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陆将头向前探了那么一下, 含上吸管就喝了两口，交叉抱在身前的两只胳膊连动都没动, 真懒。
衡星眼看人又眯上了眼，就将橙汁放了回去，继续翻起了手中的杂志。
程陆再次睁眼是被衡星喊起来的，说是到了地方了，他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了, 就只是跟着衡星走，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让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貌似还坐了坐汽车什么的, 接着就坐上了直升机，而且他也感受到了铺面而来的寒意, 寒意越来越重打的他开始睁不开眼。他觉得自己太单薄了，不免向旁边的衡星跟前蹭了蹭。接着在寒意还没有将他完全穿透之前，身上就被人给披上了一件厚厚的冲锋衣，还有厚厚的帽子, 口罩，眼罩，手套，他全身都被裹了个严实。
“还不至于穿成这样吧，都还没到呢？你都能扛得住，我也能。”程陆嘴上开始逞强，但是手下倒是没有丝毫要脱下衣服的动作，真暖和。
衡星笑了笑：“我都在这边呆了三四个月了，比你抗冻。不过我等下也要穿的，我又不是什么钢筋铁骨。”接着抬手指了指下面不远处：“看到那片白没有？”
程陆探了探身，因为从来没有穿的这么厚重过，行动都有点迟缓。“看到了，那就是你们的驻扎地？”
“不是，驻扎地要再过去两个雪山头。”衡星开始给自己戴上了帽子还有眼罩，因为的确是太冷了。
程陆扒拉着旁边座位上的另一件超厚冲锋衣拿过披到了衡星的肩上，然后厉害了一句：“给老子穿上！”
“好，我穿。”衡星弯着两只眼睛，十分的听话，瞄了一眼驾驶员方向转脸就边穿衣服边和程陆碰了碰眼罩。彼此眼罩碰到了，就算是亲了。
“这外边飘得是雪还是雨啊？”程陆趴在窗户口，零星的碎冰拍打到了窗面上。
“他们都说这是雨，因为温度太低，所以变成了雪。”衡星看了一眼外边，解释道。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衡星给程陆指的那片白成功的来到了他们的眼皮底下。而原本小小的一片竟然此刻全部铺满了眼底，望不到边际。
衡星挥起带着厚手套的手拍了拍程陆的肩，然后又指了一个方向：“看到那边最高的那个冰川了吗？就立着的那个，它其实很高，只不过咱们这个角度来看看不太出来，越向上和天连的越近，它颜色还有点透，看不清的会以为是天空的一部分。”
“我看到了，看到了。”程陆两眼目不转睛。
“就是它冰裂了，新闻上面报道的那个。那边驻扎着一支国外的科考队，而《北极探寻》剧组驻扎地方在那边。”衡星拉了拉程陆到了另一边的窗户口：“你看，它们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看到那几排小房子没？”
程陆只会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嗯”的应了一声。
“那就是，你看那边连个高一点的山都没有，别说冰川了。完全两个相反的地方，而且还离得很远，旁边是有居民区的，那边很安全，就是信号不好。每次给你通电话，都需要站在一个山丘上，因为冷，我就不停的来回走，还要吹冷风，就北风那个吹啊吹的~吹半个多小时~”衡星是笑着说的，一番话说的很轻松，但是又仿佛在说：我是真的很爱你，这件事情你毋庸置疑。
程陆斜着眼睛就只是盯着他一张一合的那张嘴看，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现在好了，我们想说什么，可以坐着，可以躺着，可以抱着，可以面对面，说他个天荒地老，还不会中断信号。”衡星凑到了程陆的跟前，程陆在盯着他看，白皙的肌肤，紧绷的单眼皮，接着衡星再次将自己的眼罩同程陆的蹭在了一起。弯起眼睛，四目相对，然后看进了彼此的天荒里。
*
剧组驻扎地是一溜烟儿的小平房，条件虽然看上去不太好但是很干净，放眼望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衡星一边拉着行李箱，一边眼神招呼着程陆，很快前边有人注意到了他们。刚巧是他们的导演朱珠，是个女导演，四十多岁的年纪。
程陆包的十分严实，也就只漏了两只眼睛，还带着眼罩，所以很难被外人看出身份。但是衡星一眼就被人认出来了，毕竟呆在一起三四个月，况且个子那么高，体型什么的有辨识度。
朱珠边走边冲衡星打趣儿了一句：“衡星，你这拐来的是美女还是帅哥？”
衡星弯着眼睛，先看了一眼程陆，接着便说：“家属！他的开销，我来自费。”
一句话说的，竟是一点都不避嫌。
程陆也只是弯起了眼睛，看了衡星一眼。程陆觉得自己幼稚，他们刚开始的时候，他总是畏首畏尾的顾东顾西，还一遍一遍的提醒警告过衡星。可是发现一旦深陷其中就根本什么都顾不了，只想在一起，管他们的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目光，管他们呢，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就是要在一起，谁都阻止不了！
爱情这个东西总能有让人冲破理智的威力，总是在一步一步的推着他们向前走，就连当初说好的理智也会不翼而飞，无数个瞬间和念头总会不期而然的到来，恨不得立马昭告全世界，我们在一起了，对。
并且——
反对无效，你们祝福就行。
不同意就——憋着。
朱珠已经走到了两人的跟前，程陆和衡星也停下了脚步与她立了个正对面。
朱珠抬手指着程陆点了点，露出一个苦思冥想的表情：“我猜到你是谁了！”
“朱姐，这是程陆。我的家属。”衡星先人一步直接脱口而出。
朱珠一掌拍到了衡星的身上，叫了起来：“哎呀！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是怕我说错什么吗？我猜到了好不好！你们两个——”朱珠抬起一根手指头指了指衡星，又指了指程陆，最后憋出来两个字：“坏蛋！”
“朱姐好。”程陆弯着眼睛这才同来人问了好。
“好好好，你们也好。那个陆陆，那朱姐就不给你腾屋子了，衡星那间屋子挺大的，我要是多事给你另辟一间屋子，怕是会遭人恼恨了。”说完又看了一眼衡星。
“那谢谢朱姐了。”衡星还郑重其事的道了谢。
“好了，别立在这里，回屋吧，屋里暖和，明天会安排一场拍摄，你戏份重，先好好休息休息。”朱珠说完拍了一下衡星肩膀，又冲程陆摆了一下手就扭头回去了。
衡星拉着行李箱看了一眼程陆也继续走。
面前的一整片平地全部都是低低矮矮的小房子，俨然像个居民区。程陆跟着衡星绕到了第三排房子，然后在一间门口放着一个空花瓶的屋子跟前停下了脚步。是一个很大的，中国风的青花瓷花瓶。
衡星掏出来钥匙，一边开门一边对程陆说：“看到没，这个瓶子是咱们临时家的标识，别走错了屋子。”
程陆大有一个刚被娶回家的新媳妇参观居所的架势，“有暖气没？”
“有电热毯，有空调。之前我自己睡的时候，尽管都开着，但是如果外边温度太低，晚上睡觉还是会有点冷，暖不热，我会再套个羽绒睡袋，不过你来了，肯定就用不着了。”衡星进屋里开始开空调，开了空调又腾出手将程陆背后的门给关了。“人身体的温度基本就是恒温三十六七度，其实就是一个小火炉，晚上的话，咱俩就是彼此的小火炉，不会冷。”
程陆被他的一番弯弯绕绕说的想笑。“敢情你带我过来，就是给你暖身子当小火炉用的。”
衡星褪下帽子眼罩口罩，顺手将程陆的也摘了下来，上去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不止是我的小火炉，你是我的太阳。”
“艹！那你得离我远点了，太阳是会把你给烧融的。”程陆冲着空调风口伸了伸手，感觉热乎一点了开始褪厚羽绒外套。
“我愿意！你最好赶紧烧融我。”衡星褪了外套一骨碌躺在了床上，看着程陆，挑了一下眉，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来吧！来烧我！”
程陆直接将刚褪下的外套往旁边椅子上一扔，撺掇着直接蹦上了床压到了躺着的衡星身上：“来了，我不止要烧你，我还要烫你。”上去嘴上就吧唧了一口。
衡星逮着机会就翻过身将人按在身下狠狠的亲了一番。
衡星的这个屋子其实很小，但是听他的意思这就算是大的了，高标准的了，有淋浴间，洗衣机，有小灶可以开，有小沙发可以躺，有衣柜，还有电视机等等等等，唯独信号不好，很不好，时有时无的，因为地处的太偏。距离正常的居民区还是有一段路程的。
“这衣柜里面都是我的衣服，你随便捡着穿。”衡星从衣柜里面掏了一件衣服，然后将自己身上的褪下，换了一件。“我明天戏份重，你无聊的话可以看电视，也可以随便转转看看，我这里还有书，”衡星说着冲床头边抬了一下下巴：“喏，在床头那个柜子里放着呢，没事也可以拿来看看消磨时间。”
“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程陆扒拉着自己的背包，“我又不是小孩子。”
衡星笑笑，换好衣服走到程陆跟前：“找什么呢？换个衣服一起出去，我带你去周边转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