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做了一个决定,你可能需要参加一个考试,关于法律法规和职责操守方面的测试,通过后才能复职。”
项镜淇之前说话一直坐正挺胸,这时往椅背上一靠,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
“当然了,我相信你肯定……”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上面会做这个决定吗?”项镜淇打断了他的话。
圆脸长官两手摊开,面露难色。项镜淇试探着问:“是不是有人,举报了我?”
对面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着说:“我相信你肯定能通过测试,期待你归队,好吗?”
项镜淇从领导办公室里出来,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对方的号码半天没有人接,他干脆开车直奔刑侦队。
他先去了刑侦队组员的办公室,徐嘉迅坐在靠门的位置,一看到他就起身问好。项镜淇没时间废话,直接问:“沈可屹呢?”
“在秦局办公室开……哎项队长,我们队长在开会呢!”
项镜淇头也不回去了秦定怀的办公室。秦定怀的屋门紧掩着,项镜淇问屋外的秘书还有多久开完会,秘书还没回话,屋里的两人就一前一后走出来。
“镜淇?你来找我的?”
秦定怀颇为意外,可项镜淇干净利落脆地打破了他舅舅的喜悦:“不是。”
他指着沈可屹:“我来找他的。”
“哦……”秦定怀不懂装懂地点点头,“好,那你们有话先说,说完你再来找我一下。”
项镜淇望着面无表情的沈可屹,叫住秦定怀道:“您先别走……沈大队长,你敢当着你上司的面,说说你背地里做了什么吗。”
在场的秦定怀和女秘书,好奇地打量着二人。背后告状不是项镜淇的风格,他这次实在气愤难当。之前沈可屹在病房里质疑他的实力,这次竟然公开举报,项镜淇咽不下这口气。
沈可屹的脸色也不太好,望了眼秦定怀,项镜淇以为他怂人无胆,讽刺道:“怎么,当着你上司,敢做不敢当?”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向特警队举报了你。”
秦定怀大吃一惊,沈可屹道:“上次和特警队共同作战,歼灭意大利军火商,你在作战中失误负伤;这次风满楼枪战,你未经许可加入战斗,当时你并未复职,理论上不属于警方;还有风满楼案件结束后,你在刑侦队接受问话,我亲耳听到你在走廊上向我们的同事提出,要与嫌犯单独私下对话。
“综合以上这些,你如今的能力是否适应特警队一线作战,我非常怀疑。并且你的操守,有违执法人员的准则。我做了一个警员应该做的事情,向特警队提交了举报信,我认为他们应该对你重新给予考核,再决定你是否有资格重回一线,毕竟你……”
“够了!”
项镜淇心绪不宁,想说些不好听的话让沈可屹难堪,吼他几句让他少管闲事。不过他身在刑侦队,秦定怀就在他面前,他要对沈可屹生气,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沈可屹这个人,身为警察刚正不阿,身为一个社交的人,实在太缺乏转变能力。项镜淇好歹是他同仁,还是秦定怀的外甥,是个有社会常识的人,都不会这般堂而皇之地教训他。
而沈可屹呢,那人正直地望着项镜淇,一点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欠妥当。
他的所作所为,的确符合一个警察的操守。他质疑项镜淇的能力,不仅从个人角度出发,也是从警队出发,从大局出发。若项镜淇的能力真有漏洞,并且在极为重要的行动中出错,到时波及的人和造成的损失,很难估量。
当然除此之外,沈可屹必然有自己的私心,只是这份私心表达的方式欠佳。
他们就这样互相注视着对方,都以为自己懂得对方,而对方不懂得自己。几个眼神交锋,来来回回的试探,最终又化于无形。
最后,二人无声的对峙被秦定怀打破。那人咳嗽一声,跟秘书说去倒三杯水,又对项镜淇说要不要来屋里聊聊。
“不用了。”项镜淇摆摆手,之前那股厉气平息了。
他刚得知自己被人举报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可屹。只有这家伙会无聊到举报全世界人民都喜爱的项镜淇。他气急又无聊,才来找沈可屹发泄,气愤过后仔细想想,认为没必要和沈可屹较真。
项镜淇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自己的世界添砖加瓦,沈可屹又不是他世界里的人,何必多费心思。
“我来呢,只是想感谢沈大队长。”项镜淇恢复了一贯的语气,变成那个平时可爱,骨子里又骄傲的神枪手。
“谢谢沈大队长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证明我很强很强的机会。”
他挑眉一笑,和秦定怀说了“拜拜”,轻松地走了。
秦定怀长叹一口气,而沈可屹看着项镜淇的背影,想起多年前暴雪行动中与他比枪的经历。
当年沈可屹没有赢过项镜淇,虽然只是一次玩笑性质的比拼,他心里记了好多年。现在想来,大概从那时起,战胜项镜淇,征服这个人,就成了沈可屹久久不去的念想。
第99章 我举报了你2
廉州出院后被刘佰瓒禁了足,名义上让他修养,实际是让他反省。廉州这回很听话,乖乖在他妈妈的店里当了几天服务员。
尽管不用面对黑道上的牛鬼蛇神,他的脑子一点也不清净。他要面对的难题太多,他再不能使用武力手段解决,这是他内心和现实最大的冲突。
周日这天,廉妈妈的店休业,廉州没在家待着,跑到了以前常去的射击俱乐部。他在俱乐部的咖啡厅里窝了一上午,中午时本来打算要走,刚起身就看见项镜淇走进来。
两个人都有些意外,也有些尴尬。项镜淇可能在这里练了一上午的枪,而廉州只能在咖啡厅待着。曾静傲气冲天的野心,此刻都化为无奈。
项镜淇显然不想理他,走到吧台跟老板要了一杯咖啡,还特意说“打包带走”。我们的男一号这会儿既迷惘又无助,主动凑到项镜淇身边问:“项教官,能聊两句吗?”
项镜淇正眼看他,表情比较僵硬。
“老板,你做一杯咖啡需要多长时间?”
老板看了廉州的眼色,犹豫道:“十……十分钟吧。”
“好。”项镜淇对廉州道,“就给你十分钟。”
廉州讪讪一笑:“你怎么,也来这种地方练枪?”
“我去哪是我自由,而且只有十分钟,你最好长话短说。”项镜淇看了眼廉州的手,“倒是你,为什么总来这种地方……你的手,不是不能摸枪了吗?”
“就因为不能再用枪保护自己,所以才来的。看看别人,解馋。”
“呵,最怕你脑袋糊涂,枪也保护不了你。”
“……什么意思?”
“你想保全自己,首先要清楚你在做什么,还有,你最终想获得什么。这两点,你如今都没搞清。”
项镜淇指着他手上的伤疤说:“我大胆地猜一下,你退队以后,最想做的就是报复姜怿恒。可你的行为很奇怪,你混地下社团,加入洪信帮,而洪信帮还要与义胜堂合作。”
廉州的嘴唇有轻微的哆嗦,项镜淇继续道:“姜怿恒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你,你的人生只有一次,你要用正确的途径,去实现自己的目的。”
廉州良久没有回话,这时老板拿过来打包好的咖啡。项镜淇提起袋子,拍拍廉州的肩膀道:“你以前是我最认同的学生,好好想想吧,你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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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州和项镜淇在射击俱乐部偶然相遇时,我们的另一位男主角姜怿恒从一家律师事务所出来,站在街边,望着匆忙走过的人群,默默等了十分钟。
十分钟后,一辆车停在路边,司机按了喇叭,姜怿恒走过去上了车。
我们许久未登场的墨镜小哥潘圆心,坐在驾驶席上关切地问:“怎么样,查到什么?”
姜怿恒系好安全带说:“应该是宋会锋。刘佰瓒找的这家律师行,一直在为江水道做法律顾问。”
“那不就是说,洪信帮和江水道勾搭上,要联合对付我们?”
“下这个结论还太早。”姜怿恒分析道,“我不清楚,刘佰瓒什么时候和宋会锋联系上的。假如风满楼一事后,宋会锋看到了机会,主动拉拢洪信帮,刘佰瓒可能要分析眼前的局势,到底是彻底和罗爷决裂投靠江水道,还是暂时保持中立。但是假如……”
“假如什么?”潘圆心把车停在红灯前,好奇地问。
“假如刘佰瓒不是眼下才和宋会锋有利益往来,而是早就与江水道合作……”姜怿恒目光如炬,“那么他与我们合作,假意帮助罗爷搞定非洲人的军火生意,很可能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这个刘佰瓒的弯弯肠子太多了,幸亏这次跟非洲人的合作没成!”
潘圆心由衷的感叹,让姜怿恒想起了廉州。
风满楼发生的事情,非洲军火商当场被毙,罗盛失去了一单大生意,同时也察觉刘佰瓒图谋不轨。生意常年有,敌人一旦渗透到内部,很容易使组织土崩瓦解,所以姜怿恒认为自己对风满楼一事的处理十分正确。当然,这是在他不了解廉州手受伤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