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行流星 (荼山几)

　　“讲究？”程彦不懂。
　　“怎么说，确实这样的男人不容易遇到，遇到了肯定也会想珍惜，但是吧，”梁晨叹了口气，“活着的人怎么比得过已经走了的那个呢？”
　　这话听得程彦心里咯噔一下，可想想，确实也是这样。
　　只不过，他周五听到的时候，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毕竟对方根本就没可能可以和他在一起，就更谈不上作比较了。
　　可……如果是自己的话……
　　“当然也可能别人可以接受，”梁晨的声音再次在餐桌对面响起，“但是我不行，我不能接受这件事。我会希望我爱的人，对我也是一心一意，我不希望他心里装有另一个存在，不论那个人我比不比得过。”
　　听罢，程彦抬眼看了下对方，而未置可否。
　　就像他想问自己的那个问题，如果放在他身上他会怎么选择？其实答案甚至都不需去思考。只是，现在有权力去选择的并不是他，在一个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上，何谈权不权力的呢。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对梁晨说：“那你还选择去当他的助理。”
　　“那为什么不，”梁晨眨眨眼，“他这个人适不适合做对象，和适不适合当上司又不是一回事。”
　　“也是。”程彦笑，这答案确实是梁晨的风格。
　　“倒是你，你最近怎么样？”梁晨转而问他。
　　“什么怎么样？”程彦回。
　　“你家都不催你结婚的吗？”对面人不由惊讶，片刻后又满载着无奈地说：“我妈最近都快唠叨死了，家里又安排了相亲对象，愁都愁死了。”
　　程彦难得地笑出声来，“上学的时候可没想过你会有这么一天。”
　　“是啊，我也没想过，”梁晨叹了口气，“真是不出社会不知道，能遇到众多优秀男人的时间段，竟然会是在大学里。”
　　“是吗？”程彦见聊得差不多了，就一边回答一边招手向服务员。
　　等着结完账了，两人都站起身来了，才听到梁晨又开口说：“是啊，现在每个人都衣冠楚楚的，判断起来累都累死人了。”
　　这番话，程彦听在耳朵里，没太在意。
　　却不想等到两人快走到办公室的时候，梁晨突然拉了一把他的胳膊，使之停了下来，而后在短暂的静止后，她猛然将程彦拽近了些，眼睛微微眯着，思考状地说：“我好像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程彦不解。
　　“就是刚刚在餐桌上谈到时，我确实把这个细节给忘了，”梁晨的语气里带着些许不确定，“我当时不是听说了她夫人的事儿么？我记得好像还有谁跟我说过，他好像跟他夫人在车祸之前的半年发生过什么大事。”
　　大事？程彦心里甫一发出了疑问，就见梁晨又拍了他一下，转而笑着说：“算了，不跟你讲了，可能是我记错了。”然后就刷开了办公室门，往里走去。
　　而留在外面的程彦也只是垂眸想了想，便跟着走了进去。


第26章 心烦意乱
　　「我都在干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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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晨的话，程彦是有点在意的。
　　只是这种在意的情绪最终是没能维持太久，就被中期汇报的来临前的紧张工作，给挤压得没能有过多的空当去消化了。
　　这件事就像是刻意压进箱底的照片，程彦知道它在那里，但是现在也只能装当做是看不见。
　　那天下午，他们几个组里自主地开了个短会，意思是互相提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组里不带上霍昇，一共六个人。因为时间较为紧迫，大家商量了下，就将灵活性比较高，需要主观性较强的内容较多的部分拿来先讲。
　　程彦本来负责的就是政策方向资料整理这种细碎活，又在上一次的工作中没有被提及什么毛病，组里的人便是将其压在最后，也没有多针对他的部分提出什么意见或建议。
　　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临近了下班时间，一般这种时候，提前下班的人也不多，但是程彦今天也不知是那些事扰人心弦，还是自己本身就静不下来，便提前收拾了东西往回走。
　　离开的时候，路过门口走廊，正巧碰见霍昇和梁晨在那里讲话。
　　大概是觉得自己心里多少也有点乱，看到霍昇见他出来后微微上弯的眼角，也只是回了个微笑就匆匆地走了。
　　这两天的气温逐渐降了下来，难得在天还未暗下时就回了家，却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他在不算宽敞的客厅和卧室里来回走动了下，仍是没有头绪，便着手收拾起东西来。
　　算起来这个房子住了也有两年了，家里添了不少小物件，看上去很是温馨。
　　上次给办公室买绿植的时候，顺便也给家里带了两个，现在也长得枝繁叶茂地，在客厅的小窗台上放着。
　　之前从母亲家带回来的笔记本，仍在包里躺着，程彦收拾到卧室的小书柜时，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便又拿出来看了看。
　　里面的海报和曾经夹进去的便签纸都还好好的留存在那，他盯着默默地想了想，提笔打算在上面将今天听到的事情添上去，可不知怎地，笔尖还未触到纸张，他就又收了回来。
　　算了，如果哪天有机会知道的话再说吧，这么一想，他便再次将床头的抽屉拉了开来，将笔记本放在朝下的位置，上面盖上一些平时常用的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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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后的两天，霍昇一直不在办公室。
　　再见到的时候，已经是周三下午下班前的中期汇报会议上。
　　霍昇穿着一身休闲西装，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和一支笔，靠坐在长办公桌的最尽头，见他进来的时候，还笑着打了声招呼。
　　程彦拿着文件，递了一份给对方，又分发了六份给其他座位，等坐下了才又莞尔一笑地看向对方。
　　他看过去的时候，霍昇已经将视线放了下来，眼睛半合着盯着手上的资料随手翻看。
　　其他人也陆续进了会议室里，两三分钟后，人到齐了，霍昇抬头示意了下，表示可以开始了，组里的成员便按照新整理好的整体文件依次发表。
　　发表的内容虽然还只是一部分，但是霍昇依然要求的比较严格。
　　“苗瑜，你这部分不要直接写结果，要把分析图表的做出来，稍微做的详细点。”霍昇说，“如果你觉得PPT上写起来会觉得太繁杂，就以附录的形式列好了之后分发。”
　　“好的，那部长，内容上有其他什么问题吗？”苗瑜实在地问道。
　　“没什么问题，”霍昇抬头笑了下，转而看向程彦，“倒是之前那部分，除了刚刚指出来的问题之外，还有点缺漏。”
　　他敲了敲资料，“既然是这次是做预测，政策一定要更新到最新的部分。昨天新闻网上才发布了新的消息，今天这部分漏掉了，我觉得不太妥当，之后补上吧，特别是最终汇报前要注意这些事情。”
　　程彦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好的。”
　　由于每个人多少都有点小问题，拿出来讨论的时候，就多花了点时间，等着结束的时候，就已经过了下班点差不多半个多钟头了。
　　霍昇看了眼腕表，说道：“不好意思，时间稍微拖久了点。到最终报告还有三周的时间，各位就加紧做吧，等这次结束了，就可以暂时放松下了。”话毕，他站了起来整理东西。
　　“好的，昇哥。”苗瑜、胖子几个人和声应道，也跟着拿了资料就往外走。
　　众人出去的时候，程彦一如既往地在最后面，临着快到要出会议室了，霍昇开口喊住了他：“程彦，耽误你点时间，十分钟后来趟办公室吧。”
　　程彦回头微微愣了下，应了句“好”，可出了地方，他就开始脑子里不停地转想说是不是自己有什么问题。
　　可就等他还在思考的这点时间，其他人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下班了。
　　苗瑜见他心神不宁地就问道：“程彦，你不走吗？今天那也不是个大问题，等明天再做呗。”
　　“啊？我，我先不走了，还有点事。”他回答说。
　　对方还是没动，看了眼门口有说有笑的其他人，又冲着他问了句：“是今天必须要做的事儿吗？刚胖子他们说结束了中期一起去吃个饭来着，好像梁助理也去，你不去吗？”
　　程彦这才愣了下，心里一直打不定主意，毕竟一来在这之前也完全没听说他们要聚餐，二来也不知道霍昇去不去。
　　但转眼一想，他最近虽说是跟霍昇走近了不少，可多少有点太积极的意思在，便还是摇了摇头。
　　苗瑜看着他就叹了口气，也不劝了，等着其他人都出了办公室门，才又小声道：“程彦，你不会是在意前天说梁助理和部长的事儿吧。那天我看梁助理也没生气啊，你也不用躲着她吧。”
　　“没有。”坐在那的程彦小声答，答完瞥了眼桌上的时间，就转而催促道：“你快去吧，他们等你呢吧。”
　　苗瑜这才稍稍带了点不信任地眼神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待人一走，程彦脸上的微笑就放了下来，刚刚这十分钟就全然给浪费在对话里了，完全没来得及思考霍昇的事儿。现在临着要进去了，他不禁感到头大，像是要见班主任的学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