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不对心 (北境有冻离)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北境有冻离
- 入库:04.10
说实在的,其实郑平洲并不像周渺那样确定自己的性向。很早以前,他都没弄明白自己是不是同性恋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周渺,以至于别人再也入不了他的眼。不过他也并不像江远那样爱美色,在他眼里那是肤浅,是随便,是风流——连江远自己都承认了,在他眼里,那些肤白貌美、丰胸翘臀的尤物,是比博物馆里的佳瓷美玉还要吸引人的存在。
江远和那两个女子聊了几句,就见明明灭灭的光束下走来一个穿着高开衩旗袍的美人,郑平洲皱着眉,总觉得这位“美女”有些不太对劲。
只见这位传说中的小乔眉眼精致、腰若细柳,举手投足都是风情,只是从骨架来看,比一般女子都要大些,不知道是不是穿了高跟鞋的缘故,个子也很高,虽然身形清瘦,但近距离细看,倒更像个男人。
唐乔坐在了江远旁边,精心勾画的红唇弯起,也叫江远“江哥”,嗓音是雌雄莫辨的温柔,即便是在昏暗的光线下,郑平洲也清楚地看到,江远的脸一瞬间就全红了。只见唐乔抬起头又朝郑平洲望了一眼,点点头主动打起招呼:“郑导好。”
郑平洲一愣:“你怎么知道我?”
“郑导年少有为,又声名远扬,颇具人气,我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江远倒了两杯香槟,递给唐乔一杯,他的手有点抖,罕见地紧张起来:“小乔,一起来喝一杯吧。”
唐乔推了推酒杯,将头微微垂下,很不好意思地讲:“江哥对不起,我不太会喝酒。”
就当郑平洲以为江远会因为唐乔驳他面子而生气时,江远呵呵傻笑两声,道:“不会喝酒,那就随便喝点茶吧,或者我叫人上点果汁给你?”
……真是奇了怪了。
江远实在是过分反常了。
不过郑平洲向来不太爱探究这些八卦,也不愿意做闪亮的大灯泡,他自觉地起身,坐到吧台一角去喝酒了,将空间留给他们俩。
他喝得很慢,只喝了点度数不高的鸡尾酒,脸上就微微泛红,神志还是很清醒的。过了一会儿,他看时间不早了,打算和江远打个招呼后先回家了,没想到回到卡座,见到醉醺醺地倚在唐乔肩上的江远。
唐乔抬起头,朝郑平洲尴尬地笑了一笑,低声道:“江哥……江哥他喝醉了……”
江远摇摇晃晃地抬起头,大着舌头道:“来,小乔,哥再和你喝一杯,今天谁、谁也不能先走!”
郑平洲捂脸,他真的想说,这人他不认识。
“那个……小乔,麻烦你和我一起把他扶出去。”郑平洲走过去,将人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小乔,你会开车吗?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们一程?要是不方便的话,帮忙叫个代驾也行。”
唐乔走过去,拉起江远的另一只胳膊,道:“我会开车,郑导你告诉我地址就行了。”
“叫郑哥就行了,你先送他回去吧,这里离他家比较近……”
郑平洲刚想说点什么,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他本该说出口的问题。
他接起电话:“喂?”
周渺经听筒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发哑:“平洲,能来静时轩接我一下吗?”
第十七章 交锋
郑平洲今天没开车,是坐江远的车来的。他伸出手,从烂醉如泥的江远兜里翻出车钥匙,递给唐乔。
今天缪斯地下停车库满了,江远好不容易才在外面找了个停车位,就是离得有点远。他们两个一左一右地扶着江远,很不容易地将醉鬼给搀到车前,郑平洲将人塞进车里的时候手滑了一下,差点把人摔了,唐乔下意识凑上去伸手帮了一把。
这个时候,谁也没注意到,街角有只隐在黑暗里,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单反镜头。
江远在后座上睡得四仰八叉,郑平洲很是嫌弃,皱着眉头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低声开口:“小乔,能不能先送我去静时轩?”
唐乔听话地点了点头:“好的。”
郑平洲原本是打算把江远送回家的,但接到周渺的电话后这个打算就被他掐灭了,毕竟周渺很少对他提这种请求,毕竟周渺知道有事找他而不是找梁嘉言了!
郑平洲面上依旧冷淡,但心里早就如同煮沸的水,正在咕噜咕噜向外冒着幸福的泡。
至于江远的死活?郑平洲面无表情地想,生死天定,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静时轩和江远的家并不在一个方向,唐乔开了二十来分钟的车,到了静时轩的门口。郑平洲想了想,从钱夹里抽出几张红色钞票,放在了中控台上,轻声道:“辛苦你了。”
唐乔一愣,刚想开口拒绝,郑平洲就打开车门,长腿一跨出去了,眨眼间走出几步远。
他摸了摸下巴,饶有兴味地猜想着,这位向来以处事淡然出名的郑导,到底是为了去见谁,才这么急急忙忙的呢?
夜色中,静时轩灯火通明,巨大的建筑像是某种冬眠的动物,静静蛰伏在被雪压得枝头微弯的树丛中。
郑平洲刚进到静时轩,就瞥见了倚在吧台处的张雯玉,他心情格外好,恨不得要叫全世界都知道周渺叫自己来接他;恨不得把他俩已经上过床,是真夫夫的事顺便也全讲出去!
他克制了一下这些冲动的想法,春光满面地走上前去,主动和张雯玉打起招呼:“雯玉姐。”
乍暖还寒的天气里,张雯玉竟然只穿着条黑裙,外面套着的米色西装袖口挽起,露出一双细腕来。她闻声转头,两只长长的流苏耳环随之甩动,发出轻微的声响来:“郑平洲?”
这可真是尊大佛,他来这做什么?
“嗯,我是来接周渺回去的,他还是在玉兰间吗?”
张雯玉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她脸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努力找合适的词句来:“啊,呃,他,是的……你要不先坐下喝杯茶,我去叫他出来?”
“不用了,我去找他就好。”郑平洲微微点头,“谢谢。”
周渺和虞闻一起来的时候,张雯玉见着了,那两人之间发生过的一些事她是清楚的,不知道为什么又一起出现在这里,她觉得有点尴尬,也就装作没看到,没有上前搭话。只是郑平洲突然出现在张雯玉面前,让她觉得格外奇怪,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
直到郑平洲走开了,张雯玉才反应过来,这种感觉的来源,是她无意识间阻止郑平洲去捉奸的脚步——这不就是好友的配偶来查岗时,还要硬着头皮替他遮掩情人的倒霉蛋吗?!
“郑平洲!”
走出两步远的郑平洲顿住脚步,回过头来,虽然面上仍是那种寡淡的神情,但张雯玉感觉到了,他在认真听自己讲话。
“不管喜不喜欢,你都要学着相信你周哥,知道吗?”张雯玉说完,也有点后悔自己的多嘴,她垂着眼,取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叼在嘴里,从唇缝里吐出的话有些含混不清,“你们呀,我看有时候就是太不坦诚。”
张雯玉这话说得语重心长,要是放在平时,郑平洲肯定会细细琢磨其中的深意,但现在他一心都在周渺身上,这些话他就没有往心里去,只当耳旁一阵轻轻拂过的风了。
推开玉兰间包厢的门,郑平洲的心就像突然坠进了冰窖,沸腾瞬间停止,热气迅速消散。
“你们在干什么!”
虞闻手指松了松,还是顺着动作抽掉了周渺的领带,然后才直起腰来,看向站在门口的郑平洲,慢条斯理地开口:“周渺喝多了,我替他松一松领口……”
“你怎么和他在一起?”郑平洲牙齿紧咬,额间爆出青筋,他几步走过去,拽住了在椅子上意识不清的周渺,想要硬将人拽走,“跟我走。”
虞闻似笑非笑地看着郑平洲,那笑里是嘲弄,也是挑衅:“欸,别急嘛……周渺还是有人身自由的吧?谁知道他现在想不想走呢?万一他想和我留在这里……”
郑平洲冷声打断虞闻的话,看虞闻就如同在看一只苍蝇:“有的时候,我觉得我还是猜不到一个人脸皮能有多厚。就比如你,我就想不通,怎么能在做出那么恶心的事后,还要纠缠不休?”
“你!”
郑平洲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精准地将虞闻恼羞成怒打来的拳头收在掌心,接着五指收拢,对着他腕间的关节狠狠按了下去。
“啊!疼!放手!”
虞闻痛叫起来,郑平洲的力道实在大得可怕,且他受过专业的训练,知道捏在哪里会让人最痛,不消片刻,虞闻痛得冷汗都出来了。
郑平洲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他一手抄进周渺的腋下,将人强硬地从椅子上提了起来,然后半搂在怀里,紧紧地扣住周渺的腰。
在水晶吊灯折射的光下,他眼神冷得令人心颤,就像是一只威猛慑人的年轻雄狮,分毫不让地守护着自己的地盘。
周渺意识很模糊,但腰间扣着的手如此炙热,宽阔的肩膀如此熟悉,让他紧绷着的神经不由慢慢放松了下来,他疲惫地靠在郑平洲身上,喃喃道:“是你来了吗……平洲……”
郑平洲的心猛地一跳,这让他松开了钳着虞闻的手。
虞闻痛得倒抽凉气,他揉着肿起来的手腕,也生出火气来。郑平洲小虞闻整整四岁,在他眼里还是个小辈,尤其是和周渺在一起时,他只把郑平洲当周渺弟弟看,万万想不到现在郑平洲竟然成了周渺的合法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