的粉丝都坐在场内了。车外人声鼎沸，边清乾毫无波澜地关上车窗，司机掉头往人流的反向驶去。
　　已经走过了几个新晋小花，几个小鲜肉、几个过气艺人、两个选秀团体，快了，她等的人应该快出来了。梅眉在心里细数着。
　　一个高挑纤长的男人，迈着沉稳的步子踩上了红毯边缘。不停按快门的大哥被撞了一个趔趄，只见原与世无争面貌的梅眉登时往前挤出了头，个头猛涨几公分，颤颤巍巍地举着相机咔咔拍照。
　　敢情刚才是没等到想拍的人，这是工作还是追星呢，大哥摇摇头，得，让你好好拍吧，善良地往旁边挪了挪，给了她更多的发挥空间。
　　“宁南锦看这里！”梅眉大喊一声，红毯上的男人循声转头，大方地对上梅眉方向的摄像头，附赠一枚迷死人的微笑。
　　一通狂拍后，梅眉放下踮酸了的脚，收回高举的相机，低头检验自己的成果，心满意足地笑着，丝毫不在意仍高度紧张的媒体们把她挤到了最末排。
　　周围的“枪林弹雨”声音渐息，拥挤的人流四散开来。记者们扛着□□短炮准备转移到下一个阵地。梅眉仍一张张翻着战果，照片中的男人狭长的双眼闪烁着亮光，左眼下方一颗褐色的痣更显多情。
　　“这是你偶像？”收好了设备的大哥好奇地探头，吓梅眉一跳。随后她大方地把相机往大哥眼前一伸，“他绝对会大红大紫的。”梅眉嘴角勾起轻笑，大哥像看万千花痴少女般，见怪不怪地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场内的艺人们早已落座，前两排的两侧坐着年度最当红的鲜肉和小花，中间位置几位实力派演员松弛地翘着二郎腿，颇有一种万事不争先，年年流水看年年的稳如泰山之感。事实也是如此，旁边位置的主人年年在换，中间几位每年都没有大水花，但稳坐中心，这就是国民度艺人和粉丝经济艺人的区别。
　　边清乾坐在第三排边缘，把前两排的人盘点了个遍。一边在心里分析艺人的塑造方向，目光炯炯地看着前方。二排端坐的精致男人坐稳后，转头冲他微笑打招呼，边清乾冲他微微点头。宁南锦现在算是娱无极的新生力量之一，初出茅庐就靠一部古装剧的男二拿到新人奖，是一个不错的开始。虽然是自己的艺人，但边清乾自问他从来都不是走亲民路线的，新艺人能不卑不亢地主动打招呼，边清乾对他的印象自然深刻了几分。
　　此时大洋彼岸的舒朗与一堆数字杠上了。餐桌上摆着一杯白开，袅袅冒着热气，电脑开着，端端正正摆在他摊开的书本后。他低头奋笔疾书了一阵，脸上大大的平面镜遮住了他一多半的脸。
　　“你怎么又戴上这副眼镜了，是学习压力太大吗？”电脑里传出池珩的声音。“人家都是谈恋爱的异地情侣才这样开着视频各自学习，我这样很容易被人误解。”池珩笑了起来。
　　“哎呀，闭嘴！”舒朗并不接话茬，专心致志在稿纸上龙飞凤舞着，头都没抬一下。
　　池珩笑笑，不再打扰他。他深知，舒朗并不近视，只有在学习压力特别大的时候，他才会戴上平面镜，好似一种宣告开启书呆子模式的仪式。但是他戴上大大的平面镜，搭上金色的边框，配合着他疏于打理支棱着的头发，只会让人想起“斯文败类”这个词，完全跟“书卷气”搭不上边。
　　池珩在对面看着面前镜头里茂密的头发，垂了垂眼睛，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良久，池珩缓缓开口，“欸，舒朗。”
　　“嗯。”对面无心地哼了句。
　　“我爸他……”
　　“怎么了？”舒朗抬头看着视频里的池珩，明明镜头会把人拉宽，他还是仿佛瘦了许多。
　　“没事，我爸说怪想你的。”池珩露出八颗牙，又一脸灿烂。
　　“就快回去啦，寒假一到马上回去。”
　　“好。”
　　“是你想我了吧？”舒朗一改刚埋头苦学的姿态，玩味地看着池珩。
　　池珩完全不买账，一脸快要呕吐的表情。
　　“我可是很想你呢。”舒朗一脸受伤。
　　“滚犊子，去英国就受到当地文化影响了是吗？也弯的太快了！”
　　“滚滚滚，不是要去打球吗，别在这浪费我的时间。”舒朗给了池珩一个白眼。
　　池珩慌慌张张起身，“我去，要迟到了！”匆匆下线了。
　　舒朗坐在那琢磨池珩说的那句玩笑，英国如对出双的帅哥确实多，学校、大街上到处都是。一看就不是他和池珩的那种哥们气场，恋人间的暧昧粘人在呼吸和眼神的交错里穿过空气溢了出来。舒朗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娱乐圈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他虽然很少关注，但也略有耳闻，那是一个浮华光鲜，实则复杂多元的圈子。
　　边清乾呢？听说他爸爸是个生意人，是池叔叔十倍资产不止的规模，他又为什么选择娱乐圈。明明长了一张可以叱咤娱乐圈的帅脸，为什么开起了公司。舒朗转着笔，思绪飘得渺远，托着腮的左手微微发酸。
　　“啪!”一个不留神笔掉到桌子上，他一耸肩，从短暂的神游里抽离出来，投入了新一轮啃书本的战斗之中。
　　池珩关掉电脑，看了看脚下蜷缩在桌角的篮球，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披上挂在凳子上的外套，拿起运动挎包，大步往门外走去。
　　“妈，你和我爸晚上想吃什么呀？我去买。”池珩满脸笑意，言语间都是温情。
　　“随便买点就行，清淡点。”电话里女人的声音疲惫里带着欣慰。
　　挂断电话，池珩灿烂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瘦削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他脚步坚决地走着，不一会儿手上提满了大包小包的水果和晚饭。
　　“爸，买了你爱吃的排骨汤。”池珩进门呲着牙对床上的池大年大剌剌地说了句，“不过，肯定比我妈的手艺差点。”他在床头放下手里拎的东西，随手剥开一个香蕉递给池大年。
　　池大年眼窝深深地凹了下去，轻轻地接过了儿子手里的香蕉，整个人眼见着苍老了不少，池珩一阵鼻酸。
　　“也就你来他吃点饭，一天连话都不说一句。”赵晴彟红着眼眶埋怨着。
　　“爸，你可得听医生的话，这样才能好得快。”池珩一手抚着赵晴彟的背，脸朝着池大年劝慰。
　　“我这能不能好还两说，脑溢血变废物的人多了去了。”池大年一脸黯淡。
　　“不会的，你还年轻，医生说很快就能好。”池珩否认着，想到医生跟他和他妈妈说的“有半身不遂的可能”，他垂下了头。
　　好似看穿了儿子的担忧，“放心，你爸没这么容易倒下。还要起来做生意呢。”池大年笑了两声，脸上看上去也略略有了血色。
　　“舒朗……”池珩欲言又止。
　　“不要告诉他，你们都还是孩子，又不是医生，多一个人担心有什么好处。”池大年制止了池珩，又沉默了下来。
　　

　　☆、第 12 章

　　12
　　伦敦的冬天却像烟雨江南，说下雨便下雨。一阵滂沱后，地上湿漉漉的，沾着些秋风狂扫后仍然幸存的叶子。路的尽头越发被两旁的林木衬得逼仄，伦敦“雾都”之名在环境治理下，逐渐名号不保。
　　尽管已是凛冬，海德公园的人群依然往来不绝。坐在长凳上的舒朗裹着一条大红色的毛线围巾，深深隐藏着脖颈和下颌。手也缩在袖子里，仅仅露出几根指头，紧握着中杯星巴克取暖。长凳对面的树丛里，小松鼠也不去冬眠，仍旧跳来跳去，对往来的游人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