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也二话不说起身就跟着助理走了,甚至连个眼神都没回敬给顾肖城。顾肖城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逐渐不见,而门外喧哗声又一阵高过一阵。那是夜空中划过的火树银花,幸福和欢愉在所有人的神色上展现。
顾肖城没有力气的抬了抬眼皮,连笑声都带着嘲讽,和愚弄他的天真。
现实不是小说,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
他早该知道的。
他等了七年,他在失去后的每一天都在煎熬;他颓废过,在漫长的时间里碌碌无为变成一个疯子;他也努力过,为了想变成理想中的人也不惜一切的付出了代价;他甚至恨过所有人,他为了在娱乐圈站稳脚跟逐渐精通勾心斗角,为了时时刻刻站在最耀眼的地方把梦想和萧也重叠。
他已经分不清楚他是为了理想和演戏而站在这里,还是为了萧也一抬头就能看见他。
习惯了在戏中自欺欺人,也习惯了在现实中也天天麻痹自己。
顾肖城遮着眼睛,湿润的水雾弥漫过眼眶划过脸颊跌入衣领,他从指缝中窥见灰蒙蒙的化妆镜,眼瞳空洞无神眼尾殷红,顾肖城低下头愣怔着看着桌上散落一地的杂物,不可查的轻笑了一声。在静悄悄而落针可闻的四周显得格外突兀。他一声不吭,唯独头顶上的灯光明暗交杂,似乎暗喻着他忽上忽下的心跳。
风吹开了没关紧的窗户,照进来的是舞台背面的月光。
苏茜在采访结束走进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她新奇地看着这个平常最喜欢凑热闹的alpha,现在一言不发的在镜子前垂头沉思。他听见了门开的动静动了动耳朵,但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苏茜走过来拍拍他的背,“顾肖城你在这干什么啊?不去找萧也分享冠军喜悦……吗。”
她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苏茜瞪大了眼盯着被她用力掰起来的顾肖城,顾肖城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就看见映在镜子里头的正脸。苏茜在背后看见他咬着唇,血珠比口红还深,在嘴角隐隐约约干涸留下痕迹,化了妆的眼睛被水润湿了,土红色的眼影顺着脸颊轮廓滑了好几道。顾肖城眯了眯眼睛,眼睫都粘到了一块去,看着凄惨又可怜。
苏茜一时哑口无言,她甚至感觉到有点手足无措。顾肖城和她关系一直以来都很不错,对于同是alpha的她来说,可以为了这个难得的兄弟上刀山入火海,却不知道在这一刻如何安慰他。
顾肖城随意的擦了擦脸上的痕迹,手掌上都是脏兮兮的化妆品残留物,他厌恶地啧了一声,起身就是找水龙头洗脸去了。苏茜在背后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你跟我说说呗……发生什么了?”
顾肖城拿着毛巾随意的拭去脸上的清水,顿了一下,有些哑着嗓子回答,“还能干嘛。”
“看不出来吗。被拒绝了。”
这虽然是苏茜意料之中——毕竟能把顾肖城影响到这种地步上的好像也只有这件事情了,可是她又不太能想明白,她和萧也也认识了不少时间了,两个人在她眼中都是你侬我侬郎情妾意的,她一点也不觉得顾肖城和萧也会不在一起。
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
苏茜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顾肖城的肩膀,还是按捺不住疑问地开了口,“为什么会拒绝你啊?我真的觉得他很喜欢你啊……”
顾肖城有那么一瞬间就想对着苏茜把往事托盘而出,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喜欢我吗……啊,是啊,我也觉得。”顾肖城小声的笑了一会儿,眼眶又红了一圈,“苏茜……萧也也这么说。”
苏茜闻言更是一脸茫然,呆愣着望着顾肖城。顾肖城深呼吸一口气,轻飘飘的口吻说道,“他这么说的,萧也刚刚就站在这,他冲我说了几十遍‘我喜欢你’,又冲我喊放过他。”
“……算了。”顾肖城耸了耸肩膀恢复了以前吊儿郎当的模样,除了眼角还残留着些鲜艳的红,“我跟他的事……你不要再问了。”
顾肖城走出场馆顺手打开微博,首页已经被艾特和私信刷爆了,明日双星的官博自然不肯放过到手的热度不要,早早就转发并配上感天动地兄弟情的文案。
他自己内心嘟囔着什么狗屁兄弟情,这群人是不是眼瞎。看着评论平地而起的一群他和萧也的cp粉,他又悄悄地心中暗喜,这也情有可原,毕竟顾肖城微博除了工作从来不发私人生活,这次不仅破了戒还是张合照。
但是这欣喜没多快,就又被冲淡了。他看着苏茜给他发的照片,萧也在庆功宴上喝的东倒西歪,靠着一个男性的肩膀闭上了眼。
顾肖城在对话框输入又删除烦躁的锤了一把自己的脑袋,他现在满腔的伤痛被激成了怒火,他想立刻冲到萧也旁边把他拉起来,狠狠地揍一顿那个不知名的男生,再在众人面前拥抱他,亲吻他——这样他们所有人都会知道萧也是谁的。
就算拒绝了我,就算他恨我,他也喜欢我啊。
顾肖城第一次觉得自己脸皮真的厚出了天际,就在这一堆玻璃渣子中他还能夹缝找着糖吃。苏茜直接一堆感叹号打了过来,“把地址发给你了快过来!!!!!!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她微信里的最后一条发着定位,顾肖城看了看,离他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很远。
他在路边招手想打个车,几秒之后看见马路的灯变成了绿色,莫名的躁动在他的心底鼓弄,在他的耳边喧嚣。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下一秒就朝着对面奔了过去,他跑的速度很快,在路人身旁只留过一个闪影和一阵风。
等到他气呼呼的打开包厢后,所有人都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顾肖城也知道自己出现的太突然,他的手搭在门上说着对不起,目光却在四周巡视,最终定位在已经躺在沙发上的Omega。
节目组的人不少是他的粉丝,看见他来了之后都发出了惊呼。还是苏茜最先打破了沉默,她带着金苑从一堆赞助商那里走了出来,然后自然而然的给了顾肖城一个拥抱,“顾影帝演完就跑也太不给面子了啊。”她冲着顾肖城炸了眨眼,拉着他的手就往酒桌上走,“告诉过你要一起来庆功宴的嘛。”
日月双星的导演也反应了过来,举着酒杯就冲顾肖城敬了一杯,他莫名其妙被塞了一手的红酒,看着导演笑成花儿的样子无语凝噎了一下,“影帝来参加我们综艺本来就应该好好招待的,都忘记让邀请您来一起吃饭了,没有怪我们吧?”
顾肖城笑了笑敬了一杯酒回去,“不会不会,哪里的事儿。那个……”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又被打断了面前又围上来一堆的人,顾肖城扯了扯嘴角,神色有些不太耐烦了,他急着去休息区看萧也,却老是被七七八八的人拦下敬酒客套,等就这样轮番敬了好几个不知道是经理还是总裁的人物,他把酒杯抛到了一边侧过身掠过想要过来的人。他目光锁定在了那个黑色长沙发,萧也手里还握着酒杯,里头还剩半杯酒被旁边的男人扶住了,他抬头跟那个男性对视,缓缓放慢了脚步。
顾肖城也被震惊到了,他看着这个熟悉的脸庞心中万种情绪奔腾,他低了嗓子插到两人中间,把萧也的脑袋往自己身上靠了靠,萧也闷哼一声,闭着眼还是没有醒过来。顾肖城暗念着这酒量还敢一个人出来喝这么多,他是真的不想活了吗,是太看得起alpha的自控力还是对自己足够有自信啊。
心里想是这么想,但表面上倒是一点没有表现出来,他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身边的男人,那笑容里藏着刀,凌冽的冲着对方去。
“你要不要给我解释一下?”
第26章
“你要不要给我解释一下?”顾肖城看着对面那人终于舍得掀起他的眼皮对他冷笑了一声,“郑司棋?”
郑司棋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把它递给了路过的服务员,然后食指在唇间竖了起来,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你激动什么,我这不是在帮你吗。”
“你要庆幸你是个Omega。”顾肖城说,“如果你是个alpha或者beta,我现在就把你揍到你妈都不认识。”顾肖城嘴上这么说着,上下忐忑的心倒是平稳了不少。Omega的信息素不会沾染另一个Omega,只是常识。如果这人是alpha的话,萧也的身上就会留下其他alpha的味道了——尽管只是很短暂的一段时间。顾肖城承认,他一看到萧也靠在别人的怀里就怒火攻心,对于处理萧也的事情,平常还冷静的头脑常常理智断弦,也没顾得及去问苏茜那人是Omega还是alpha了。
郑司棋叹了一口气,悄悄地在他耳边咕哝,“诶不过……原来萧也没公布他是Omega吗……大家都以为他是beta啊。”
“这事情我刚刚才听别人说呢。新鲜。”
顾肖城闻言又把萧也脑袋调整了一下,他在角落扯了扯萧也的外套,盖住了他的上半身,自己的手却悄悄握住了Omega的腰身,“知道了嘴巴就关紧点。要是被别人发现了……”顾肖城抬眼扫了这个不怀好意的Omega一眼,郑司棋见状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什么都没干。
“我没事说这个干什么,没事找事做吗。话说回来,萧也这种做法很危险啊……”郑司棋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萧也,又瞪了几个好奇望过来的路人,眯了眼一副纯粹看好戏的眼神看着顾肖城,顾肖城被他盯着心下发麻,皱着眉头,郑司棋倒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笑起来的样子倒还挺愉悦,“……之前有个很典型被全网黑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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