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救下来他那一天,看见顾肖城在和别的Omega谈情说爱的照片是什么感觉吗?”林耀的声音带着十成十的肝火,“假如当初他在我面前,我会杀了他。”
“你只知道这个。”顾衍吐了一口气,眼镜片上便蒸腾一片水雾,他缓缓摘下眼镜用拇指划过痕迹,“我没给他辩解的意思。他有苦衷。不那样做的话,萧也早就死了。”
林耀朝着他冷淡的哼了一声,手指夹起面前酒杯灌了下去,前面一排排的酒液不停地流进了他的口中,看得旁人目瞪口呆。林耀的脸从耳后根红到脖颈,连带着唇色都是水红。
他本不擅长喝酒。
顾衍站在他身旁沉默半晌,低头眼里含笑,扯下beta手中的酒杯,“烈酒,喝不了就少喝点。”他玩味的抚过已经上了头的人的脸颊,那处透着粉嫩,显然已经是醉的不轻了。
“先生喝高了,我送您回去。”顾衍笑着说,推着他的肩膀出了宴会厅。林耀时不时就想往回走,却被顾衍一把抓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往外推。林耀跟吃错了药似的扑腾,下一秒被alpha怼在了墙角抬起了下颌,“安静点吧。”
你是小孩吗,这么会闹腾。
顾衍心里想着,还是把林耀抓得更紧了一些走的更快了。林耀被尘土刺中了眼,刹那间红了眼呜咽出声,顾衍一回头,就着头顶昏暗的路灯光线看向了林耀的哭颜。
抬手揉着红肿的眼睛,晶莹的水光流过眼窝和眼角,盛满了泄下脸颊。他鼓着嘴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嘴唇还咬着鲜红,残留着酒液的唇角在夜色中反射着光。顾衍心跳都漏停了半拍,顿了一下才回过声了按住胸膛,睁着眼傻愣愣地盯着林耀看。
“别哭、别哭——”他颇有些手忙脚乱的,冲过去擦掉林耀的眼泪,“我惹你哭了?我错了行吗……我——呃嗯。”
下一秒他不可思议地瞪着眸望着眼前的人,他的手下意识的搂住了对方的腰,因为惯性所以不得已后退了好几步。唇上传来的触感温热而柔软,顾衍的手臂收紧了些,脸朝后仰跟他拉开距离,嘴里还骂着脏话。
“操……”顾衍崩溃地骂了一声,抬头看着夜空深呼吸着,“没人告诉你你耍酒疯会乱亲人吗?”
顾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皱着眉按上了太阳穴。
疯了。
萧也跟在顾肖城背后离开后忽地停下了脚步。顾肖城没有停下,发觉身后人没有了脚步声才驻足回首,他笑了一声,向着后方的萧也伸出了手掌,“怎么了?”
萧也不吭一声,只是静默的又走到了他的身边。顾肖城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闻到张扬的白桃味儿顺着他的鼻腔直往脑海中撞。他下意识摁住了萧也的手臂,敛着眼神盯着萧也,他有些用力地掰他的下巴,有些急迫地望进萧也错愕的眼眸中,他拇指擦过萧也的下唇,下一秒又尽数退开,“……好想你啊。”顾肖城的眼神有一些摸不透的难过,萧也抬起头来,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顾肖城收回思绪,抓紧了身旁Omega有些冰冷的手掌,他挠了挠鼻尖,脱下自己身上披着的风衣给萧也套上,“冷了,你多穿点。”
萧也打开顾肖城的手,摸不透表情的低着头,“你跟她说了什么啊。”他的神色像是有些紧张,可又没有明确的表现出来。顾肖城看了萧也一眼,凑过去揉了一把Omega的头发,“什么都没说。所以要赶紧逃啊。我在那里不就是等着他们撮合我和陈安雅吗。”
“……”萧也沉默了一会儿,望向顾肖城的眼神带着一丝不安,“你父亲没跟你说什么吗?”
顾肖城听闻偏着头望着萧也,“他能跟我说什么?他没有蠢到那种地步。如果他敢那么做,就知道我敢当场跑掉。满场的人,他不会允许这种丢脸的事情发生的。”
“……你父亲会找你的吧。”萧也问了一句,顾肖城这下倒是被问的心生奇怪,“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关注他?难道他跟你说过什么?”
萧也眼珠骨碌碌的转了一圈,然后笑道,“……没有。我只是问一问。”
“萧也。”顾肖城突然伸出手抓住萧也的手掌,笑得像个刚成年的小孩在唇间竖起了食指,“你什么都别管,跟我私奔吧。”
第32章
萧也被他这无厘头的话给听懵了,他抬头愣怔地看着顾肖城,微微张了口,冲他“啊”了一声。顾肖城被他逗乐了,上前一步捧着他的脸颊想要落下一个吻,萧也被他这动作吓得迫不及防,下一秒又红着脸推开了alpha的肩膀。
“别乱来。”萧也说,只是脸上的神情没有说服力,顾肖城的脸向后退了,冲萧也冁然一笑,灿烂的笑容让萧也都有些被闪住了。
顾肖城装作没听到似的硬是把衣服给萧也披了上去,“……你母亲在哪里,还好吗?”
萧也顿了顿脚步。
他低着头看着脚底下的青石路,黝黑的小巷口飞出来石头碎渣,残败的落叶在冬天还在风中飘,冷气凝成利剑往人的指尖蹿。萧也没有声调的笑了笑,“好着呢,怎么了。”
“没什么。”顾肖城发誓他真的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想到这件事触碰到了小朋友的敏感点。他吐出一口热气,在低温下氤氲成一团白汽。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萧也难过的皱了眉头,看着顾肖城也冷淡下来的神色心下一紧,“你没有生气吧?”
“我……”萧也还想开口说些什么。顾肖城就摇了摇头捂住了他的嘴,“别说这个。”
“不想说就不要说。”
“我都会等你想告诉我的那一天。行吗?”
顾肖城冲他弯了眼勾起唇角,冰冷的指尖在他的脸上跟水火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萧也的身子前倾,颇为乖巧的蹭了蹭他的手掌,像一只黏人的布偶那样,就差没有讨好的叫了。顾肖城眨了眨眼,很突然的抱住了萧也,呼吸打在侧颜,声音低沉的落在耳廓,“想去哪里。”
“说好要私奔的。”
萧也差点跳了起来让他脑子静静,可是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alpha调情起来真的是一流。谁不会在那样的场合那样的时间点那样的气氛上被吸引住——更何况两人早已心系对方,倒不如说是魂牵梦萦。
萧也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嘴里刚刚塞了一把的薄荷糖泄愤,这真的是又被牵着鼻子走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大晚上的自己怎么会同意和这个alpha出来撒野——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当下的享受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别人,也没有闪耀的舞台,没有往昔旧事也没有前途未来。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像是所有情侣一样走在街道上优哉游哉地散着步。敞亮的夜空点缀着不少星星点点,弯月一轮挂在遥遥天边洒下银灰色的月光。顾肖城牵着他的手走到排着长队的售票窗口前,萧也有些紧张的扯了扯脸上的黑色口罩,生怕被别人认出来。
顾肖城在他一旁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他甚至连口罩都懒得挂好,只有一个耳朵上堪堪维持着不落下去。他们穿着的服装也很突兀,顾肖城一袭黑色西装,他身上的风衣外套被萧也拿在手里,穿上觉得热,不穿又好像有一些冰凉。萧也心想着,这鬼天气真的太不给面子了。只是不穿风衣的话又有一些麻烦,顾肖城的一身黑在夜色中倒也不是很容易辨认,萧也穿的一身白,站在他的身边就更加引人注目了。萧也有些躁动,抬手扯了扯领结,不安地再次垂下了脑袋。
顾肖城看他这样无奈地笑了,他抬手帮萧也解开打的紧的领带,手指点在若隐若现的锁骨处,声音有些喑哑,缓缓地说道,“里面打底是什么衣服?”
“呃啊……”萧也抬起头想了半秒,“是随手拿的一件t恤……”他这么说出口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另一只手攥紧了衣角,生怕顾肖城嘲笑他几句。谁知道顾肖城看着他这般局促的模样噗嗤笑出了声,利索的解了他衣服扣子褪下来,只有一件单薄内长衫在冷风中吹得瑟瑟发抖。顾肖城两三下把风衣外套给他套好,腰带寄紧了拍了拍他脑袋。队列在不停前进,萧也呆呆地看着眼前转下的摩天轮坐舱,口中还嘟囔着,“你是小孩吗……还带我来坐这个。”其实他们走过的地方并不算多,摩天轮恰好被算在了为数不多的活动里头。顾肖城学生时期没有那么空闲,他的恋爱经验几近为零,一开始甚至都不知道要带自家的Omega去哪些地方约会,每次还得频频询问亲朋好友——而得来的意见无非也就是那几种。
吃饭逛街看电影,烟花公园游乐园,顶多再加一个摩天轮。
他们以前高中门口确实有个小型的摩天轮。那处毫不意外的被圈成了情侣圣地,学校里的情侣有事没事都会花上节省下来的零花钱带喜欢的人去坐上一坐,他和顾肖城也不例外,但恋爱中的人谁会拒绝浪漫加成的地方。
不过萧也后来回去看过那片地,早已经变成了一片荒废的工地,摩天轮已经被拆掉了,连之前的踪影都看不见。萧也那个时候恰好是刚要离国的前夕,他站在原地驻足了许久,终归还是一笑把这事置于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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