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之路 完结+番外 (皮皮虾炒饭)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皮皮虾炒饭
- 入库:04.10
晚上,杨烁又搬着一个箱子来敲他家门:“何医生,我们破获了一起拐卖儿童的案子,家属往警察局送了一大堆芒果,差点儿把我们警察局淹了。”
人家来送东西的,何峻凌总不能没理由的关门赶人走。他看着杨烁眼睛里闪着得意的小星星,满心想要找个人讲讲故事显摆一下,只能把这条大警犬放进家门。
何峻凌接过他手里的箱子:“进来吧,不用换鞋了,我一个人住也没有多的拖鞋……”
“对了何医生,你是不是还有好多东西没买啊,我也有想买的东西,周末你休息吗?要不一起去逛逛吧?”
引狼入室。
“我……”我要去病房,我要开会,我要去实验室,何峻凌舌头打了结,敷衍爸妈的借口一个都说不出。他羞于对别人提起自己那段失败的婚姻,却无法对杨烁撒谎,只能坦白拒绝:“我和前妻说好了,周末要去看看女儿。”
他也想问,杨烁啊杨烁,你是不是故意纠缠我?可这话怎么能问得出口。
算了,黏着就黏着。小朋友不过是被他救过一命,过了这一阵子就好了。
星期五晚上,何峻凌是凌晨回来的。他下手术台的时候腰酸背痛,髋关节都僵直了。
搬家以后何峻凌没有那么热爱工作了。一方面离医院远了几步,不方便很多。另一方面杨烁不知不觉中转移了他一些注意力,另外,父母也好像放弃给他打电话了。
何峻凌掏着口袋找钥匙,眼睛望向楼道里昏暗的灯:明天起来还是要关注群里的汇报,留意一下手术病人的情况,别出差错。该记的都记在本子上了吧……本子,本子和家门钥匙一起揣在白大褂口袋里,白大褂挂在医院。
何峻凌抬起一只冰凉的手贴在额头上,给一团混乱的脑子降温。他白天怎么和归燕开玩笑来着?连轴60小时后还能在关键时刻保持清醒,是一个外科医生的基本素养。他想,这时候要是拍个脑核磁,是不是会发现脑子的正常结构都消失了?
看来睡觉的事情不够关键,不足以让他保持清醒。何峻凌苦笑着挠了挠门,又发现自己没留指甲。
算了,生的着什么气呢,还不都是自己的问题。来回一趟也就十几分钟的事。
吱呀一声,401的门被人小心翼翼推开了,吓了他一跳。
杨烁探出个头:“何医生,您不会没拿钥匙吧?”
何医生今天有点狼狈。何峻凌抓抓头发,苦笑着看向杨烁,算是默认了。他不愿意以这种颓废的样子示人,但是这种情况下,换谁都不会状态好。
杨烁试探着问:“何医生,要不你来我家睡一晚上吧。”
何峻凌摆摆手:“谢谢啊,不麻烦你了,我回去拿一趟也就十分钟的事。”
“不麻烦不麻烦,都这么晚了,一个人半夜三更出门不安全……”杨烁卡了壳,“男的也不安全,要是对方人多,谁出门都不安全。”
何峻凌被他逗乐了,憋不住笑,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他任由杨烁接过自己的电脑包,把自己推进门。
一个经常在脑子里ghs又不敢说的攻,和一个暗中馋人家身子但完全没往歪处想的受?
第11章
何峻凌本以为杨烁是个粗线条的,屋子里却出乎意料的整洁。他随口夸了两句,换来杨烁打个响舌:“那是,我可是警校出身。”
“杨烁,”何峻凌正色看着他,发自内心地表示感谢,“我搬过来不久,你真的帮了我好几次,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嗨,谢我什么呀,我还要……”杨烁挥舞的手突然停在半空,嘴角抽搐一下,没了笑容,好像想起什么说不出口的话。
何峻凌笑笑:“有什么想法就说,没事的。”
他不说,眼睛看着地板乱转,像个扭扭捏捏不好意思要糖的小孩子一样舔了舔嘴唇。
“何医生,你能抱我一下吗?”
这句话好像滴进空气里的一滴凝固剂,让何峻凌的笑凝固在脸上。他不明白杨烁提这个要求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和自己一样,有什么不可示人的想法?这样的话,这种要求说出来未免太过草率。而且遇到同类的概率不高。如果不是,又是为了什么?何峻凌自认杨烁没什么可贪图自己的,至今为止都是他在接受杨烁的帮助。
终于还是何峻凌先打破了僵局,强行扯了扯嘴角,想要扯出一个笑容:“好啊,我们来个革命友谊的拥抱。”说着主动去拥抱杨烁。
他被杨烁两条坚实的胳膊紧紧拥抱住,肩膀承托着他脑袋的重量,有点不适应。何峻凌感觉到,对方几乎把身体都托付在自己身上,是在依靠自己。他明白过来后哑然失笑,原来这只不过是个单纯的、孩子一样寻求安慰的拥抱,是他多想了。他不禁为自己之前肮脏的想法产生强烈的羞耻感。
耳后传来细微的抽吸鼻子的声音,何峻凌便拍拍杨烁的背,慢声细语地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没有回复,就是抱着他不松手。
“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
何峻凌带着他慢慢坐在沙发上,还是没有被放开。他知道急不来,顺着杨烁的背耐心安抚一阵。
“我要被你压得喘不过气了,说话好不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的语气越是像哄孩子一样温柔,杨烁就越是感到莫名的委屈。
“何医生。”
“嗯?”
“我很喜欢你。”
听到“喜欢”两个字何峻凌指尖瞬间发凉,心脏同时扑通跳了一下。他知道杨烁说的喜欢并不是他想的那种喜欢,但依然被深深刺痛。
“你别躲着我行吗。”
原来他感觉得到自己在躲他。也是,刑侦是杨烁的专业所在,怎么能轻易瞒过他。
“何医生,我知道你特别忙,也知道我给你添麻烦了,”杨烁口鼻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我会注意的,不会再整天打扰你了。”
不是的,这不是我躲着你的原因。何峻凌感到口唇一阵苦涩。他也并不是针对杨烁,换了任何一个同性,他都会躲着。
他颈间被呼出的鼻息弄得湿湿热热的,很不爽利。
还是一贯的手段,他开始道歉。
“对不起,我没有不喜欢你,”“喜欢”两个字在何峻凌唇边稍稍停滞了一下,“我只是……”
杨烁竖起一只狗耳朵听着。
“是我的问题,杨烁,我还把你当患者,身份转不过来。”
他还是撒了谎。他尤其不愿意对杨烁撒谎,因为他总是对他坦诚相待。可是他不管面对谁都心怀鬼胎,什么都不敢说,躲躲藏藏,浪费别人的真心。不只是杨烁的,还有那些曾真心待他的朋友的,还有前妻、女儿的。
杨烁好像开心了,用力抱了他以后终于松开,何峻凌却陷入了一种怪异的不适感。
第12章
又来了,这种熟悉的恶心感。
所谓神经官能症,找不到器质性病变,但症状确实存在。
何峻凌从小学开始就这样,感到压力的时候,就会胃痛、呕吐,胃里都吐干净,吐到口中酸苦,去医院又什么都检查不出来。
这都要怪杨烁非得把床让给他。半小时之前,他被杨烁热情地推进房间、按在床上。他被自己紧绷的神经剥夺了拒绝的余地,竭力不让肢体失控,怕得咬紧齿关,连句话也说不出。
他被如海水一般涌来的陌生气息击倒,水像灌满一艘沉船那样迅速涌进来。
来自男性的气味。
他的鼻子试图用力吸进这些气味,可他的肺拒绝。气息转路进了食道,又在胃的入口被阻拦,不得不折返。
“呕——”
看似柔软的床乃是荆棘的被褥铺就,不是普通的荆棘,是耶稣受刑的荆棘冠,是屡次扎穿他心脏的利刺。
“(旧约)利20:13男人若跟男人同寝,像跟女人同寝,他们二人行了可憎恶的事,必被处死,血要归在他们身上。”
他被理所当然地打入地狱,黑暗中,那些利刺也扎进他的肠子和胃。同时有千百条黑色的蛇,穿过他的心脏,让他永世直不起身。
何峻凌感到恶心,从下腹直到喉头,全部的消化道都在翻涌,而他只有两只无措的手,安抚不过来。
陌生同性的气息完全融化在空气里,躲都躲不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身体强烈的拒绝。他胸腹的肌肉持续痉挛,压迫着肋骨,再用力一些,怕是能把肺扎穿。
“呕——”
消化道自下而上猛烈收缩,把水挤了上来,逼迫何峻凌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冲进卫生间,对着洗手台吐了出来。
何峻凌没吃晚饭,胃里只有杨烁方才倒给他的一杯温水。吐出来的东西混了消化液,比清水略显粘稠。
看起来也恶心。
急诊科的老师说过,剧烈疼痛会导致休克,不知道剧烈的恶心会不会。那股令人眩晕的恶心感已经突破了胸腹,像癌细胞一样扩散到四肢,在一根根肌纤维之间生长,也包括心脏。
撑着洗手台的手臂用不上力气。何峻凌不消开灯也知道,自己一定是满脸泪水和汗水,眼睛像被滴了盐酸那般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