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生刚才就背靠围栏,现在也还是那样,看着俞仲夏,没动,也不说话。
俞仲夏也那样。
两个人四目相对,磁场撞击,无声胜有声。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静止了,气氛极其微妙。
似乎有什么,一触即燃。
本来旁边还有18班和19班其他学生在玩,察觉到情况不对,旁人自动回避。
回教室的回了教室,胆大的自觉地走远了一点看热闹。
片刻后,俞仲夏动了。
他动了,七中顶流俞仲夏,铁血校霸俞仲夏,他要……动手了?!
只见他提了口气,喉结上下翻滚,对着围栏边那男生——
“he…tui!”
其他人:“……”
被tui的男生:“……我敲你妈。”
俞仲夏道:“大舌头吗傻叉?跟老子学,呲凹草,四声草。”
那男生:“别给脸不要脸,再对着我呲…一个试试?”
俞仲夏:“一个哪够?呲、呲、呲,送你仨,够了吗?”
费辛打发了问问题的学生,拿着教材从19班一出来,就看见后门正剑拔弩张。
俞仲夏和一个男生互揪着对方校服衣领,围着的几个男生在劝架。
费辛:“俞仲夏,你们干什么?”
见有老师,揪衣领的两个不情愿地放开了对方,旁边一个男生打掩护:“老师,他和万鹏闹着玩儿呢。”
别人也附和:“没事儿!我们玩儿呢!”
和俞仲夏互揪衣领的高个子,名字叫万鹏的男生,校服衣领咧到了一边去,也不管,又背靠着围栏,一言不发。
费辛认出了他,和自己家住同个小区,邻居家的孩子。
之前见过的几次,他不是在玩滑板,就是在霸凌同学。
那个被他霸凌的,可不就是俞仲夏?
怎么还是连续剧呢?
这什么相爱相杀的校园双男主剧本?
第3章
费辛的衣着打扮和暑假里截然不同,万鹏明显并没认出来他,只当他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师路人甲。
俞仲夏被两个拦架的男生一左一右揽着不让动手,不痛快地挣了挣,又对万鹏怒目相视。
费辛看这架势,感觉是只要他一走开,这俩学生极可能是要打起来。
虽说他不是班主任,打架也轮不着他一个实习老师管,可是就在他眼前,不管就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课代表,”费辛道,“你跟我来一下。”
俞仲夏:“……”
万鹏马上嘲笑似的说:“俞十五,你还当课代表了?哪一科?”
俞仲夏道:“男科,专治鸟。”
费辛:……怎么还当我面搞黄色?这都什么学生?
万鹏要发飙,还想骂脏话,顾忌有老师在场,把话吞了回去。
不久以后的将来,费老师就知道自己会错了课代表的意。
这帮中二期男子高中生多数都有个外号,例如俞仲夏就被男生们叫“俞十五”。
万鹏写字难看,以前把自己名字里的“鹏”写得太松散,成了“朋鸟”,后来得了外号就叫“万朋鸟”,许多男生叫他“鸟哥”。
俞仲夏说的治鸟,还真不涉黄。
现在,费老师把男科课代……呸,化学课代表带去19班旁边无人的楼道。
“别在学校闹事。”他这样说了一句,想不出还该对这神秘莫测的俞仲夏说些什么,总觉得这学生哪儿都不对劲,最后说,“你化学成绩挺好啊,单科第一名。”
俞仲夏自下而上地看费辛,不知道琢磨了点什么,阴阳怪气地说:“期末抄得好,能当课代表,我也没想到。”
费辛:“……”
俞仲夏和费老师对话心不在焉,偏过头还朝来处张望,像是看万鹏那伙人走了没有。
费辛完全看不懂他和万鹏是什么情况,暑假里那次明明看起来像是……现在又不太像。
而且暑假挨万鹏揍的时候,俞仲夏简直就怂了吧唧,和现在这幅要与万鹏大战三百回合不死不休的模样,也完全不同。
“别在学校打架,校外也不行。”费辛道,“你这小孩,怎么校内校外,还有两幅面孔?”
俞仲夏歪头看他,语气又嗲起来,说:“老师~你和那天区别也很大呀~”
费辛:“……”这孩子是不是精分?要报警了。
“还有一分钟就上课了,回教室吧。”费辛板起脸来,赶他回去上课。
那帮体育生已经散了,就只剩下万鹏一个还在那里。
费辛不放心地站在原处,看着俞仲夏回教室。
上课铃叮叮咚咚响起来。
这BGM中,俞仲夏停在后门外,和万鹏眼神厮杀了三秒,两个人才都回了各自教室。
下午第三节 ,费辛又给18班上化学课。
体育生和艺术生区别还是很大,一进18班教室,扑面而来就是雄性激素过剩的强烈气息。
19班男女生数量基本持衡,而18班五十几个学生,女生不到十个,多数看模样还都比较男孩子气。
万鹏个子很高,坐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上课约三分钟,他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临下课,费辛布置了作业,18班的化学课代表是个女生,扎了个利落的马尾,长得相当漂亮。
费辛问“哪位同学是化学课代表”的时候,她一站起来,前后左右几乎所有男生都看她——男人这种生物,无论年龄大小,对漂亮姑娘的喜欢永远不加遮掩。
费老师高冷地点头,示意课代表同学坐下。
有人在教室门口探了下脑袋。
费辛回头看,是18班的班主任,姓许,女老师,教18和19两个班语文课。
许老师:“费老师,不妨碍你吧?”
费辛:“没,讲完了。”
许老师:“那行,我叫个学生有点事。万鹏,你出来下。”
万鹏刚睡醒,一脸毛躁地把校服外套穿好,大步从后排出来。
下课后,费辛回理化办公室,经过语文办公室,门敞开着,里面站着俩学生,一个是万鹏,一个比万鹏矮点的是俞仲夏,俩人正在接受许老师的教育,隔壁19班的班主任也在。
许老师正说到:“一到课间你俩就闹事儿,还有完没完了?”
费辛路过只听到这一句,案情也很明白了。
俞仲夏和万鹏不是只在他那节课的课间互揪衣领,而是每个课间都蠢蠢欲动地挑衅对方。
费辛当晚没有晚自习,放学后就回了家。
费家父母今天回来得都比较早,夫妻两人合力做了一桌子菜,庆祝儿子第一天实习圆满成功。
费辛洗了澡,把穿了一天,十分束缚的衬衣西裤换掉,下楼来吃饭,像解除了封印,对着他妈猛男撒娇:“辛丽萍女士!上班好累啊!谁发明的上班!我不想上班,只想在家陪你做做饭这样。”
辛丽萍笑着拍他,又问:“学校怎么样?上课难不难?学生听话吗?”
费辛道:“还行,不难,不听我的话。”
辛丽萍说:“十六七岁中学生,正是最难管的时候。你上高中那几年还不是一样,我都不想和你说话,怕被你气着。”
费辛惊讶道:“有吗?没有吧,我怎么记得是你每天都追着跟我说话,还老是不敲门就进我房间,看我在干什么。”
辛丽萍立刻失忆:“有吗?没有吧。”
费文谦说:“不管怎么样,别跟学生起冲突,你年纪比人家大不了几岁,自己还是个学生,学生不服你也很正常。”
费辛道:“怎么可能起冲突?我怎么敢?我一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实习老师,教的还是特长班,班里那些体育生,马上就比我还高了,真要打起来没准我还真打不过。”
“算了吧。”辛丽萍道,“是谁刚上大一,就和人家体育系因为抢篮球场打起来的?还打不过中学生?你教的要是皮特帕克我就信。”
费辛先是谦虚:“我那不是年轻气盛才不着调吗?早不那样了。”
又吐槽说:“蜘蛛侠都没我这学生变脸快。”
他把暑假撞见万鹏欺负俞仲夏的事说了,但没说他怀疑俞仲夏可能喜欢万鹏这一茬,只说:“这两个,现在都是我的学生,今天他俩还差点在学校打起来。”
费文谦不可思议道:“现在中学生怎么这么夸张?打人那个,还就住在咱们小区?”
费辛道:“你们见过一个老玩滑板的男生吗?只比我矮小半头,就是他。”
费文谦摇头,辛丽萍却说:“我见过两回,住前面公寓楼的吧,家里养了条边牧,我见过他滑着滑板遛狗,真怕他不小心摔着。”
费辛做惊恐脸:“嚯,好家伙!运动神经够发达的,幸亏没认出我来,不然我不死定了么。”
辛丽萍责备他说:“还没说你,怎么还把不认识的人带回家来?”
费文谦表达不同意见:“一个十几岁小孩儿,有什么关系?再说还受了伤,费辛这是在做好事。”
费辛道:“主要当时看他可怜巴巴,谁知道今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我都怀疑是不是孪生兄弟。”
费文谦道:“这也很有可能啊。”
费辛也做了一点求证小工作,说:“我找他班主任问过,班主任说他没兄弟姐妹,我也搞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