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行流星 (荼山几)

　　他见苗瑜凑了过来，还以为她是好奇他要去的话就一起，谁知道，苗瑜先是什么都没问，而是环看了一圈办公室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才又扭回来小声问：“请假不去也没事的吧？一般活动而已。”
　　“没事。”程彦照经验答。
　　听到这个答案，苗瑜瞬间就安心了，随即把椅子一推，便回去自己座位申请请假去了。
　　程彦这里安静下来，才又开了邮件，邮件通知说是要去周边有两百多公里外的自然保护区做登山野营，而时间，则是在下个周末，两天一夜。
　　邮件里提到的自然保护区程彦倒是去过，只是野营他是一点概念没有，甚至连要带什么东西都说不上。
　　他用着剩余的时间随手用手机查了下具体要带的一些必备品，就到了下午上班时间，又开始继续就着这周的内容做起了资料整理。
　　资料整理说枯燥也枯燥，说有趣也确实能接触到许多最新的信息。只是不论放在谁身上，盯着电脑看上这么三五个小时，人都还是会有些受不住，便难免中途多要起来倒水。
　　程彦在周三的时候新买了个茶杯，白色底带上黑色的格纹，看上去和他曾经有过的一件外套很像，稳重又不是那么古板。他对茶杯也很像是喜爱，一下午仅两个小时，他就起身接了三四次水。
　　当然这三四次，是苗瑜观察来的。
　　要照别人的标准来讲这确实不多，可放在曾经能在电脑面前一坐一下午都不挪动的程彦身上，苗瑜还是觉得有点新奇的。
　　她带着疑惑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又站定着看了看，发现除了领导办公室里能看到一些移动的影子，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她止不住地猜想难道是在看梁助理，可当她看着梁晨前后两次来找程彦的时候，程彦都没注意到似的，便又像是走到了死胡同，愈发好奇地干脆坐在座位上就这么思考了起来。
　　公司里是有内部聊天软件的，一般为了不错过通知，众人也都会把提示音打开。
　　而就当这种类似qq的提示音响到第五次的时候，胖子终于忍不住了。他站起来敲了敲苗瑜的桌子，连同着把程彦的注意也吸引了过去。
　　汪胖子说：“苗苗，醒醒，想啥呢？联络响了好半天了。”
　　苗瑜这才慌了慌张地打开了联络信息。
　　收到信息她倒觉得没什么，可当她打开信息的内容一看是梁助理问她有没有空去帮忙，一周以来都没什么进度的她，心里突然莫名紧张起来，便连忙小声朝旁边喊道：“程彦，程彦！”
　　她的脸上大写着‘拜托了’了三字，语气里也带着一份恳求，“程彦，梁助理在里面好像有急事儿，我肚子不太舒服，你先帮我去看看有啥需要帮忙的行不行？”
　　老实的程彦听完虽说是先愣了两秒钟，可看了看苗瑜捂着肚子的模样，最终是无奈地点了点头，转身往里走去。
　　梁晨见着是程彦推门的时候，还带着点惊讶，想开口问“怎么你来了”。可还未待到她张口，就听程彦声音不大地说道：“苗瑜有点不舒服，让我来看看需不需要我帮忙？”
　　这话惹得梁晨稍有失笑，却忍着没表现在明面来，而是当做没什么关系地，就自己站起来还拉开椅子，让程彦坐过来，小声交代起了任务，“你把这个帮忙整理下，下班之需要，不是很复杂的东西，有什么不知道的问昇哥就行。”
　　听了半天，程彦倒也是听明白了，说白了就是梁晨估计有别的事情，便是要让他替她做现下手头需要的工作。
　　梁晨花了五分钟，给他讲了讲细节就站起了身，等着要出办公室门时，才又转身冲着霍昇说道：“昇哥，那我先走啦。”然后又冲着程彦说了拜拜。
　　一直在电脑面前没抬头说话的霍昇，这才稍稍偏了下视线冲着门口，抬眼一笑，就说了句：“祝相亲成功啊。”
　　结果惹得正在喝水的程彦直接就呛到嗓子，等人一关门，就一连咳了好半天。
　　猛然呛到的感觉不好受，程彦因为是在这间办公室里咳起来也不好意思，整个脸也不知是呛的还是心情上的，没几秒就染上了红晕，还连着耳根也没放过。
　　霍昇帮忙他重新倒了杯水，又将杯子落在办公桌上，问道：“你没事儿吧？”
　　闻声，程彦便连忙摆了摆手，但因为呛咳的原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霍昇看着他低垂着的眼帘和红透了的耳根，止不住地笑了笑，没出口说什么。直到过了片刻，见人脸上的颜色像是恢复了，才又笑着调侃道：“怎么了？梁晨相亲是件很稀奇的事儿吗？”
　　说这话时，程彦又刚把杯子放到唇边，一听他这么说，刚那股子呛咳的酸疼就像是又要往上涌。他连忙吞了口空气，缓了缓，抬眼稍稍正视了下对方，回道：“没有，只是之前一直没听说过，所以有点惊讶。”
　　霍昇这才微微笑出声来，“我今天听得时候也觉得挺逗乐的。”
　　“不过，听说你跟她是发小？”霍昇问道。
　　“嗯……嗯。”程彦点点头，心里却有点疑惑梁晨怎么连霍昇都告诉了。
　　却没想还没等他低下头，就又听霍昇解释道：“也不算是她主动说的，是我当初问她为什么转来这行做，她说是因为发小在这边，我才想那个发小应该就是你。”
　　“为什么？”程彦突然问。
　　“什么为什么？”霍昇不明所以。
　　“啊？就，”程彦眨了眨眼睛，“您为什么觉得是我？”
　　霍昇抬了嘴角答道：“叫法而已。”便又将视线转回了电脑。
　　叫法……程彦不禁在心里重复了一遍，也就是说‘阿彦’这个称呼，他是听到了而且记住了。
　　他的嘴唇稍稍抿了抿，又连忙看回电脑，整理起梁晨交代的事物。
　　助理的工作内容虽然也很细碎，却和他自己的那部分完全不同。
　　只是原本他还想着赶在下班之前把尽力做完的东西都交给霍昇确认，却不想因为霍昇临时接了个电话需要外出，而变成了他自己完成就好。
　　好在程彦向来是细心的人，又加之这是替霍昇那边写的文稿，便更是细心地检查了好几遍才按了保存，还留了留言。
　　坐下时还是下午三点多，离开座位就已经七点过了，他伸了个懒腰，便发现外面的天已经有些暗了，而推门出后，办公室也如同往常的周五一样提早没了人。
　　程彦走到自己的座位，开了屏幕将今天没做完的事情全部标记了一遍，又塞了些资料进到包里。
　　等拿起包了，他却又忆起茶杯遗忘在了梁晨的办公桌上，便再次悄悄推开了霍昇的办公室门。
　　要说拿了水杯就该走了，可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怎么了，程彦在侧过身的一瞬间，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地改变了方向，往里走去。
　　可等到了霍昇的座位处，他也没有坐下，而是站在那，像是从办公桌看向门外的某个方向似地，停顿了片刻，继而又回过身来一步一步又往外慢慢地走去。
　　他用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数着：“1、2、3、4……、59、60、61。”
　　直到停靠在了自己的座位前，他才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的笔，从包里抽出那本原本压在床头抽屉里的日记本来，提笔写了几个字上去。
　　还有61步。


第8章 相亲对象
　　「我不是不想恋爱，只是心里装了个人，还是个得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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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彦平时住在离公司不远的临江区的小公寓里，而到了周末就必须要回家里去。
　　小公寓在临江区，家则是在城北区，论距离的话，小公寓也就比家离公司近上那么十分钟的路。只是虽然他有心住家里，可自从程父过世后，程母一个人带着当时还不大的程彦度过了这十几年，也很是辛苦，难得退休了，人却因为已经上了年纪，平时很容易惊醒。
　　所以程彦考虑到自己工作这里忙起来经常夜里才能回，闹得母亲也睡不好，就干脆找了个小点的公寓自己租住着。
　　巴士在城北区停下的时候，时间才刚刚过八点，天都还没完全暗下来。虽说是已经过了程母吃饭的时间了，到底是家里给留了饭菜，程彦进了门，便自己拿去微波炉热了下，然后坐上了桌。
　　程母这个点还不至于要睡，见他回来热了饭，也就陪着他又在饭桌上坐了坐。
　　看着他半低着眼眸吃饭的样子，程母犹豫了两秒，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直到眼见着人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阿彦啊，你小姨联系你了吗？”
　　“小姨怎么了吗？”程彦一副并不知晓的样子，边吃边问。
　　“你小姨也是好心，”程母劝说道，“她那边说是有个同学的女儿，正好跟你年龄相仿，说是想介绍给你接触接触。”
　　“妈，”程彦的筷子一停，声音却不急不躁，只是老实解释说：“你说我什么都没有的，耽误人家姑娘做什么？别操这个心了。”
　　“哎，”这一说就要急，程母的眼神带着点责备，“你这孩子，都27了，旁边的朋友这几年成家立业的也不少了，你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还能不让身边人帮你操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