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没钱,全在饭卡,乔煜感慨不留实体货币果真不是一个好习惯。然鹅这个时候再去南区一卡通中心办解冻回来校医院一定下班了,情急之下,只能求助他人。
天知道为什么今天是周五,成桉周五下午是例会,没看到消息。
这不怪我这不怪我这不怪我。
乔煜默念三遍后,点开了谢玦的头像。
半小时后,谢玦出现在医院。
谢玦一见到挂着吊瓶的乔煜就火急火燎地问:“你烧多少度?怎么就发烧呢?是不是穿少了?”然后上下打量着乔煜明显穿得比自己厚得多的外套,缓缓地说:“你连吃饭钱都没了?”
乔煜心说你想让我回答哪一个……
因为刚才乔煜打开手机,给谢玦发的是:内个,小谢哥,你说可以求助的,我校园卡被冻结了,你给我转3块钱吧
至于为什么是3块钱呢,得益于优质的大学生医保政策,学生在校医院就医只要付一成。
可谢玦一碰上乔煜的事情脑子就短路了,自动把连3块钱都要开口求助于自己的乔煜与“身无分文”、“孤苦伶仃”画上了等号。
乔煜望着风尘仆仆的谢玦,没什么力气地问:“你现在不应该在上班吗?”
谢玦:“请假了。”
乔煜:“我就吊个水而已……”
谢玦气呼呼地打断他:“想赶我走是吧?你就知道赶我走!也不看看你烧成什么样了,脸都烧红了!我走了你倒了都没人扶你!”
乔煜心说你当咱们校医院护士姐姐们都是吃白饭的吗。但是他懒得开口争论,自己发烧已经明显让谢玦很不高兴了。
不过谢玦的注意力很快被乔煜扎着针的手吸引了。乔煜的手本来就苍白,针扎进去后血管显得支楞分明,整个手背更是毫无血色,修长的手指因为手背有针,很不自然地僵在一个微曲的弧度上。谢玦格外谨慎地避开输液管,碰了下他的手指,“呲”了一声:“这么冰。”然后他小心地把乔煜的冰凉的输液的手挪开,把自己的手垫在扶手上,这才又轻轻地把乔煜的手重新放上来,成了一个手心相对的姿势。
乔煜默许了他的做法。两个人静静地感受对方手心的温度,无言地坐了会儿,这时,医生进来,看看乔煜又看看他身边的谢玦,继而对谢玦说:“你是他同学是吧?他烧过39度了,你过来帮他拿点其他药。”
乔煜看着谢玦离开了输液大厅。
几分钟后,谢玦拿着一盒药回来,一边把自己的手重新垫在乔煜的手下方,一边毫不避讳地晃着另一只手上的药盒子说:“这是医生给你开的塞肛'门的药。”
乔煜:“……”
乔煜庆幸自己由于高烧害羞脸红已然看不出。
谢玦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本来开的是内服的Q药。但我记得你本科那次发烧好像说过你对Q药反应大,我划价时发现不对,就找医生换成外用的药了。”
我谢谢您啊。
不过,他怎么还能记得那些事儿。
他没说的,关于自己的事,到底有多少啊。
谢玦继续:“这个药直肠给药,要是吊水温度还退不下来的话不能再用抗生素,但这个还是可以用的,降温快。”
“嗯,谢了。”乔煜低下头。
“呸,”谢玦像是发现自己的话里有什么不对似的,突然毫无逻辑地说,“肯定能退得下来。”
乔煜心里突然就软了下来。
可是这种放松没有多久,下一秒,他就看到谢玦的手伸到自己领口下方,不由分说就开始解他外套的扣子。
乔煜瞪大了眼睛抬起头,发现谢玦的注意力全在手上的事,没发现自己惊恐的眼神。
“小谢哥你……”
谢玦抬起头与他对视了半秒,继而又低下头解他的下一颗纽扣,恨铁不成钢地说:“烧成这样还捂这么严实,退烧要散热知不知道!”
“哦……”乔煜不好意思地嘟了嘟嘴。
“你这人,真让人不放心,”谢玦说,“你明天还这个时间来吊水吧?我陪你。”
“小谢哥……”
“我休息。”
“那,谢谢小谢哥。”
“跟我少说两句谢谢吧,可折煞我了。”谢玦没好气地答到。
乔煜被他逗笑了。
“总算看到你笑了,”谢玦摸摸他滚烫的额头,有点心疼地说,“你看你,本来就瘦,这一烧,人更瘦了。”
乔煜白了他一眼:“哪能这么快。”
“哦对了,”谢玦像想到什么似的掏出手机还是划拉,“明后天周末,你卡还是解冻不了。”
接着,乔煜就看到微信转账200元。
“啊,小谢哥不用给这么多。”乔煜一本正经地说。
“借你的,又没说不用还,”不过,只见谢玦眼睛一眨,露出狡黠的微笑,用不怀好意的语调说,“不然,难道你不想我借你钱,你是想我过来带你吃饭?”
乔煜;“……”
谢玦笑眯眯地说:“也不是不行哦。”
乔煜艰难地说:“……不用了,我借。”
趁换了第二瓶水的空当,谢玦去打包了份甜粥回来,不由分说地要喂他。乔煜实在受不了这人在输液大厅众目睽睽之下毫无自知之明,劈手夺过勺子,忿忿地说:“我又不是手断了。”
谢玦坏笑:“难为情?照顾伤病员,行善积德,分内之事。”
乔煜忍无可忍地把第一勺子粥塞进谢玦嘴里,烫得他直叫唤。
谢玦叫唤完,心里还挺高兴。
虽然媳妇没喂成,但是自己被媳妇喂了。
他捧着粥碗在乔煜胸前,看着乔煜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吃,吃那么细致那么慢,突然心痒难耐。他吃得那么香,把自己都看馋了。于是,谢玦开始跟乔煜打商量:“乔煜,我也饿了,让我再吃一口呗。”
乔煜抬起眼皮,一副懒得搭理你的表情,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不给。”
谢玦:“……”
谢玦:“你怎么这么小气啊!白疼你了。”
见乔煜不理他,还是专心致志吃自己的,谢玦继续跟他磨:“我不多吃,就再吃你一口嘛,就一口,就一口,好不好嘛。”说完还用暂时空着的另一只手蹭蹭他的袖子,手指比划一个“一”在他面前晃悠。
“不好,”乔煜望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谢玦委屈巴巴的眼神,无奈地补充道,“不是不给你吃,我发烧,我怕传染给你了。”
生病了还是替自己着想,果然这人就是这么可爱啊。
乔煜看他瞅着自己吃粥眼馋的的样子还真怪可怜的,嗔笑道:“怪谁?谁让你买粥的时候不知道给自己也打包一份?”
谢玦不屑地说:“那不是赶着回来怕你急嘛。再说了,清汤寡水,有啥好打包的。”
乔煜扑哧一笑:“那我这碗就香了?”
谢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眼皮垂了下来:“那是你把我看香了。”
第11章 糖
吊完水,乔煜执意陪谢玦去吃饭。乔煜说反正不远,还说自己吊完水也没那么难受了,谢玦也就没有拒绝,并且当着乔煜的面点了乔煜一堆医嘱里不能吃的吃食,在乔煜面前炫耀似的吃完了。
幼稚,这人不知道高烧的人嗅觉很差而且根本没胃口吗?你这时候炫耀有用吗!?
吃完后,乔煜打算回去,谢玦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声音小得几乎自己都听不见:“你晚上,住我那里吧,好不好?”
乔煜愣住了。
谢玦继续说;“你在寝室,那样的寝室,我不放心。你每次一烧就高,以前有成桉,我也能,也能看到你,现在,我看不到,我会一直提心吊胆。”
谢玦的话似乎是故意戳他的痛处似的,他知道自己不忍心别人替自己担忧不安。
最终,晕晕乎乎的,乔煜和谢玦一起回到了谢玦家。
谢玦一进门就打发乔煜去洗澡,乔煜几乎是这才想起自己身无分文被拐到这里,他刚想说自己没衣服,谢玦从柜子里抓出干净的睡衣塞到他手里:“你穿我的。”
乔煜躺在床上。虽然吊了水,但他夜里一贯烧得高。他依稀记得,小时候都是奶奶一边给他拿酒精擦身一边哄他吃下苦苦的药。也许是生病的经历都不太美好,乔煜对自己这些事记忆都很模糊,只知道每次自己都孤孤单单地躺着,奶奶会偶尔过来摸摸他的头。他为了不让爷爷奶奶操心……烧得难受也从来不哭不闹,假装睡得很安稳。
可他现在,穿着谢玦干净的睡衣,躺在谢玦的床上,盖着谢玦的被子。
嗯,柠檬味,他悄悄嗅了嗅领口。真好闻。
待会儿,谢玦睡哪呢?自己才跟他从上次那种不尴不尬的境地恢复到好像又混得很熟的样子,要是他要睡床上,和我一起,我怎么打发他呢?让他睡沙发?不好吧,哪有赶主人去沙发睡觉的。我去睡沙发?呵,谢玦会说我是病号,肯定不会同意的。
乔煜烧得有点头疼。
恍惚间,他感觉浴室的水声停了。
他想探起身子,还没借力就被按了下去。“躺好,”谢玦说,“我给你倒点水喝。”
过了会,谢玦端着冲了半天总算冲凉一点的水进来。乔煜刚打算坐起来,谢玦指了指杯沿露出的吸管,说:“你坐起来累,可以躺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