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摄像师遇到极好□□、极易进状态的模特不兴奋,围着他拍了一圈,谢北神色不改,按着自己心情随意走走停停,两个人在院落里呆了二十来分钟,听到人群喧哗声愈发近了,估摸着是游客走到这了。正好也拍得差不多了,许之圳很满意,把塞在自己兜里的口罩帽子还给谢北,两个人趁人群来前先溜了。
临走前,一直揣兜看景的谢北突然出声,隔着口罩,声音有些闷,“要我给你拍一张吗?”
许之圳一愣,他作为摄像师,一直都是给别人拍,反而很少有人给他拍照。闻言他呆住,有些犹豫,还没想好怎么答复,谢北见他没反驳,先一步掏出手机,转头看了看附近景致,言简意赅,“那边很看。”
许之圳糊里糊涂就被他带到了亭边,头上挂着摄像机,顶着个毛绒帽,看上去傻乎乎的,眼看谢北就要拍了才反应过来,赶紧出声制止,“等等我弄一下。”
也不过就是把帽子理正,衣服拉扯好,然后站整,他冲着谢北弯唇笑着。
少年的笑容稚气又天真,唇角藏着的是一汪春水,是未知世俗的泯然。
谢北垂下眸,嘴角都不知何时提上去,连拍了好几张,然后放下手机,说,“好了。”
他倒是拍上了瘾,一直没给自己拍照,陡然一拍反而怀念起来,环顾一周,好像也没什么能入目的景,干脆掏出手机,“谢北,我们自拍吧?”
怕开了美颜反而失了韵味,特别是对于谢北而言,五官本就精致,再开美颜倒是过度了。左右无所谓,他打开苹果前置,拉过谢北凑近,冲着镜头比了个大大的耶,立刻笑出了酒窝。
谢北被他强行勾着肩,只得弯下腰,仰头,冲着手机也露出个浅浅的笑来,眼角漾起浅涟,微微上扬。
后面是就地拔起的巍峨宫殿,屋檐上落着雪,前面是两个男生,一个笑得浅一个笑得欢,都看着摄像头,眸中亮亮的,如出一辙的笑容。
边拍边走着,又逛了一小会。走前,许之圳拉了个单独行动的老大爷,让他帮自己和谢北拍一张合照。
仗着老大爷可能不知道谢北,许之圳把手机递给老大爷,转身跑到谢北跟前,拉着他站定,谢北捏下口罩,两个人快速解决合照,趁还没人看见时候赶紧离开。
当天,谢北更新了微博。
两张照片,一张故宫的雪景,简单粗糙但掩不住故宫本身的漂亮。另一张是他拍,他站在一株梅花前,花上簌簌落了雪,他凑近,捏着细细的枝干,抬眸望着眼前梅,侧脸如精雕细琢般,一时和娇艳梅花不分上下。
都知道谢北在放假,但是第二张他拍着实精致,构图和虚实景都恰当,一看就和第一张不是一个手法出来的。正逢谢北多少年没发自己照片了,大家嗷嗷直叫喊崽崽超帅,评论里热热闹闹猜着是和工作室的伙伴出去玩了还是工作拍照,表白的和推测的各占一片天下。
却无人留意到,第一张是幅风景照。
谢北敛下眸子,在屏幕上划了划,对许之圳说,“拍得很好看。”
许之圳回了个大大的笑脸表情包。
第42章
毕竟是过年,也没有公务办,许家成和许南凯负责收拾厨余,末了掏出麻将来,把餐桌扑上厚毯子,招呼着吴秀芳和黎盛静来打麻将。
许之圳赤脚在旁边挨个伺候几位祖宗,喂完猫粮又去铲屎,虽然也相处了几天,但还是接受不了这么可爱的小动物居然能拉出这么臭的排泄物。他拧着眉捏着鼻子冲去厕所解决干净,一舒气,慢悠悠走回来。
谢北晃着大长腿无处可摆,两条笔直的腿和旁边的茶几总是不对付,别扭的放着,许之圳多看了几眼,察觉出他不舒服,琢磨着去玄关拿了双旧拖鞋,丢给谢北,顺势蹲在一边,“少爷?赏个脸,换个鞋吧。”
他往下看了眼,抿抿嘴,也没说什么,乖乖换了鞋,许之圳则把换下的鞋拎回去,又去厨房捞了点水果,洗净切好摆盘,一盘放到麻将桌上,一盘端回自己房里,招呼谢北过来。
许之圳的房间不大,朝阳,窗帘大开,阳光肆无忌惮的涌进来,整个房间大半都落在光下,少数藏在阴影中。他的房间是从小住到大,所以保留着少年痕迹。四处摆放的手办、海报,乱挂的衣服,墙壁上贴的从奖状变成海报,经历喜好变迁,现在贴的是一个老电影的海报,奥黛丽赫本在墙上冲少年们展颜微笑,跨越世纪的容颜姣好漂亮,是许之圳在学校电影社团里学姐送的。
谢北本无意冒犯,但进来了就很难不看其他地方,只好大略扫了眼,然后大步跟过来,坐在了书桌前的旋转椅上。许之圳把自己摔进床上,趴着掏出手机,两个人默不作声,相当有默契的各自开始了峡谷奇遇。
过年的服务区照样爆满,许之圳来了两局,手感不怎么样,他蹙眉,寻思着要不换个游戏。
等待新游戏缓冲时,他掀眸一瞧,正好看见谢北懒洋洋往后仰在椅子上,拿着手机举到眼前,盘腿坐在椅上。他又垂眸,漫不经心敲着屏幕。看出来谢北今天情绪不高,他也没问原因,想必大过年的,不高兴的原因恐怕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清的,干脆不主动提,权当没看见,希望他能自己处理好。
外面热热闹闹,里面异样安静。
中午的饭也很随意,许家成亲自下厨做的炸酱面,配上咸菜,给两个小伙子一人一大碗,送上门来,然后又急匆匆出去看牌局上局势怎样。
手机没电了,许之圳从床头柜捞过充电线,给手机充上电,跳下床在一团乱麻的桌子上扒拉出平板,摆到床头,打开视频app翻看着,准备挑个电影下饭。
正午的阳光异样温暖,打在背上暖烘烘的,他正翻着,轻微一阵风拂来,谢北在他身边坐下,端着炸酱面,咬住,吸了一口。
他支支手臂,斜过头来,问,“这部怎么样?”
谢北轻微眯着眼,才看清许之圳指的那部电影。
他随意点头,“好。”
熟悉的龙标出现,许之圳捞起炸酱面,也跟着吃起来。
下午三四点时,外面才彻底热闹起来。
许之圳从窗台上揉着眼起来,身上盖着薄薄的绒毯,出门前看了眼在趴在床上睡着的谢北,轻轻关上门。门外,许南凯和许家成蹲在地上择菜,厨房里热热闹闹挤了三个人,林鲶洗菜,吴秀芳抄着锅正往里倒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炸物的香味,而黎盛静抱膝在身边围观,见他睡眼惺忪,笑道,“午觉醒了?小北还在睡吗?”
他后知后觉打个哈欠,点点头,“还在睡。”
黎盛静笑着解释,“这小子喜欢熬夜,估计昨晚睡晚了。”
吴秀芳跟着叹气,“我家这小伙子也不是个老实的,天天给我熬夜修仙,迟早头发掉光。”
许之圳炸毛,和吴秀芳掰头,家里遗传下来都没有早秃的,他怎么会秃头。吴秀芳理直气壮,万一基因变异了呢,气得许之圳原地跳脚。林鲶和黎盛静对视一眼,都笑了。
讨了一盘炸好的烤番薯出去,许之圳被哄好了,咬住香脆的烤番薯,眯着眼出去,蹲着和几只猫玩了会,泡泡半天没见他,许是想他了,颤巍巍过来对他踩着奶,他看得心都化了,单手抱起泡泡揉啊揉,又忍不住,看着软绵绵的毛,嘿嘿笑一声,埋头下去吸猫。
刚抬起头,听到谢北的声音,许是刚睡醒,还沾着沙哑,指控他,“你个变态。”
他不知所以抬起头看过去,对上谢北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还有朦胧的眼,瞬间噗哧一声笑出来。
谢北自知形象不佳,也不在意,慢悠悠晃悠过来,揉了揉头发,也跟着抱起琥珀,撒娇似的蹭了蹭。
现代社会,还是撸猫比较能放松心灵。
年夜饭赶在天黑前端上了餐桌,吴秀芳大展厨艺,把全身上下的功底都拿出来了,香味蹿在整间屋子里,许之圳馋得不行,但还得等许家成燃香祭祖后才能吃。
他馋的牙痒痒,好不容易等到开饭,林鲶给他和谢北各倒上一杯可乐,许南凯陪老爷子喝白酒,林鲶和黎盛静喝红酒,吴秀芳不常喝酒,但过年,也跟着倒了小半杯红酒助兴。
“来,干一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清脆的碰撞声在腾腾升起的香气中响亮,咕噜咕噜的可乐冒着泡,还是冰镇过的。他胃口大开,挟着筷子毫不客气,闷着头一通吃,偶尔给谢北指点指点哪个菜格外好吃,超出了吴秀芳平时的水准。
吃得半饱,许之圳才有空挪挪嘴皮子,加入他们的聊天大军。
虽然黎盛静不涉及影视圈,但艺术本是一家,又因为谢北是明星,她也算熟知圈内大小事件,虽对话剧圈了解不多,但知道些皮毛,比如许家成的名号她就是早就知晓,只是许家成早就卸职,她不怎么熟悉。平日来往交流也只是和吴秀芳,对许家成的称谓也是一声简单的许老爷子,今日才得知他是许家成。自然也就知道他的儿子许南凯,此时再看,顿感不同。加上难得的对胃口,聊起天来也舒服,自然说得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