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落座后,宋文昕先去了一趟洗手间。邱奈拿来菜单,冷冷地扔在桌上,又拿来一壶柠檬茶,重重地放在陆垂青面前,示意他自己动手倒水。
陆垂青皱着眉盯着他:“你知道我可以投诉你的吧。”
“随便你。”邱奈面无表情地望着他,“金融街上班的白领看不起我这种餐馆端盘子的服务生,那你就投诉好了。”
“投诉你是因为你工作态度差,不是我看不起你。”陆垂青叹了口气,翻开菜单,心平气和地回答,“这里离价值扫描很近,所以才来这里工作吗?”
邱奈地身体一僵,像是被陆垂青说穿了心事。
陆垂青说得没错,邱奈打心底里并没有彻底放弃。他想来想去,肖总平时大部分时间待在公司,这附近个个都是大公司,邱奈想要在那些公司里找一份工作根本不可能,思来想去,只有在周围的餐厅先打工了。
邱奈本来不情愿吃苦,要是他能吃苦,当初也不会答应老板去见肖展了,见肖展不就是为了能当个被他养着的情人吗?
但现如今,肖展给他的钱快花光了,影城那边的饭碗也丢了,不得不自己养活自己。
他心里仍然有几分愿想,这里离肖总的公司近,也是个还算高档的餐厅,肖总应该偶尔会来的吧?
陆垂青看邱奈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没有说错。
陆垂青:“你既然已经有收入了,那就用不着想东想西。”
“哈,你当然会这么说了。”邱奈刺刺地说,“我就算不奢想肖总的关注,你也别那么自大地觉得肖总从今往后只会有你一个人。你是比我厉害,可比你厉害的也大有人在。”
陆垂青盯了他一阵,最后叹气道:“不想被我投诉的话,就好好点餐上菜。”
宋文昕回来之后,陆垂青除了点菜便再也没有和邱奈说过一句话。邱奈拿着菜单离开之后,宋文昕嘀咕了两句:“这服务员新来的?态度不冷不热的。”
陆垂青只能无奈地笑笑。
晚饭途中,宋文昕道:“对了,你知道博达材料那个夏豪吗?”
陆垂青微微讶异地抬起头:“知道啊,怎么了?”
“他成咱公司高级客户了,在咱公司放了四五个亿。”宋文昕说,“听说他这周五还要来公司参观参观。”
夏豪找高级基金管理人来帮他管私人投资账户,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但只要一想到夏豪和肖展的关系,陆垂青总觉得心里有几分膈应。
周五还是工作日,他一个上市公司的总经理,还有那闲工夫来参观他们公司?
陆垂青之前就在各种财经八卦论坛上看到了,有人说夏豪这个总经理就是对外挂名而已,公司里其实还有专业的经理人来替他打理工作。
夏豪这总经理当得到底如何,恐怕还值得说道。
最近这两天白鸟西餐厅正好有个免费办理会员卡的活动,到店用餐积累积分可以换一些小礼品。陆垂青想反正也是免费的,就留了手机号办了一张。
结账的时候,肖展正好给他打电话过来了,陆垂青的手机就放在桌面上,屏幕上显眼地闪着来电人的姓名。
一旁的邱奈偶然低头看见了,眼里又是嫉妒又是酸涩,把手里出单用的平板的皮套捏得直响。
陆垂青拿起手机,装作没看见邱奈的神色,接了起来。肖展也就是打来问他吃晚饭没有,并没什么特别的事。
离开餐厅后,陆垂青这才对肖展道:“我刚才在白鸟遇到邱奈了,他在这里当服务员,我一猜他就是对你不死心……”
陆垂青顿了顿,声音止不住地隐隐透出些酸味来:“你最近要不……别来这里吃饭了吧?我不想让他看到你……”
“行啊。”肖展轻轻笑了笑,“不过要是有客人邀请我,我也不能不去啊。”
“应酬另说!”
第37章
夏豪乘坐中铭基金安排接送他的车辆来到了公司,下车之后,方嘉铭和他的秘书带着满面热诚的笑容从台阶上走下来,前者热情地和夏豪握手:“夏总,欢迎欢迎啊。”
见是中铭的老总亲自出来迎接自己,夏豪心里不免有些惊讶。
夏豪眼中划过几分得意,面上还是恭敬地笑道:“方叔叔,您客气了,哪能您亲自来啊。”
方嘉铭亲昵地拍了拍夏豪的背:“哎,不用和叔叔客气。一会儿我公司的张总带你在公司里转转,转完了,来我办公室坐坐,叔叔给你泡几壶好茶。”
看着方嘉铭这热情的态度,夏豪在心里轻轻嗤笑一声。
不管是真热情,还是仅仅只是因为他背后站着他老爸,方嘉铭至少还会做足表面功夫、巴结巴结,不像他那个不冷不热又令人捉摸不透的外甥,有点小钱了,尾巴就翘上天了,连该巴结谁都不知道。
把夏豪交给张总之后,方嘉铭和秘书便回了董事长办公室。
方嘉铭往沙发椅上一坐,对秘书道:“从我柜子里拿点茶叶出来准备着。”
“好的,您想喝哪种?”
“随便找个已经撬碎了的出来就行。”方嘉铭冷笑一声,“一个没出息的混小子罢了,还真觉得我方嘉铭会好好伺候他?那副嘴脸是得意得很呢!还叫叔叔,叫得可真没规矩!”
秘书答应一声,转身去拿茶叶了。
夏豪无所事事地跟着张总和几个随行人员在公司里参观了一圈,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张总介绍着。
今天是他爸非要他来的,夏豪心里是百般不情愿,实在觉得没什么必要。在他看来,一个基金公司,不过就是个管钱的,他自己又不做证券,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浪费这个时间跑来参观干什么?
逛了几个部门之后,张总道:“夏总,接下来去投资研究部那边看看吧?”
夏豪随口答应着,心里却十分不耐烦,投资研究部那边的工作又枯燥又无聊,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张总正想给那边的部门总监打个电话说夏总要来,另一通电话却先打了进来,来电人是方总的秘书。
张总和夏豪说了声抱歉,接起方总秘书的电话:“喂,陈秘书……我和夏总在市场部这边呢……哦……哦……好的,我明白了,我们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之后,张总对夏豪抱歉地笑了笑:“夏总,您逛了这么久也累了吧,要不咱就不去研究部那边了。陈秘书说肖总突然过来了,方总让我赶紧带您上去喝茶呢。”
夏豪眉头一皱,肖展来干嘛?
夏豪面上不动声色,笑道:“肖展来了啊,那正好,上回生日他送给我的大礼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他呢,其他地方就下次有空再来看看吧。”
说完,夏豪便和一行接待人员去了董事长办公室。
夏豪进来的时候,肖展正坐在红木茶台边的茶椅上喝茶。相比起平时严谨的西服三件套的打扮,肖展今天反而穿得算比较休闲,普通的毫无装饰的黑色西服里就穿了件白衬衫,连领口的扣子都解开了两颗。
方嘉铭见夏豪来了,笑道:“夏总来了啊,坐,刚才阿展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想过来喝茶,我想你逛那么久应该也无聊了,我就让人把茶泡上了。”
既然肖展来了,方嘉铭就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好茶了,来之前就让秘书把之前给夏豪准备着的便宜货收走,换上了一饼限量的好茶。
肖展和夏豪点了点头以示问候,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舅舅道:“挺好喝的,舅舅,什么茶?”
“福元号红票圆饼,二十万一桶。”方嘉铭挺爱和人聊自己的茶叶收藏,说起来是兴致勃勃,“味道还是对得起这个价吧?”
“嗯,还有渠道买吗?”
“哈哈,你现在收的话估计早涨价啦,少说也得二十五万了。”
“那就麻烦舅舅帮我找找了。”
“行,没问题,你要多少?”
“两桶吧。”
夏豪坐在一边,全然没有一点面对长辈时该有的规矩,手臂大剌剌地搭在椅背上,随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方嘉铭说话间,眼睛暗暗地瞥了夏豪一眼,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果然啊,这人还是得有对比。
就不拿夏豪和肖展的举止言谈比了,就说自己那整天令人操心的儿子方少钧吧,往夏豪身边一站,倒也显得没那么不懂事了。
夏豪放下杯子,对方嘉铭笑道:“方叔叔,这茶确实是好茶,既然肖展想买,那我也不客气了,麻烦您也帮我联络联络,我就买个……八桶吧。”
肖展的手指缓缓摩挲着手中浅口茶杯的杯沿,嘴角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方嘉铭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少年的人了,夏豪这点富家少爷喜欢炫耀显摆的臭毛病,他见得多了,缓缓一笑:“夏总出手确实大方啊,平时也爱喝茶吗?”
“我倒是一般般,但可以送给别人嘛。”
夏豪着实不想一直看着肖展的脸,都说外甥像舅,连带着看方嘉铭,他都一阵不耐烦,只想赶紧回去。他稍稍在办公室里坐了坐,便说他下午还有事,告辞离开了。
方嘉铭无心地挽留了两句,叫人送走夏豪后,他往沙发上一坐,冷笑道:“一毛没长齐的臭小子,还跟我在这儿显摆呢。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本事,成天都仗着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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