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 完结+番外 (衔川)

　　“今年的确挺奇怪的，受冷空气影响，这个夏天降温降雨频繁，现在早晚还得穿外套呢，”林野乖巧地喝着常温茶，“前两天我们还看见卖糖炒栗子的，就我们小区那个拐角，栗子是真挺甜，晚上也是真的冷，你们可别感冒了。”
　　“你不是不太喜欢吃糖炒栗子吗？”不怎么出声的陈玉山奇道，“以前都是哥哥们剥好了送到你嘴里。”
　　“对啊，小样儿给你惯的，”林一跃也嚷，“橙子栗子杏子桃子这种要剥皮的你不是嫌麻烦都不怎么吃的吗？几年前你做那个栗子鸡都是罗女士给你剥好的。”
　　“张鷟帮剥的，”林野翻起了自己的网易云歌单，“我还没嫌他剥的不好呢，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剥个栗子都坑坑洼洼的。”
　　他没有分毫炫耀的意思，可看得林一跃一阵牙酸。又叹人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们又试了几首，还是觉得不太满意，但也快七点了，录音室的负责人也要准备过来锁设备了。困倦不已的林野跟着哥哥们晃出大楼，一抬头就看见倚着墙壁玩儿手机的张鷟。
　　他拎了好几袋熟食，还有一袋子水果，大概是蓝莓车厘子之类的，额前垂下来几缕头发，哦不，是他整个人都因为站在路灯前所以被勾勒出一条银色的边，这人闻声望过来的时候眼睛里的银河闪亮流淌，睫毛都带着星尘的银耀。
　　林野看见了，他的包上还挂着一个迷你公仔，是当时自己送给他的绿色绒毛小鳄鱼。
　　林野倏地清醒了。
　　“你怎么还过来啊，等了多久？怎么不发信息？”他迎上去接过张鷟手里的袋子，“下次回家等就好了。”
　　“没事，我怕打扰你们，不论怎样都还是要过来接你回家的。”张鷟没让他拿太多，腾了只手去牵他，“毕竟大家都有男朋友宠，我的小朋友不能没有。”
　　林野看着他逆光的温柔和被月亮浸染的唇峰，一瞬间就决定好了要唱什么。
　　“就唱——”


第111章
　　宁成择觉得林野简直是异想天开，专门来克他的。
　　“不是，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定的这首歌需要加人？”他努力捋顺这一团乱麻的信息，气得快厥过去，“要加最起码三个人，还需要我帮你找，每个人都要一个立式话筒？”
　　“是不是立话不要紧，主要是请你帮找人。”林野语气平淡，丝毫没有“求人”的态度，“哦还有器材，比如电吉他什么的。”
　　“你是你们这个节目的组织者，竟然连器材都要主办方解决？！”宁成择忍无可忍，声音拔高了一点，他看着刚记的备忘录，“你甚至还让我帮你找钢琴？！什么歌需要同时用到钢琴和电吉他？这还要？！还要小号——”他差点忍不住口吐芬芳，“你怎么不说让我给你找一个管弦乐团？”
　　“可以吗？”林野眼睛一亮，“会不会太麻烦你了，真的只要一个吹小号的就行了，艺术院校果然不一样——”
　　“不可以！当然麻烦！”宁成择差点破功，他无奈地揉着眉心，“林野，不是我不想帮你，这只是个音乐节，不是什么维也纳□□，况且现在临近期末，大家都有事儿要忙我实在是分身乏术。”
　　“既然主办方派你来对接，那就拜托你试着解决一下嘉宾的问题。”林野淡声道，“我们学校没有艺术专业，况且我大二你大三，你空余的时间应该比我多些。你可以先去帮我问问，没有也不要紧，而不是一开始就在电话里否决我的提案。”
　　“好，就算我替你找到了人，那你们时间也不够了。”宁成择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敷衍，他缓和了一下语气，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时间真的很紧，林野他们是最后一个定下来的节目，现在难度还这么大，他都不知道怎么跟主办方交代，“现在只有三个星期不到的时间，我就算替你找到了人，B市这么大，你怎么凑齐人排练？你又能排练几次？并且还都需要乐器，这真的——”
　　“我不需要排练很多遍。”林野认真道，“我不需要默契不需要配合不需要任何程度的完美，学长就负责帮我找人，好吗？”
　　宁成择只好答应，他就知道林野在这等着他呢，真的是太乱来了。这算什么舞台，他都做好被主办方骂个半死的准备了。
　　林野挂了电话后张鷟削好的一碗水果也递到他手边。他男朋友最近的技术提高了一点，最起码不会再切到手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给土豆削个皮能切掉四分之三。张鷟圈住他，把人整个带到怀里，下巴抵着林野的肩膀：“你怎么这么凶，平常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你是特例。”林野吃着张鷟递过来的橙子，“我只是表达了如何把歌曲最大化的呈现出来的想法。”
　　“到底是什么歌？”张鷟对那句特例很是受用，他蹭了蹭林野的脸颊，“我能动用家属特权提前知道吗？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我男朋友应援。”
　　“嗯哼？不可以哦，这是秘密。家属特权只能用在你不想洗碗洗衣服的时候，那我会大发慈悲，神仙下凡一次。”林野被他哄得不行，差点就心软说了出来。他侧头和张鷟鼻尖蹭着鼻尖，眼底静如平湖，望进张鷟心里，“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就站在那里，看着我。”
　　“去听我对这个世界的告白。”
　　林一跃本来想回去上班的，但廖天成拍着胸脯说两位哥哥的费用他都包了，只要他们好好唱歌，模样活像娱乐圈的金主，还是包下整个乐队的那种。
　　陈玉山觉得不妥，林一跃也不太好意思，虽然对于这少爷来说就是点小钱，但也不能占小朋友的便宜。
　　廖天成见劝不动了，赶忙改口：“那你们就算在张鷟头上，他现在没钱以后也会有钱的，你们自家人就别纠结来纠结去了，现在先算我借的。”他双手合十诚恳的求着二位，“我的好哥哥哦，我女朋友要来看，我想给她个超棒的现场，牛逼都吹出去了，听说陆少和季老师也要来，你们就呆在这玩几天，陪陪野子练练歌，我们就风风光光的造一次，气死那帮傻逼！”
　　林一跃只好答应，他们俩白天去玩，晚上做/爱，廖少慷慨地升了套房让他们可劲造，隔个两三天的就是带着满身吻痕去蹭林野的课，大家再一起去排练。
　　林野托梁世雪帮忙留意留意，谁知很巧她男朋友就是学钢琴的，现在就还差个小号手。
　　张鷟从那晚问过林野之后就老实的没再提过，他安心上课，备考，每天都去接林野回家，晚上照例给人热一杯牛奶，然后抱着泛着奶味儿和马鞭草香气的男朋友，每晚都在思考要怎么把人喂胖。
　　他不知道林野在准备什么好听的秘密，但他无意间知道了林野的另一个秘密。
　　有天林野忘了带谱，托张鷟从电脑里拷出电子版去打印，张鷟从未看过林野的电脑或者手机，尽管对方并没有刻意保持隐私。林野的电脑东西很多很乱，他想等林野回复，可对方估计是在练习，只给了个大概的文件位置，张鷟只好把那些子文件夹挨个儿点开，有个叫“lui”的，里面全是他的照片。
　　文件按时间排序，第一张就是当年周可媛抓拍的那张无可奈何的黑脸。最后一张应该是前天早上，林野拍的一张窝在他怀里的自拍。
　　那是个雨天，天还蒙蒙亮，林野抱着他的胳膊，眼睛弯起来，里面有光。
　　他呼吸顿了一下，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照片是哪儿来的，这儿有些是他的自拍，有些是别人帮他拍的，有些应该是林野偷拍的。还有那些礼物，他送林野的，林野送他的，两人去看过的电影票，喝过的咖啡吃过的饭，甚至是那个奶黄色的马克杯都挤在这个小小的文件夹里。
　　快五年了，七百多张照片，是这个男孩爱着他的证明。
　　张鷟把东西送到林野手上后就在等，哪怕林野觉得还要很久，劝他先回家。这个人等了他这么久，这两三个小时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微笑着摇头，亲了下林野让他去忙，自己坐在楼下复习，手指抚摸那个有点褪色的毛绒鳄鱼。
　　哪怕很小心的爱护，这么个小东西大动干戈地送去干洗都还是会褪色。但好在他们的喜欢不会。
　　林野结束的时候心疼道：“你怎么这么傻真在这等啊，天这么热蚊子又多...”他拿出驱蚊喷雾把张鷟喷了个遍，“不然下次上楼吧，那有空调——”
　　“宝贝，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看到那个文件夹了...”张鷟垂着头，乖巧得像跟父母承认错误的小孩。
　　林野顿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这件事被曝光还是因为那句宝贝，张鷟怕他生气，又想解释，结果被林野轻飘飘的一个吻堵住了。
　　“所以你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欢你了吧？”他的男孩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摊开手等他牵。
　　在回家的路上林野一直在抱怨，怪宁成择效率低，怪林一跃特爱现，怪陈玉山太宠他哥，怪梁世雪男朋友话太少，连空调风太冷都要怪上一怪。
　　张鷟就看他嬉笑怒骂，连撅着嘴嗔怪的模样都觉得可爱，汗涔涔的掌心没有再分开，十指紧紧相扣，还有点过力的疼。夏夜的微风卷来一阵花香，吹开了林野额前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