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吃相太难看了吗?谢霜雨停下筷子问:“我是下饭菜?光看我也不会饱,你试试面条,味道还可以。”
商焰却不拿筷子,“我在等你吃完。”
谢霜雨:“等我吃完?”
商焰从牙缝里吐出四个字,“等你读书。”他将《小王子》放到桌面上,推到谢霜雨手边。
谢霜雨:“……”
这是什么习惯?听过读故事书哄小孩子睡觉的,没听过读故事书哄高中生吃饭的!
要真是骄纵任性小作精,谢霜雨可能直接回说爱吃不吃咱不惯着!
可是面前的人将书推到他手边时,神态并不任性,而是目光紧锁着他的脸,被灯光映照成蜜金色的双瞳闪闪发光,仿佛要燃烧起来了一样。
少年淡色的薄唇紧抿着,整个人透出一种非比寻常的执拗。
“好好好,给你读,给你读。”
谢霜雨被打败了,三两下把剩下的面条吸溜完,喝了口清水,翻开书,开始从头读起。
这个译本的翻译相当不错,很多句子都是意译,全文呈现流畅优美的韵律美,谢霜雨缓缓诵来,如同一段段轻悠悦耳的诗歌。
读着读着,谢霜雨自己也觉得身心受到了治愈。
他心想这下故事下饭,该满意了吧?悄悄用余光一瞥,猝不及防和商焰的视线相撞。
还不吃饭?看来是真嫌弃我做的面了?谢霜雨有点儿不开心,觉得自己手艺一向很好,对方不吃,真是可惜。
他看了眼商焰的碗,挑了下眉,然后收回视线,将书翻页。
商焰轻不可闻地吸了口气,不再盯着谢霜雨,感到躁动不息的情绪逐渐平复。
像是冬日里布满枯枝败叶的山林旷野,刚刚起了火苗,正要在呼啸北风中燃起燎原大火,却突逢一场温润春雨。
火苗熄灭,枯枝上长出青芽来。
这时谢霜雨读到口干舌燥,终于看到商焰同学开始吃那碗又干又坨的面条。
他轻咳了声,停下正要端水喝,只见商焰左手筷子一顿,抬眼看他。
还真把童话故事当下饭菜了呀。谢霜雨继续读,商焰继续吃,他忽然起了玩心,又突然停下,过了好几秒也未继续。
果不其然,商焰停筷问:“为什么不读了?”
“嗓子痒,休息会。”谢霜雨把书随手放下,将椅子拉近些坐商焰边上,问:“你是左利手?”
清润有磁性的声音近距离落在耳边,商焰觉得心脏深处像被什么微小之物刮磨着,有些痒痒的。
“算不上。”商焰吃完了最后一口面,“两只手差不多。”
谢霜雨看见他握紧的右手冒出来一截笔杆,点头:“刚见你写字是用右手。”
商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低低的气音。
谢霜雨又说:“既然你也吃了我做的晚饭,那么我们现在来沟通一下洗碗的问题。”
商焰骤然警觉:“洗碗的问题?”
“我给你补习,所以包吃包住,没问题吧?”见对方点头,谢霜雨继续说,“那么我就不会免费做家务了,所以如果我做饭,那么你洗碗。你做饭,我洗碗。打扫卫生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来。”
谢霜雨虽然经常做饭,但他一点也不喜欢刷锅洗碗。
商焰生平就没从洗过碗,万万没想到吃了碗坨掉的冷面,居然还得洗碗,他看了眼黏着汤汁的瓷碗,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打给林姨。
“喂,你到哪了?嗯,没事,给我安排一个保洁,上午十点过来,对,每天。“
谢霜雨心里啪啪鼓掌,好好好,难怪是帝国暴君呢,资本主义作风十分熟练。
商焰挂断电话,平视着他,“我们谁也不用洗,保洁会洗。”
“保洁上门那是明天的事了,今日事今日毕。”谢霜雨指着碗,不轻不重地说,“碗里还黏着汤汁菜沫,在室温下,每一分每一秒各种微生物都会指数级繁殖,在你睡觉的时候,上千万看不见的细菌卵虫正在碗里爬动,甚至会沿着碗壁爬到桌子上。”
商焰稍微一联想,也开始觉得难以忍受让脏碗过夜。
但他也不想动手洗碗,于是刚刚略微消退的火焰又开始冒起黑烟来,顿时想抓过碗哗啦全摔碎。
“而你,以后还得用这些碗吃饭。”谢霜雨笑眯眯结尾。
啪啪——
商焰听完他最后一句,直接抓过两个碗摔了。
两只漂亮精美的雪花瓷大碗在大理石地面上摔得粉身碎骨。
谢霜雨:“……”这脾气真够大的,和张雪崖有得一拼。
其实商焰一摔完就有些后悔,心想深蓝该不会认为自己在给他脸色看吧?可商焰现在心里躁得很,眼下这个场景也不适合再让对方安安静静给他读书。
攥在手心的钢笔尖用力地往皮肤里扎了扎,商焰企图借助刺痛感冷静下来,可效果并不明显。
两只碗让破坏欲开了头,接下来只会想要继续。
商焰不想让自己的缺陷暴露在这人面前,于是转身就回主卧,咣当一声关上门,锁死。
隔音极好的门和墙壁将主卧里的所有声响死死闷住,无论他在里面做什么,深蓝都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去!”谢霜雨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盯着主卧浅黄色的门,骂了一句,“小屁孩,人不大火气这么大。”
他不该怀疑孔子号的话,就这样的脾性一路发展下去,那可不就是要成暴君的节奏吗?
吃饭得哄。
不爱刷碗就算了,至于说两句就摔碗吗?还关门甩脸色?
真真切切任性大少爷形象。
自从毕业,谢霜雨接的都是真心想学习跪求带逆袭的学生,这么任性的少年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哪怕是张雪崖,也没这么给他甩过脸色。
“我就不信我还教不好你了。”谢霜雨磨牙,暗暗跟自己较劲,一定得从各方面让商焰改邪归正。
早前确认商焰就是孔子号所说的太阳系暴君时,他爽快接了对方,无非想着这个世界虽不是他的世界,但也有活生生的这么多人类,也有他的学生在这。
他得试试看,能让商焰改邪归正那是最好,如果不能,那么他会将这个秘密告诉江云鹤,让江云鹤来监督商焰。
可现在商焰完全把他的少年意气激了出来,让谢霜雨产生一种做不到就枉为人师的感觉。
谢霜雨握拳,在心里给自己加油。
·
林姨姗姗来迟,她每周五上午都会过来清理公寓、添加食材,所以有备用钥匙,直接自个开门进屋,看见玄关处摆了码数差不多的两双鞋,心想奇怪了,商焰居然还能把除江云鹤之外的朋友带进家门吗?
客厅寂静无声,灯火通明。
她拎着两个大纸袋放到茶几上,敲了敲主卧的门,等了大约有五分钟,门才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
从门缝可见,偌大的主卧窗帘紧闭,黑压压地暗不见光,而商焰此刻就站在门边,身体被笼罩在黑暗中,从客厅射入的一线光芒像刀刃般将人影分成两半。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冒泡吗?今天刚刚把现代篇存稿都写完啦!连续失眠快一周了呜呜呜。
☆、二零二零25
林姨没敢推开进去,隔着门说,“焰焰,你的药。”
门缝稍微开得大了一点,商焰伸出一只手,林姨连忙扭开瓶盖倒出两片,扔到他手心。
商焰收回手,随即林姨听见门后传来咯吱咯吱咬碎药片的声音。
“焰焰,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杯水?”林姨小心翼翼问。
只听商焰干咽下药片后,嘶声道:“不用了,把药瓶给我。”他伸出右手来拿。
“好,给你带了两瓶,怕不够吃。”林姨忙不迭从挎包里拿出另一瓶,正要将两个小塑料瓶放他手里时,陡然看见他手掌心,不由啊了声。
只见他手心被戳划出的伤口皮肉外翻,猩红凝结的血珠混着黑色墨迹,看着格外狰狞。
“焰焰,你这手怎么了?”
“没事。”商焰吃了药,稍稍感到安心,便推开门,将药瓶从林姨手里直接拿过,“我等会洗洗。”
林姨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心想不知道他刚才怎么折腾自己呢,嘴唇颤抖了两下,最终只问:“创口贴、酒精、红药水都还有吗?”
商焰点头。
林姨嗯了声,指着客厅茶几上的纸袋,“你要的两套新衣服还有云南白药。”
“好。”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冰箱里上层有饮料水果、鸡蛋蔬菜,下面冷冻层还有虾仁牛肉,厨房储物柜里有……你的校服我烘干放衣帽间了,周一得穿吧。”林姨想着商焰这段时间都住公寓,就一一都交代清楚了,临走前又加了两句。
“你难得有朋友来家里,就稍微注意点吧。”
商焰想到不久前的糟糕情形,眼神不由暗了暗,哑声说:“我知道。”
林姨离开后好一会儿,等药效完全起作用,商焰才从主卧里出来,目光在客厅搜寻一圈,见餐桌边的地面干干净净,碎瓷片全在垃圾桶里。
商焰抿了抿唇,目光在纸袋上轻轻掠过,心想对方可能已经睡着了,药和衣服还是明天再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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