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时空 (杭白开)

　　“说的像你以前伺候过我似的。”林清燃笑了一声，“我中考那会儿我妈就老给我捏，一天捏他个半小时，保证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的。”
　　江瑞没有出声，闭着眼听着。
　　林清燃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家常话儿，他一直很喜欢听这种没意义但处处透着温馨的废话，尤其还是林清燃的声音，简直就是入眠神器。
　　“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林清燃突然凑到他耳边吹了口气，吓得他在椅子上蹦了一下。
　　“躲什么啊……捏疼了？”林清燃笑了一声问。
　　“不是……有点痒。”江瑞觉得自己大概是太敏感了，一口气吹得都能……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还好今天穿的是运动裤。
　　“我上个厕所。”他说完就蹦起来出了门，生怕林清燃看见他别扭的走路姿势。
　　“又上啊？你这一天……”林清燃话还没说完就看不见江瑞的身影了，他皱了皱眉。
　　这得是肾透支了吧一个小时上两回……
　　太丢脸了。
　　太丢脸了！
　　为什么被人在耳边吹口气都能硬？为什么！
　　江瑞你是发.情了吗！
　　江瑞站在隔间里，悲愤地看着自己的裤子。
　　差不多得了吧！不要回味了！吹口气儿有什么可回味的！快给我下去吧！
　　……求求你快下去吧。
　　大爷？
　　平息了半天，运动裤里的小小瑞终于低下了头。
　　江瑞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
　　不是吹口气儿的问题。
　　是谁吹了这口气儿的问题！
　　为什么林清燃能让他有这种反应？
　　是因为……他喜欢林清燃？
　　喜欢男的？
　　江瑞猛地被这么想法吓了一跳，有些喘不上气。
　　他虽然对同性恋确实不算是歧视，但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是个同性恋。
　　变态么？
　　他从来没觉得同性恋是变态。
　　那他是变态么？
　　……不是。
　　“瑞瑞喜欢你。”秦舟坐在化妆台上笑着说。
　　林清燃看着她。
　　“干嘛？很意外么？”秦舟翘起了二郎腿，“你就没点儿感觉？”
　　“你刚说什么？”林清燃又看了她一会儿才问。
　　“瑞……哎呀你直接说不就行了，江瑞！江瑞喜欢你。”秦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顿时笑了起来，“占有欲这么强。”
　　“还没占有呢。”林清燃叹了口气。
　　“怎么说？”秦舟很有兴致地凑了过来，刚才跟江瑞讲话的时候她不敢表现得太八卦，现在面对着林清燃就轻松多了。
　　“我觉得他今天有点儿怪。”林清燃没理她的八卦，突然想起什么，“你刚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
　　他想了想又改了口：“他跟你说什么了？”
　　秦舟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说：“什么都瞒不过我们燃燃……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呢这么聪明？”
　　秦舟把刚才跟江瑞的谈话内容复述了一遍，说完之后冲他挑了挑眉：“怎么样？你姐够意思吧？”
　　“……太够了。”林清燃听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自己随口扯的一句谎居然能让江瑞开口去问秦舟，“你觉得……怎么样？”
　　“非常帅，你俩都是。”秦舟一点儿都没犹豫，“很般配。”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清燃咬了咬嘴唇，“你觉得我该跟他说吗？”
　　江瑞对他有点儿意思，这个已经可以确定了。按理说他暗恋江瑞那么久，现在确定了他也喜欢自己，应该兴奋地马上表白才对，但是……
　　“你担心他不会接受你？”秦舟问。
　　“不是。”林清燃皱了皱眉，“我是担心他接受不了自己。”
　　秦舟愣了愣，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真的，姐，那时候要不是你，我估计现在都不敢承认我是……是个同性恋。”他用手按住了眼睛。
　　“别想了……你那时候身后没人，现在不一样了。”秦舟叹了口气说，“现在江瑞身后有你了。”
　　“我……”林清燃愣了愣，抬眼看她。
　　“有你呢。”秦舟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在呢。”
　　“都在呢？”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江瑞挂着一脸水珠走了进来，“我……可能得早点走了。”
　　“走？干什么去？”林清燃猛地站起来，“这还没开始呢，你要去哪？”
　　秦舟拽了拽他，示意他别太激动，说不定有急事。
　　“刚接了个电话，我……以前的同学。”江瑞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杨婷心的名字，“来一趟也挺不容易的，说马上就要回去了，想跟我见个面。一会儿面完可能还回来……微信联系吧。”他晃了晃手机。
　　他撒谎了，杨婷心说的明明是刚到R市，不见到他就不回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大概是下意识地怕林清燃不同意。
　　不同意又怎么样呢？没人管得了他，他想去就去了。
　　……可是如果林清燃真的不同意，他今天肯定不会走。
　　其实接到杨婷心电话的时候他只感觉烦躁，一丁点也没有想走的意思，但是不知什么鬼神使了什么差，他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同性恋不是变态，但他真的是同性恋吗？
　　还想最后再试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


第36章
　　他说完没再等林清燃回话，拿起外套就走了出去。倒不是怕林清燃不同意，而是怕他一点儿也不怀疑地同意。
　　杨婷心给他发来了见面的地址，好巧不巧，是第一次跟林清燃一起去的那个咖啡厅。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这算不算老天爷拉偏架了。
　　再次见面没有想象中的哭天抢地，他只觉得杨婷心好像没怎么变，只是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看得出来，杨婷心见到他很激动，但还是强忍着没哭出来，挤出的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江瑞有点看不下去，赶紧抢在她前面开口：“快坐吧，要喝点什么吗？”
　　杨婷心抽了张纸放在手里捏着，带着点儿鼻音说：“跟你一样就行。”
　　江瑞没有再问，他从前就一直是这样，别人不说的事情他不会多问一句。
　　但林清燃的事他总会多问一句。有时候甚至都不止一句……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很关注林清燃的感情状况。
　　“江瑞。”杨婷心声音不高地叫了他一声，低着头摩挲着手里那张纸，“我……我很想你。”
　　江瑞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以前没什么机会听到这种肉麻的话，后来……最近的一次就是林清燃的那条消息了。
　　想起林清燃，他又有些想笑。
　　接到那条消息的时候他是挺开心的，不管怎样，不在一起的时候有个人在挂念着你，着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但是当时他压根没往那儿想。
　　他怎么回的？我也有点想你。
　　但是放在杨婷心身上就完全不行了，因为他完全、一丁点都不想她。
　　江瑞干脆闭嘴不说话。
　　这是他跟大多数人的相处方式，跟老爸，跟同学，跟杨婷心。
　　现在也不知道怎么的，被林清燃带得这么话痨。
　　他低着头笑了笑。
　　“你笑什么？我……很好笑吗？”杨婷心睁大了眼睛，迅速地打量了一下自己，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
　　“没。”江瑞赶紧否认，“突然想到了个好玩的人。”
　　杨婷心明显僵了一下，说：“你……有新的感情了？”
　　江瑞被问得一怔，林清燃算是新的感情么？
　　还没等他想好，又听见对面有点慌乱的声音：“不方便说就不说吧，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江瑞想开口安慰一下，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继续闭嘴。
　　“我今天其实也没想跟你说什么，”杨婷心接着说，“就是……太想你了，想见见你。”
　　江瑞看着她的脸，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很好看，跟他最初认识她的时候一样好看。
　　但他连当初有没有过心动都不记得了。
　　很好看，但是仅此而已。
　　江瑞突然觉得有些烦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
　　他应该在别的地方。
　　在一个有林清燃的地方。
　　“刚那个问题，我回答一下。”他说，“我有新的感情了，对不起。”
　　“我不喜欢女的了。”江瑞说完这句就站了起来。
　　他不想看到杨婷心错愕或是怀疑的表情。
　　“江瑞！”走到门口的时候杨婷心追了出来，“你说的是真的么？我……我不是非要跟你怎么样的，你不用拿这种借口来……”
　　“不是借口。”江瑞打断了她，“不是借口，我就是喜欢上一个男孩子了。”
　　他没有再看杨婷心的表情，出门就拦了一辆出租车，把一对儿刚要上车的小情侣挤到了一边：“不好意思啊哥们儿，急事儿。”
　　很急，急着要见到林清燃。
　　急着去见到他的“新感情”。
　　司机大哥很热情，话也很多，但江瑞现在没心情跟人聊天。他感觉自己刚才从咖啡馆冲出来全凭的是冲动，而现在这点儿冲动已经消失得一丁点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