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是因为徐厌冰这个five害怕自己找不着厕所。
当然这点他是死都不会承认的。
沈邱鸣倒是想再溜达会儿,可惜教练组留给他们的时间实在有限,还安排了其他训练任务要他们回基地完成。
毕竟战队能否稳进季后赛就看剩下的两场常规赛了,基本没有哪个憨批敢在这节骨眼上继续去外头浪里个浪。
倒是沈邱鸣坐在车上和徐厌冰在手机里闲聊时,对方直接开启了视频聊天模式,眉飞色舞地带他这个倒霉小可怜白嫖——咳,云嘉年华。
尽管因为场地人流密集的原因,从徐厌冰那端看沈邱鸣这边的画面有些许的延迟,不过这两人即便不在同一频道依旧能聊得畅通无阻。
差不多五分钟后,姗姗来迟的唐经理终于上了车。
“我随手挑的,你们找点吃的先垫垫肚子。”他边说边将手上七八盒粉丝送的礼物盒分发给自家选手,“起码选卖相正常点的零食拿来吃哦。”
“呃,这玩意儿长得真奇怪,能吃么?”阮诺诺挑了件随手打开后表情古怪地从里面拿出一盒造型有些奇特的零食,颇为纳闷地嘟囔了句。
沈邱鸣在看到他手中的那盒零食时,眼眸亮了亮,对阮诺诺说道,“滚滚,这玩意儿超好吃的,我都好久没吃过它了,送的粉丝说不定是我老乡。”
“沈哥,你确定?”阮诺诺将信将疑地把手里那盒零食朝沈邱鸣递过去,“有一说一,它的卖相真就不咋地。”
“你懂个锤子,”沈邱鸣取出其中一块扔进嘴里嚼了嚼,脸上流露出几分怀念的神色,“唔,差不多就是这个味,童年的味道我知道。”
沈邱鸣转头看向骆北琛,边吃边回忆道,“话说我以前都买给你吃过,不过你总是嫌这玩意儿太甜,最后全让我自己解决掉了,白白浪费我一片心意,啧啧啧。”
“没浪费,”骆北琛面不改色反驳他道,瞳眸划过难以被捉住的狡猾,“我可是一点都没浪费太太的心意。”
沈邱鸣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面露疑惑看着他。
骆北琛耐心勾掉沈邱鸣唇角零星粘着的碎屑,探出舌尖舔了舔,微微蹙眉评价道,“果然太甜了。”
“……”
沈邱鸣呆愣了一瞬,待反应过来后双颊倏地泛起了红霞,还有些发痒,“琛哥,你、你怎么可以超速呢!”
“别冤枉我,”骆北琛眯着眼朝他挑了挑眉,“哪超速了?”
沈邱鸣垂眸捂住胸口,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心如老鹿乱撞,“我感觉心跳超速了。”
此时徐厌冰的嗓门大煞风景地从手机里传来。
“歪歪,有你们这样吃东西的吗,给我向农名伯伯道歉啊混蛋!”
“果然像我这种年纪就应该吃喝嫖赌不受恋爱的苦。”
“在?为什么说葡萄是酸的?”沈邱鸣笑眯眯地拿着耳麦对他调侃道。
徐厌冰嘁了一声,见视频里漏出的半截礼品袋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忍不住问道,“你们吃什么好东西呢?”
“就我以前寄给你过的那个,我们村的特产。”沈邱鸣答道,将包装放在摄像头前给他看。
不知怎的,沈邱鸣递过去后突然觉得莫名有些胸闷,双目略微的酸涩发痒,眼眶抑制不住地弥漫起潮湿的泪水,鼻子隐隐被堵住却不断涌出想要打喷嚏的欲望。
呃,我倒也没必要感动成这副狗样吧?
沈邱鸣心里这般想着,嗓子眼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
然后他看到骆北琛脸色凝重地注视着他的面孔,英挺的眉峰紧紧蹙起,暗沉的眸底无数情绪翻涌,眉宇间裹挟着一缕担忧之色。
“你怎么了?”沈邱鸣问道,说话时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呼吸声无端急促了起来。
“不是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骆北琛眉头紧锁,见沈邱鸣面露无辜之色,颇为焦躁地向他解释道,“鸣鸣,你连你现在发病了都不清楚么?”
骆北琛说罢飞快起身离开座位,心急如焚地奔向驾驶座大声呼喊着司机掉头开往医院,告诉他后排有选手发病了情况紧急。
其他队友们纷纷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徐厌冰带着异样惊恐的尖锐呐喊也从手机那头骤然响起。
“卧槽大婶子你今天是不是一不小心摸到花粉了?你他喵的忘了你有花粉过敏性哮喘的病症吗你个猪头啊啊啊啊!!!!你是准备吓老子第二次么!!!!”
第89章 一碗粥
在经过一阵兵荒马乱的混乱局面后,沈邱鸣终于顺利躺在救护床上,被一群医务人员火急火燎地推进了医院的急诊室。
在紧急通道里体验护士小姐姐手动挡灵魂车技的时候,沈邱鸣还想着要不要跟身旁的队友们插科打诨个两三句屁话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这会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队友满脸焦虑地挤在他车床周围一路陪跑,沈邱鸣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干脆躺在救护床上琢磨着自己该说点儿什么好。
是学着黑帮电影里被捅肾的古惑仔大哥大对身后的马仔们冷静说道“小场面,莫慌”,还是作为电竞老阴阳师张口来句“这波啊,这波是仰卧起坐后遗症”。
或者借用一下古早味八点档的那句经典台词“够了,你们都不要争了,我、我承认其实这孩子是你们琛哥他的啦”什么的好像也不错。
因为他们这群人刚才跟着沈邱鸣的车床一块儿风风火火冲进了医院,导致医院门口不明真相的大爷大妈向沈邱鸣投去的眼神都有那么一丝丝的微妙。
就像在看被一个被六七个负心汉搞大肚子结果不知孩子究竟是谁亲生的失足少女似的。
可惜沈邱鸣绞尽脑汁编排剧本了好一会儿,到最后发现心有余而力不足,属实白给。
因为花粉过敏性哮喘的数种症状很快就剧烈反应在了他身体的器官与各项机能上。
此时他裸露在空气中的那双手臂已经生出了成片密密麻麻的细小红疹,微微泛红的肌肤滚烫无比,被疹子激起一阵又一阵绵延不绝的瘙痒感。
晶莹透亮的泪水抑制不住地从他的眼眶中涓涓涌出,鼻腔接连不断地打起喷嚏,胸口闷疼不止。
然而最使沈邱鸣无法忍受的却并非是上面这些生理症状,而是由呼吸不畅所造成的那股强烈的窒息感。
这种难以言喻的糟糕感觉令他不自觉地犯起了倦意,大脑正在逐渐失去基本的思维能力。
于沈邱鸣而言,失控的滋味可一点儿也不好受,无论是身体,还是神智。
不知怎的,在彻底失去自我意识之前,浑身难受的沈邱鸣在脑海中蓦然浮现出骆北琛被拦在急诊室外的最后一幕——
男人目光焦灼地凝视着躺在救护床上的他,漆黑冷凝的星眸跳动着骇人的锐利光芒。
他的脸上乌云密布,阴郁的可怖,仿佛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却又好似在极限地隐忍着什么……
一股难言的酸胀感如涨潮般来势汹汹,在刹那间填满了沈邱鸣的整颗心脏。
沈邱鸣憋着满腔的怒气,恨不得现在就扯开嗓子把暗算他的那个瘪三以妈为中心以亲戚为半径以b为辅助以祖宗为目的画圆开c一遍。
等在心中儒雅随和地问候了那人的祖宗十八代,他这才意犹未尽地闭上了双眼,昏昏沉沉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
沈邱鸣做了个梦。
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他儿时的某段记忆。
那是沈邱鸣的花粉过敏性哮喘症第一次发病的情景,还是很倒霉地发生了在他的养母面前。
前因后果要解释起来也极为简单。
那天是教师节,沈老师授完课即将回家之际,学生在临别前突然送了她一朵娇艳欲滴的康乃馨。
礼轻情意重,沈老师顿时心花怒放,开心得恨不得买一屋子的窜天猴拿来庆祝。
因为这束花对她来说,是学生对她作为家庭教师的一种认同感。
她嘿嘿傻笑着把花小心翼翼带回了家,准备向她那个便宜儿子得意地小小炫耀一番。
当然,如果他能夸夸她这个母亲就更好了。
带着点小骄傲的情绪,沈老师满心欢喜地将康乃馨递给沈邱鸣,望着他的眼眸清澈明亮,熠熠生辉。
她这是什么意思,沈邱鸣又哪里会看不懂。
沈老师的心思就那么点儿小,既好猜又总是单纯得令人忍俊不禁。
瞳眸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沈邱鸣先是轻嗅了一下花束,寻思着以自己这口才水平,怎么也得把他这位傻乎乎的养母夸出朵花来。
在心里打好几页腹稿后,沈邱鸣掀了掀嘴皮子,准备开始他的表演。
然而就在下一刻,沈邱鸣的脸色倏忽微变,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紧接着猛地伸手扶住墙壁单膝跪了下去,神情痛苦地扯着衣领大口大口地急促喘息。
沈老师头一次看见她家缺德的臭小子露出这副可怕的模样,瞬间就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最后手忙脚乱地打电话叫来救护车,将沈邱鸣送进了医院。
直到医生出了诊断报告,沈老师才知道原来她家小孩儿先天就患有这项病症,或许他以前总是无意识地避开了过敏源,病症才一直没有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