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手套和夏灼今天偏街头风的穿搭其实不太配,但是从店里走出来,夏灼便迫不及待地将手套拿出来戴上了,还将林延熠的也拿了出来,用眼神威胁他戴手套。林延熠只好无奈地接了过来,戴在手上,让夏灼拍了照,才算了事了。
手套本身很普通,夏灼却像之前得了一双心心念念的球鞋一样兴奋,甚至更甚。
快乐是会传染的,林延熠看着夏灼笑得像个小傻子,再看看手套,也开始觉得这双普普通通的手套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手套了。
林延熠和夏灼到火锅店的时候,宋哲言和于渊已经到了。点好了一桌子菜,看见他们来了,于渊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往红汤里倒菜。
夏灼将手套小心翼翼地脱下,然后放进口袋里。夹起毛肚,开始默数四十五秒:“我烫的毛肚特好吃!”
说着说着就把烫好的毛肚夹进了林延熠碗里。
宋哲言见状开始大声嚷嚷:“夏灼,你太过分了,从小到大都没给我烫过!”
夏灼于是不慌不忙地给宋哲言和于渊各烫了一块。
于渊吃了毛肚后,喝了一大口啤酒:“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宣布,”他又端着杯子喝了一大口,“这次考试我要是考了年级前500,我就可能会脱单了,嘿嘿。”
那两声嘿嘿实在笑得过于真实,让大家都快不记得传说中的于渊是什么样子了,现在只剩下一副憨厚样。
宋哲言也很真实地叹了口气:“要是我考年级前500,也能脱单就好了。”
夏灼也跟着叹气:“要是我考年级前500,也能脱单就好了。”
林延熠听后也说:“要是我考年级前500,也能脱单就好了。”
其实每个人都是真心实意,但一遍遍重复,重复到林延熠那里就感觉彻底变了味。
“操,”于渊将一箱啤酒拖了过来,“你们让老子很不爽了,今天不喝完不准走!”
火锅是滚烫的,啤酒是冰冷的,渐渐地林延熠觉得自己眼前起了一场大雾,看不清碗里的菜,看不清旁边人的脸。
喝到最后结束的时候,夏灼只能拖着林延熠走了,喝醉了的林延熠乖得不像话,任由夏灼拖着,拖着出了火锅店,拖着上了出租车,拖着进了小区。林延熠一路都很安静,没怎么说话,面上也如常,没有一点红晕。只是气场突然就弱了下来,整个人看着真实了很多,不舒服就皱眉,讲笑话就放声笑。
夏灼倒退着走在林延熠前面,一手拉着林延熠的手腕。
林延熠的步子不太稳,他很小心地盯着脚下,走路依然有些晃晃荡荡。
“林延熠,5+7等于多少?”
是带着忍隐和戏弄的笑意。
林延熠闻言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夏灼:“12呀,”嘴角弯了弯带了丝得意,“7移一个1给5,相当于6+6,二六十二啊!”
说话间眉眼之间的嫌弃之意也毫不掩饰。
5+7算这么复杂,然后还一脸得意加嫌弃,不是喝醉了是什么?
夏灼越想越觉得眼前这个人天下无敌可爱,不自觉间扶在林延熠手腕上的手慢慢下移,手指靠近林延熠的手掌心。林延熠的手掌心带着春天一样的温度,使夏灼冻得通红的手指慢慢有了知觉,开始发胀发烫,手指上的温度很快就烧到了脸上,他想抽回时林延熠却一手反过来将他握紧了。
林延熠其实只是脑子有些发晕,意识却是清醒的。他早就感觉到了夏灼轻飘飘的动作,却没有阻止的想法,他来不及去想夏灼这个动作出于什么原因,不过他却想,就当自己醉了吧,只有这样所有行为都不需要去找理由。
所以当夏灼扭过头看林延熠的时候,林延熠依然维持着那副认真走路的样子,这一秒和上一秒似乎没什么区别,可又好像有很大的区别。
两个人心里都是满满当当不可言说的满足。
夏灼走在林延熠前面一步,林延熠拉着夏灼,走了一路,一直走到林延熠家门口。
现在夏灼在林延熠家熟悉得和回家差不多,按了密码就进门开灯,扶着林延熠坐到沙发上。
正准备起身去厨房烧点水,林延熠就先他一步起来,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后递到了夏灼面前:“喝。”
夏灼正好有点口渴,闻言便立即将水接了过来,灌了几大口后,才发现有些不对。明明是林延熠喝醉了,自己不放心才跟到了家里来想要照顾一下林延熠,现在却不知不觉变成了林延熠照顾他。
想到这夏灼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林延熠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感觉。”
可走路依然摇摇晃晃的,他走到房间门口,一手扶着门框,回过头看着夏灼:“我要睡觉了。”
然后抬起另一只手,对着夏灼挥了挥。
夏灼心里软了一片,他很喜欢此时此刻的林延熠,是生动而又真实的林延熠。褪去外边最坚硬的那层壳,触手可及的全是柔柔软软的皮肉。
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了林延熠的床头,月光从窗台漏了进来,很亮。夏灼一低头便将林延熠的睡颜看得一清二楚,看清楚了他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因缺水而显得有些干燥而苍白的嘴唇。
他一动不动,睡得很安静,很衬今晚的月光。
夏灼蹲着看了好一会儿,蹲得脚都麻了,听见卧室外面悉悉嗦嗦有些声响才回过神来。
第13章 受宠若惊
客厅的灯开了,灯光穿过虚掩着门,夏灼迟疑地踏了出去,就看见一个女人站在进门处,一手扶着一个小型拉杆箱,另一手正在脱高跟鞋。
女人许是也察觉到了卧室这边的动静,视线投了过来,夏灼看清了她的脸。
是一张和林延熠有着六分相似的脸,比林延熠更小巧精致,海藻似的头发一丝不乱地披在肩头,修身的裙子勾勒着动人的曲线,一点也看不出年纪。
她先开了口,对夏灼摆出了一个亲和力十足的笑容:“你好,我是小熠的妈妈,你是小熠的同学吧?”
夏灼乖巧地点了点头:“你好,阿姨,我叫夏灼,”,然后指了指卧室,“我们今天有个聚餐,结束后林延熠有点不舒服,所以我就送他回来了,他现在已经睡着了。”
“聚餐吗?挺好的,以后有这种活动记着多拉着我们小熠一起,这孩子哪里都好,只是太孤僻了。”说着说着又将刚刚脱了一只的高跟鞋轻轻勾上:“同学,你住哪?这么晚了,阿姨开车送你回去。”
“不了不了,”夏灼大步跨过客厅走到门口,对着她笑了笑:“不是和您客气,我也住这小区,回家不到五分钟。”
第二天林延熠是被一股饭香味勾醒的,缓缓地换了衣服移到厨房就看到了那抹说不上熟悉也说不上陌生的身影。
他大概有一个月没有见到曲泠梧了,但是现在见到了也没什么情绪波动:“你来了。”
他知道曲泠梧今天会回来,今天是他爸的忌日。
他端着一杯水坐在餐厅,曲泠梧就立马将熬好的粥和一些小菜端了过来,冲他笑了笑:“早上好呀,小熠。”
粥是皮蛋瘦肉粥,小菜五花八门,卤排骨酱牛肉辣白菜海带丝,却全都对上了林延熠的胃口。
林延熠没有理她,自顾自地吃着,曲泠梧也不恼,只是时不时给他夹几筷子菜,林延熠不知不觉吃得有些撑。
曲泠梧笑着摸了一下他的头:“妈妈给你做了些小菜,放在冰箱里了,你吃完就告诉我,我再给你带过来,别老吃外卖。”
“不用。”
林延熠还是回了那两个字,每次曲泠梧这样说,林延熠都回这两个字,但是曲泠梧却从来不在意。
他们吃好以后便出门去了那个每年都会去的花店,曲泠梧将花挑挑拣拣绑成一束。林延熠在旁边看着,想,曲泠梧插花的手艺都逐年增近了不少,是挺漂亮的一束花。
他静静地看着曲泠梧,曲泠梧好像对什么事都充满了无止境的耐心,眼角永远带着一抹温柔。他想曲泠梧一定是个好妈妈,可却从来不是他的好妈妈。
他别开眼,不再去看曲泠梧。
曲泠梧不一会儿就挑好出来了,店老板送到门口,眼里全是笑意。四年了,曲泠梧一束花的价格不论品种与多少却从来没有涨过。
林延熠嘲讽地笑了笑,女神嘛,走到哪都有人捧着不是?
他拉门进了车里,曲泠梧也很快坐到了驾驶位。城里交通从早上就开始拥挤,车子一挪一挪,半个小时也挪不过百米。
期间曲泠梧微信时不时就响几声,曲泠梧也不管。她看林延熠等得有些不耐烦,就笑着和他搭话:“昨天晚上我回来看见你朋友了,说你不舒服,就把你送回来了。后来我进门一看,把你照顾得挺好的,被子给你捂得严严实实的。”
林延熠把头埋在围巾里,轻轻嗯了一声。
曲泠梧转过头来看着他:“妈妈挺高兴的,”眼睛里有些亮光,“多交朋友挺好的,妈妈老是担心你一个人在这边……”
曲泠梧的话还没有说完,前面绿灯亮了,林延熠借此皱着眉打断了曲泠梧的话:“妈,绿灯亮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