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走在一条长长的下行的街,午后橙子色的太阳懒洋洋地照着,再往前走就是凭借《罗马假日》而名声大噪的西班牙台阶,一对对情侣坐在那里,连空气都是粉红色的。于凤岐忽然觉得心里很满,像春风鼓荡起白帆,热气在面包里膨起一个圆圆的弧。陈献云喊完又觉得不好意思,扭头就跑,于凤岐在后面追着他,John Lobb皮鞋漂亮的琴底从没有以这么快的速度接触大地,他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逮到了人,陈献云跑得微微气喘,红着脸,眼睛扑闪地看着人。于凤岐心里猫抓一样,却又故作镇定,牵着人往酒店走,嘴上还说,下坡还跑这么快,你不怕摔着?
他们住的酒店离西班牙台阶不远,五星级就是这点好,床大得足够用来胡天胡地,何况客厅里还有那么大的沙发。一进门,于凤岐就把人按在墙上,牙齿磕着牙齿,打架似的亲着。陈献云到底年轻,比不上于凤岐这种老手,很快被他亲得气都换不过来,只好哼哼着认错。于凤岐问他错在哪里,陈献云说,我应该看一眼帅哥,再看两眼老先生您。
于凤岐下死手打了陈献云的屁股,“一眼都不许看。”
陈献云猝不及防啊了一声,涨红了脸溜着墙边躲,“有本事你也别看!”
于凤岐一边脱衣服一边说,“小宝贝自信点,有你呢,我谁都不看。”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眼色就往陈献云下半边身子扔,刀子一样,几乎把人捅出窟窿。
“那你呢?我要验货。”陈献云总是嘴硬,他说着就脱了大衣,又连针织衫带衬衣一把脱了,赤裸着年轻人细瘦青涩的身子,叉着腰虚张声势。
于凤岐一个纽扣一个纽扣地慢慢解着,暗着眼睛,他说,你一会儿可别哭。
“谁哭谁是狗。”陈献云觉得于凤岐再拖拉下去,他那点勇气就要二衰三竭,没办法只好上手帮着去解纽扣。于凤岐却把他的手拉到下面,贴着陈献云的耳朵说,“解这儿。”他的声音像用大提琴拨出一个降D音阶,听得小年轻连耳尖都红了。
陈献云单膝跪下来解皮带,然后慌慌张张褪下于凤岐西裤,手指尖划过于凤岐的大腿时,包在内裤里的性器跳了跳,陈献云看见了,一愣,不由懵懵懂懂抬头去看人。他们互相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于凤岐摸着陈献云的发旋,另一只手掏出青筋毕露的性器,“满意吗?”他问。
柔软的舌头刮过马眼,薄薄的唇从冠头蹭过,陈献云一击则退,“满意。”说着,他笑弯了一双水盈盈的桃花眼。
于凤岐心里暗骂声妖精,他说张嘴,一气将性器捅进陈献云的喉底,柔软温暖的口腔挤压过柱身,于凤岐凶狠地插着,手指揉搓着陈献云蛋白一样细嫩的脸。他插到有了射意,便停下来,问道,“射你一脸好不好?”陈献云红着眼睛蹬他,于凤岐便笑了,作势要抽出来,忽然又一个深喉,全射在了陈献云嘴里。腥膻浓稠的精液呛得陈献云伏在地毯上咳,白色的液体被咳出在嘴角,却又叫他伸着嫩红的舌尖舔了回去。于凤岐蹲下来拍他的背,陈献云哽咽着,你个大骗子,怎么这么腥?于凤岐说这不是前段时间你不在,我一个人存的。陈献云说呸啊,我谢谢你,用不着存了叫我吃,说着,他终于喘匀了这口气,抬手用手腕去揉哭红的眼睛。
于凤岐赶紧拉住,洗手了吗就揉,他说。陈献云又咳了几声,软软躺倒在地毯上,白净脸上泪痕错着叫于凤岐刚刚按出来的红印子,艳丽到十分。他嘟着嘴,说你这会儿倒讲卫生,于凤岐看着看着便又硬了,他弯腰把人捞起来,抱着往厕所走,行,他说,洗干净操死你。陈献云被他抱着,两条白生生的腿夹着于凤岐的腰,嘴上仍不老实,有本事你操到吃晚饭的点儿别停,说着,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搂着于凤岐的脖子不撒开。
意大利餐馆晚上要八点才开门,这会儿太阳都没下山,于凤岐挑了眉,“能耐”,他说。
他们从浴缸一路做到露台边上,天渐渐暗下去,远处的的苍穹显出清透的红,旋即耀目的紫罗兰色也晕染在暮色中了。城堡的灯逐渐亮起来,透过玻璃,只有暗暗的光,陈献云身上的青紫也模糊起来。他躺在百合花纹样的羊毛地毯上,双腿架在于凤岐肩头,紧窄的屁股高高抬起,后穴像雪里落着一朵梅花,红艳,颤抖,随便于凤岐采撷。
于凤岐毫不客气地享用着,不时还要去抓一把这捧柔美的白雪。陈献云被他操得受不住,哭哭啼啼叫人轻点,却不知道这般呜咽的求饶只会激起于凤岐更多的坏心,老男人停下来,轻轻地拿柱头蹭着穴口,“轻点?”
“操,不是!”
“又要轻点又要操,小宝贝,你到底要什么?”
陈献云被他磨得痒到不行,小穴开开合合去嘬着于凤岐的性器。这样于凤岐也难受,却硬忍着岿然不动,只一味蹭着那个可怜的红肿的口。最后还是陈献云败下阵来,“要、要老公干我。”说着,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抬了抬腰,手捂住脸只做鸵鸟。
于凤岐抓着人伶仃的脚踝发狠地干,前头射进去的精液在穴口打出一片白沫,“有老公还看别人?你欠不欠不操?”于凤岐说着,感觉那套着他性器的软绵的穴肉阵阵发紧,陈献云委委屈屈地抽噎着,“不看了,”他说,“凤岐,我不看了,你疼疼我。”
柱头最后蹭过里面敏感的一点,于凤岐终于拔出来,他俯身去吻陈献云。每一次,当陈献云说叫人疼疼他,于凤岐就没了办法。他承认自己是栽了,只要陈献云开口,于凤岐真能把心都捧过来。但陈献云也不要什么,只会说,你疼疼我。
于凤岐吻着陈献云湿漉漉的睫毛,发烫的脸,还有那张流着蜜的小嘴,他吻到足以称得起深情。陈献云极其喜欢接吻,没一会儿就晕得不行,他摆着腰扭,柳条一样摇着,脚趾在于凤岐的小腿上勾来勾去。于凤岐再不能忍耐,重把性器插入温软的穴,内壁马上热情地绞上来,恨不得吸出精。
他们拥抱着,吻着,做着。月亮升起到时候,于凤岐按着陈献云的阴茎,逼他一起到了高潮。
陈献云爽完就是大爷,手都不抬,餍足地闭眼,等于凤岐抱他洗澡。到了他们都收拾齐全时,还真已经八点。
腐化堕落的日子总是过得去飞快,陈献云甚至吃得稍微长胖了些,他在餐厅时靠一张脸,往往就能获得赠送的冰淇淋或是甜品,假期快结束时,陈献云意大利语法仍一个字不会,倒是那些甜言蜜语,什么意大利是我去过的最美的国家,已是说得熟极而流。他甚至和酒店对面驻扎的流浪艺人,都能聊上三句半的天了。
最后一天时,他们已经不知道该去哪里玩,陈献云犹犹豫豫,问于凤岐忌不忌讳大过年去坟头蹦迪。于凤岐说那得看是谁的坟。陈献云把手机递过去,上面写着新教徒公墓,往下拉,里面躺着有雪莱和济慈。
地中海气候就是这点好,哪怕冬天,植被也不会凋零到让人伤怀。墓园里仍是郁郁葱葱,游人不多,门口一个老大爷,不等对方开口,就会抢先机械地重复,turn left,the tomb of Keats.
于是游客纷纷向左,一直走到一片青翠的草坪,尽头就是慈济的墓了。But being too happy in thine happiness / That thou, light-winged Dryad of the trees, 于凤岐牵着陈献云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他,他说,是你的快乐使我太欢欣,你呵,林间轻翅的仙灵 。陈献云偏过头静静地凝视着他,朦朦胧胧的细雨洒下来,“我是你的小夜莺?那你要给我准备个笼子吗?”
于凤岐本来只是调笑,但陈献云问得认真,他便拉了人的手,一点点安抚地吻着,“你是我的小鸟,但我随你去飞,好不好?”
他的声音如此真诚,像盟了誓愿,陈献云低着头,小声地说:“我本来总担心,你那么有钱,会不会要把我当金笼子里的鸟,”说着,他扎到于凤岐怀里,紧紧抱住老男人的腰,“你真好,凤岐。”
于凤岐被陈献云的天真取悦,拉着人狠狠亲了两口。周围零零星星的游客大概无非是文艺老中青年,对此见怪不怪,或者正沉迷吸满地跑的野猫。于是于凤岐更肆无忌惮,索性把人亲软了腰。
他们走回去到门口时,陈献云忽然问那个大爷,他说dov'è la tomba di Gramsci? 大爷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马上又变得无比热情, turn right!他嗓门洪亮,laggiù!laggiù!
于凤岐问他还找谁,陈献云犹犹豫豫,最后说,我找一个蓝眼睛的人,说着,他从别人坟头揪了朵红色的康乃馨,郑而重之地把花放在大理石的墓上,又翻出记事本来,撕了一张,窸窸窣窣写了行字,用小石子压到了墓上。于凤岐想看,陈献云慌张地去推他,说这是我的小秘密。
雨渐渐下得大了,于凤岐撑开伞,揽着陈献云走出墓园,伞倾在陈献云一边,直到回去酒店,他连肩膀都没有湿。
雨水渐渐洇没了纸条上的字迹,等墓园管理员看到时,那行中文已无法被辨读。
“亲爱的葛兰西同志,这是我的恋人,祝他变成我们的恩格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