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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戒 完结+番外 (两百斤道长)


  他累了,没力气再一次应付缠绵不断的情丝捆缚。他只想要自由,哪怕自由得很孤独,哪怕在很多时间里他都是不开心的。
  温凛就坐在他对面,向他表白,话里话外无非是现在懂他的好、他的珍贵了,其实自己也很爱他,最近都有点儿睡不好觉了什么的。
  温凛说得还挺认真,比之前几次的态度都要好,可依旧没能让他觉得感动,萌生一丁点回心转意的念头。
  明白他的可贵和爱他是两码事,他分得很清。他看得出温凛的后悔,可是谁丢了一袋子昂贵的珠宝都会后悔的,那并不重要,重要之处在于他对温凛口中的“爱”不能苟同。
  “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他盯着温凛黑白分明的眼睛,说不准是无奈还是失望,“你以为养一只鹦鹉在家里陪我说话我就会很开心?你以为找到那个抢走我戒指的小男孩去他们学校告状当着全校面通报批评我就很解气?”
  听了他的话,温凛有点像被吓到了,又有点迷茫,犹豫了一秒才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做?”
  傅观宁看在眼内,一颗心才松弛了一秒,又收紧了:“……对。”
  温凛眼底泛起一丝痛苦的神色:“我真的爱你,可是我不懂……该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你告诉我。”
  “如果你真的爱我,你自然而然懂得怎么去做,又何须我来教。”傅观宁挪开眼睛,不想去看温凛的表情,“不过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我已经不爱你了,原谅或者不原谅都不重要。”
  “什么意思?”温凛脱口而出,声音打着颤。
  “这么说吧,”傅观宁盯着碟子上餐巾,它到现在都没有被动过,是一条小船形状,“你就是一只黑皮鞋,而我像一只不合鞋的脚,在里面住了十多年,除了呼吸和抽泣之外,我几乎什么都不敢干。现在我这只脚越长越大了,你完全松开鞋带让我穿我也穿不进,硬挤的话,我会痛,你会开裂,没有必要也没有意思,懂吗?”
  温凛很慢很慢地摇着头,不敢相信:“真要那么难受,你又何必待那么多年?你明明就还喜欢我,不然你为什么要学我的样子给管家钱让他带我去看病?你报复我,证明你恨我,恨是因为有爱在才会恨。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我为什么说到关键处又不敢看我的眼睛?为什么家里那么多带着我们回忆的东西你不撕碎丢掉?小兔子,织到一半的毛线围巾,还
  有你买的跟我一样的衣服……”
  傅观宁闭上眼睛,别过脸去:“我是人不是机器,不能一键下去就删除和你相关的记忆,不能做到不带一丝情绪地对待你,可是我现在只想离开你,把你忘了。”
  “……不,别这样对我,”温凛红了眼眶,“你不能忘了我……”
  傅观宁恍若未闻,继续道:“家里的东西随你处理吧,他们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跟垃圾无异,全部丢掉也没有关系。”
  温凛几乎是在一瞬间扑了过去,紧紧抓住了他的肩膀:“观宁!”
  就在此时,包厢门大开,邵一成闯了进来,看到他俩赶紧上前小声道:“董事长进ICU了,快走!”


第82章 等待
  “董事长进ICU”这话一出,温凛和傅观宁也顾不得争执,用最快速度跟着邵一成下楼,坐了他的车去医院。
  车厢里,邵一成一边开车一边大致转述了他打听到的温培铎的病情,末了总结道:“……大概是换季的缘故,前两天董事长还好好的……哎……”
  他一声叹气还未到尽头,便被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观宁,我爱你!”
  声音似人声又不似人声,是被固定在后座上笼子里的鹦鹉在说话。
  傅观宁原本坐在副驾上静静听着,此时不禁皱起了眉头,朝后视镜瞥了一眼。镜子反射出温凛的身影,他正转身把笼衣放了下来,企图让鹦鹉安静下来。
  那鹦鹉却不太会看人脸色,一被黑暗笼罩便急道:“我不要睡觉!我要吃窝窝头!”
  温凛不理它,遮好笼子后低垂了眼帘,看不清到底在想什么。
  一时间,三人都无话可说。而那只鹦鹉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怪里怪气的人话,见没吃的送上,便也渐渐不闹腾了。
  沉闷的阒静中,三人到达医院,直奔病房。
  ICU是谢绝探视的,何况温培铎正在昏迷中,探视也无甚用处。他们疾走向病房时,远远就望见了等候处的座椅上的两排人,都是傅观宁在家宴上见过的面孔,其中便有温理事一家。
  及至走近,他又发现两排人执着地互相瞪视,而其中一排人见到温凛,就像盼到了救世主,盼到了主治的专家一般,激动地簇拥着温凛到一边窸窸窣窣地讲话,好像在报告什么情况。
  傅观宁没有跟过去,也没有去坐空出来的座位。
  他倚靠在墙边,垂着头,目光散着。
  车中那个沉默孤单的身影跟那个在酒店房间给他倒茶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那晚温凛说起爷爷“时晴时雨”的身体状况时,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忍,今日来到医院,也不见他慌乱无措,大概是早就预料到有今日。
  他瞥了一眼两边,两拨人各自低头窃窃私语,目光浮动。温凛侧身背对着他,一边听旁人说话,一边轻轻地点头。不知道他今天来这里,心中到底是为人多些还是为财多些?
  家宴那夜所有的细节如泉水般涌流,灯光下温凛腿上的伤,盖到他眼睛上的手……厅堂里灯光有多辉煌,杯中酒有多醇香,家族中金钱权利的气味就有多腐朽,人情有多荒凉。
  而他除了那一夜,其他时间里似乎都是个旁观者,毫无实感地站在他们中间,顶多在线上接受着温凛这一方带来的恭维和问候。大家笼统地知道他体质略有些弱,害羞喜静,因此并不去触碰雷区,只是隔着一堵透明的墙和他打招呼。
  “小宁。”
  有人叫他,他抬头看过去,是温理事的太太。
  这个女人穿着修身的黑裙,保养得宜,妆容精致,可惜遮不住眉眼里的刻薄,身上的香水味也和医院的消毒水气息相左得厉害。
  尽管如此,傅观宁依然维持了表面礼貌,站直身体问道:“您有什么事?”
  “我那侄子最近是不是给你受了委屈?”她摆出一副悲悯的姿态,“你不说我也懂,温家的男人都是不知道疼人的……”
  傅观宁知道她是在套话,心里为病房中那个老人感到不悦,刚想拒绝,温凛就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挡在了他和温太太之间,开口就是一句难听到令人下不来台的话:“婶婶还是回家换套衣服吧,不然教人看见还以为你是来奔丧的。”
  大庭广众受了这种指责,温太太气得脸都变形了,忍着骂街的冲动要憋出一场泪来博同情,然而温凛跟对待鹦鹉一样,都懒得看她一眼,只侧身对傅观宁道:“接下去得在这里守些时间,你跟邵一成先去吃饭吧,累了就去附近酒店开个房间睡一觉。”
  他身上檀木香的气息也很浓郁,挨得近了,教傅观宁闻得难受,一抬眼却又见到他漠然与落寞的神气。
  傅观宁顿时有些硬不下心,问了一句:“你怎么办?”
  得了他一句关心,温凛的眼神都柔软下来,抬起手想摸摸他的脸,最后还是轻轻搭了一下他的手臂:“今夜我必须寸步不离。但你不要紧,本来你练了一天车又去考试,很累
  了,没人会指责你,去吧。想来明天再来就好。”
  傅观宁不再多话,按他说的,吃过饭径直去酒店房间睡了一觉——合衣睡的,订了凌晨两点的闹铃,起来看手机上并无未接来电,光速拾掇一番又赶回医院。
  这时候是人最疲惫的时候,他去顶班恰好。
  温凛果然还在病房外待着,邵一成坐在他旁边,按着他的吩咐用笔记本电脑联络人做其他工作安排。
  傅观宁快步走过去,把在楼下便利店买的包子豆浆饭团一路分发给熬得眼底泛血丝的众人。虽然东西也不值钱,不过在凌晨三四点冷气逼人的医院里,一点温热的食物香气多少能给人一点安慰和感动。
  温理事那边闻得鼻酸,瞧着眼热——自己连同身边几个大老爷们儿都诚惶诚恐地忙着干活,自然是不能去买的,于是推醒了一旁披着外套打瞌睡老婆和女儿。结果半天也没买上一点东西——因这两人往楼下一走,发觉便利店内的早餐已经被买空了,连泡面都缺;而这家医院周边的其他有规模的大店还未开张,他们又看不上,只能在原地等补货。
  傅观宁坐到温凛边上,小声问:“情况现在怎么样?”
  “还算稳定,所有地方都安排好了,他们做不了妖。”温凛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以更轻的声音回答道。
  “我问的是爷爷。”
  温凛转头一瞧,看到妻子晦暗的眼神,心尖像是被烫了一下,赶紧道:“问题不大,昨晚十点又查了一次,已经确定脱离危险了,只要今天没事就能转去普通病房。”
  傅观宁点点头,把目光转向别处,没再同他做更多交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到了上午十点,温凛忽然收拾好东西,带了两个人准备走,他跟邵一成交了班,随后俯下身,贴着傅观宁的耳朵说:“我有事要去办,不能不离开。就当是逢场作戏,我走前抱抱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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