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了两步从后头抱住顾深的腰,将自己的脸紧紧得贴在他的腰背上,挽留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又开不了口,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了三个字。
“我等你。”
顾深没有回头,他轻轻握住迟迟的手,双眼紧闭。
“等我回来。”
顾深严肃而又决绝的声音传来,不过是四个字而已,却让迟迟一下子从中明白,此一去,绝非康庄大道,绝非平坦顺遂。
迟迟的眼眶有些红,他抿了抿唇,想要留他,却又知道自己不能留,他也无法留。
迟迟深深吸了口气,放开了自己的手,一言不发得看着顾深的背影,看着他消失在书房里。
当楼下汽车的声音越来越远,迟迟才缓缓扶住书架,深深吸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那通电话说了什么,但迟迟能感觉到事态的严重和顾深的紧张。
迟迟心中乱糟糟成了一团麻,他微微闭上眼,伸出手捂住胸口,暗暗祈祷着。
这世上所有力不能及之事,或许只有鬼神才能给出答案。
顾深赶到码头时,叶澜和霍萍生已经在等着了。
除他们以外,顾深的卫队也全都到了,他们皆已经换上了军装,配上了枪,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见顾深来了,霍萍生凝眉快步走来,将手里的那把长枪递给他,“事态发展出乎意料,已经等不及了。”
顾深一把接过长枪背在身后,扫视了一眼码头上黑压压的士兵,双拳紧攥。
“岳城情况如何。”
霍萍生叹了口气,答道,“不容乐观。顾霆晔私下里联合了东洋人,竟烧坏了脑子,签了准入公文,现如今东洋的军队正在岳城上岸,此刻想必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
顾深脸色铁青,眉眼间一股凌厉的冷峻,“码头的准入公文必须三个章才生效,顾霆晔如何办得到?”
霍萍生抿了抿唇,有些犹豫得道,“公文上有总督与白辞慕的章。”
顾深大惊,错愕得看向霍萍生,“父亲?!”
霍萍生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他怎么能拿到总督的章,但是我认为总督就算再怎么气你也不可能伙同东洋人做这种事。”
顾深青筋直跳,头也疼了起来。他捏了捏眉心,从大衣里侧拿出自己的印章递给霍萍生,“拿着我的章去找父亲,立刻将之前拟定的条例予以生效。”
霍萍生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大敢接,“可是……条例还不完善……”
顾深闭了闭眼,一把将自己的印章塞进霍萍生手里,“等不及了。若等东洋人都上了岸,届时局面定会失控。按我说的,速去。”
霍萍生紧握着手里的印章,点了点头,“好!你等我,我盖完章就同你们一道去岳城。”
霍萍生说着便带了两个人匆忙消失在嘈杂的夜色中。
叶澜将军队丢给林路整理后忙小跑了过来,将手里的电报递给顾深。
“少爷,这是岳城传来的电报,东洋军队分了三个部分,从如今的情况看,他们打算让所有军队在岳城上岸,然后一部分留守岳城,一部分调拨往上,应该是朝着榕城来的,还有一部分看这个局势恐怕是要继续南下。”
顾深眉头紧锁脸色铁青,“岳城乃中南腹地,一旦他们占领岳城,经由岳城调派军队向四方蔓延,我们的辖区将都要受到重创。”
叶澜焦急得点头,“我们的所属码头还有霍家所属码头已经全部封锁,但顾霆晔伙同了陈家和白家,恐怕岳城以南以及中西部将难以稳住。”
顾深蹙眉看向码头上整装待发的士兵们,升腾起一种难言的怒意。
他想要的太平盛世,竟还未形成就被破坏了。
顾深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有种视死如归的坦然。
“传我命令,霍萍生带领所有卫队留守榕城,誓死守卫。切断中南、中西以及东北所有铁路水路,封锁陆路,必须将东洋军队辖制在岳城境内。”
“另外,调派四师、六师包围榕城相邻六省,一师、三师从中部环绕围堵岳城,令钱副官带领二师五师立刻前往岳城,务必控制局面。”
顾深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叶澜禁不住激动起来。
他重重点头,指了指码头旁的车队,“少爷,您先上车吧,火车已经准备好了,提到最快速度的话,明日凌晨便可到达。”
顾深蹙眉颔首,紧握双拳。
“此次一去,情况未明,让所有暗卫留守榕城,交由霍萍生统领。”
“切记,一定要护住山河路,不可让迟迟有半点损伤。”
叶澜了然于胸,“您放心,暗卫已经安排好了。”
“另外……少爷,您看这消息是否要封锁?”
想起迟迟担忧时紧蹙的眉头,顾深点了点头。
“不能让他知晓分毫。”
第110章 战事(主副)
霍萍生去找顾平要章时才知道,顾平的章竟被顾霆晔偷了去。虽然霍萍生对这一说法有些不大相信,但他也没工夫多问什么。现如今顾霆晔下落不明,那章便也跟着不知所踪,新法生效因此受阻,叫霍萍生一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霍萍生赶去码头时,码头的卫队已经调走了大半,剩下几批人正在听林路的调遣。
霍萍生四下看了看,没见到顾深,他心里突然一紧,忙上前叫住林路。
“顾深呢?”
林路将顾深临走前留下的一块怀表递给了霍萍生,“霍将军,这是少爷让我给您的。少爷让您镇守榕城,少爷的暗卫也全都交由您调配。”
霍萍生大惊,满目错愕。他一把抓过那块怀表打开来,用随身的小刀撬开怀表的暗层,里头便是一块精致的银币,上头印有“深”字。
那是顾深才有的东西,也是唯一能够调配顾深暗卫的兵符,认识了顾深这么多年,霍萍生头一次担此重担。
霍萍生将银币重新塞回怀表中,一把将怀表合上,深深吸了口气。
“顾深这家伙!他什么时候走的?!”
林路微微叹了口气,道,“您走后不久少爷就动身了。少爷是坐火车走的,您这会儿也赶不上了。”
“少爷走的时候让我转告您,榕城就交给您了。”
林路话音刚落,霍萍生的眼眶便有些发红。
霍萍生六岁起便跟着顾深在军营生活,十岁起开始正儿八经跟着顾深练武,跟随顾深行军打仗的这些年他早已习惯在顾深的指挥下调兵遣将,还从未像今天这样独当一面。
虽然心中有些紧张,但于霍萍生来说,更让他在意的是顾深。如今新法的盖章出了问题,除顾深的辖区可以做到完全封闭以外,其他码头与铁路都难以掌控住,届时若是洋人的军队从其他口岸入侵,就是顾深想打想拦,也难以找到正当理由,这要闹到国际上去,到底都是顾深理亏,保不齐还会因此而受到威胁。
霍萍生紧紧攥着手中的怀表,心里七上八下。
林路看着霍萍生紧皱的眉头,有些担忧道,“霍将军,现在该怎么办?少爷的暗卫除了固定留守山河路的一部分外,这会儿都在等待您的指令。”
霍萍生心乱如麻,千头万绪搅成了一团,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深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霍萍生六神无主得回到银行时,顾霆喧已经在门口等了他好一会儿。
如今天色已晚,商铺都关了门,银行的灯也暗了,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顾霆喧独自站在银行的门口,静静得等待着。
霍萍生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他。
见他在寒风中蹙紧了眉头,却又在见到自己时眉目舒展,霍萍生突然有些想哭。
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抱住顾霆喧。
顾霆喧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微微笑了下,拍了拍他的后背。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这么晚还要忙。”
在顾霆喧的怀里,霍萍生感觉到了片刻的安宁。
就算不是为了守护榕城,不是为了守护自己的领土,只是为了守护这样的拥抱,霍萍生也要全力以赴。
霍萍生缓缓松开顾霆喧,仰头看他。
“东洋军队在顾霆晔岳城的码头上岸了,现如今正在向四方蔓延,很有可能危及榕城。”
顾霆喧脸色骤变,喉头上下动了动,“怎么……怎么会?外军登陆的公文不是必须三个家族的最大公章才能奏效吗?”
霍萍生点了点头,解释道,“顾霆晔偷了顾总督的章,又伙同了陈家和白辞慕,拿到了三个章。顾深让我将还未成型的新法条例盖章生效,可是总督的章没了,我也办不成这件事了。”
霍萍生说着,有些委屈,低下头吸了吸鼻子。
顾霆喧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抿了抿唇,一把将霍萍生揽进怀里安慰着。
“那顾深呢?已经去岳城了?”
霍萍生闷闷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顾霆喧知道他这会儿很是自责,便宽慰着道,“不是你的错。我知道顾深是想让你拿到父亲的章,这样一来陈家也会跟随父亲,可如今父亲的章不见了,陈家自然也不会听令于你,至于白辞慕更是不知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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