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骁该觉得他太轻浮了吧。
于是林琰便有好多日不敢再去宅子见夫人,他怕遇见迟骁,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没想到的是,夫人不知从哪打听到了他的店子,托吴妈来叫他去看她。林琰便硬着头皮去了,然后又带着夫人的嘱托三日后再去,最近愈发跑得勤了。
夫人欢喜见他,也欢喜与他聊天解闷儿。迟骁似乎是少来的,于是林琰便抛下了最初的羞耻心,替他赴着夫人的约。
想来,跑了好多次,也只有那么两次见到了迟骁。
第一次迟骁只匆匆吃了顿午饭,便迅速离开了,话也没和夫人说上几句。夫人一副习惯了的样子,可盯着迟骁的背影又难免落寞,待他走后念叨着,不知是要安慰自己还是怎么,“没关系没关系,能来吃顿饭也是好的…”
第二次迟骁待得稍微久了些,季栾也一同来了。四个人在一桌上吃饭,夫人高兴得给这个碗里夹个鸡腿,给那个碗里夹个狮子头,单单看着他们仨就十分满足。
吃着吃着,吴妈突然领了个人进来,看样子好像是迟骁身边的近卫,他表情严肃,对着满桌的人行了个礼,便直走到迟骁身侧,俯下身耳语了几句什么。
林琰边扒着饭边悄悄观察着迟骁的神色,迟骁好像也被那人传染了似的,眉头拧了起来。季栾则在一旁早早放下了筷子。
于是那顿饭到底也没吃完,迟骁带着季栾和近卫一起一言不发地走了,剩下林琰和夫人在饭桌上大眼看小眼。
迟骁果然很忙的。林琰回到店子里,浑身发懒,索性将店门一关上了二楼,躺在床上静静地想。不知道他每天都要为什么事烦心啊,连吃完饭的功夫都没有。这么一想,也怪可怜的。
林琰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任由无头的思绪飘飞。
…像迟骁…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呢?
迟骁却全没心思在这些上面了,他坐在桌后,不知是该兴奋还是忧虑。
眼线来报,赵旭州最近动作有些频繁,迟骁早先预料的果然不错。赵在试图联合西凉区的陆司令,集结军力,逼总领整合四区,然后禅位。
本来赵旭州也没这么心急,只是西凉区赶上内讧与大旱,陆司令焦头烂额,发信来向赵求助,答应帮赵夺权。赵旭州得了这铁筹码,心便痒痒起来。他已经五十二岁了,精力大不如从前,年岁愈长的恐惧驱使他更加渴求权力。
他忍得够久了。万人景仰算什么,他要绝对的权力。一区司令当得,四区总领自也当得。
迟骁冷笑着,老狐狸太过急切,周密安排之中难免疏漏,让他的眼线窥了密信去,赶来通报。
季栾站在他身后,思索着,“少爷?”
迟骁沉吟了一会儿,食指曲起,有规律地敲着桌子,“先不动,观望。”
“后续他再有什么响动,听我指令,带着我父亲的帅印,和我手书密信去涿京,确保交到总领手中。”
无声的较量正在林琰看不到的地方徐徐展开。
他此时还不知道他将会在这盘棋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也不知道他将溺在其中一方的羽翼下,为了曾经日日夜夜所渴求的,而收起细微的刺,化作那人最贴身的甲胄。
第23章 打听
赵旭州敛起眉目,似是漫不经心地听着来报。
目光依旧锁着台上,他端起面前的青慈茶碗,小抿一口,台上正咿咿呀呀唱着《霍小玉》。赵旭州听得高兴,手也跟着轻轻打着拍子。这个戏班他最近常来光顾,每每他来,戏班老板便如临大敌,拿出最好的班底上台,生怕一个不慎给自己惹来祸事。
其实,戏班老板后来也看出些门道,赵旭州对阮祁,这个班里的小生情有独钟。每次来都仔细瞧他的戏,下台之后还会指名给他许多打赏。
赵旭州今日依旧来听戏,看着台上的阮祁却突然没了兴致。
手下人站在他后侧,低声汇报着打听得来的动向:“上次迟骁从您这要走的人,听说并没带回他自己的住处,也没放回老宅子,好像给他另寻了个地方,暂时还没查探到具体位置。”
“另外,迟骁最近好像和一个……小花店老板过往甚密,这花店老板近来常往迟家老宅子跑,迟骁似乎对他很上心。”
赵旭州嗤笑了一声,“花店老板?”
手下人顿了一下,犹豫着开口,“上次罗雀楼夜宴后,迟骁回程路上似乎还碰见了这花店老板…并且动用了当天晚上全城的巡防帮他找了个人。”
赵旭州微微挑眉,他照旧盯着台上人,手打着拍子,沉浸其中,似乎手下的汇报他半句也没听进。手下便也不敢再言,半晌,赵旭州用只有身后人能听到的音量,询问,“帮他找的什么人?”
“说是那花店老板的弟弟。后来我命人暗中去查了下,是那人隔壁裁缝家的儿子,这花店老板举家就他一人。”手下停顿了一下,观察着赵旭州的脸色,“司令,我觉得迟骁与这人来往有些蹊跷,但不敢胡乱揣测,通报给您示下。”
赵旭州似乎来了点兴趣,他又端起茶碗,小心地吹着漂浮的热茶,“那人叫什么名字。”
“林琰。”手下人低眉顺眼地答复。
周围突然响起阵阵热烈的鼓掌叫好声,台上的戏谢幕了。
戏班班主从后台带着刚下了戏,还没来得及卸妆的小生急匆匆地来见赵旭州。
“司令,这是班里最上得台面的尖子,也是多亏了司令的照拂,今天特意带来给您当面答个谢。”班主拉着阮祁点头哈腰,就差膝盖一软跪在赵旭州面前。
那阮祁也是个识实务的,他眉眼一低,对着赵旭州行了个礼,含着桃花的眼神似是不经意地上挑,略略划过赵旭州的衣角。他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最能惹人爱怜,也最能撩拨人心。
赵旭州果然眼神一眯,极近地打量了一番阮祁。后又不咸不淡地对着班主说,“这人我带走了,你开个价。”
班主心中叫苦连天,天知道这每天有多少客人是专门来看阮祁的。阮祁年纪不大,戏龄也不长,但有副好嗓子,好身段,是个天生唱戏的料。他往台上只那么一站,就把其他戏子生生挤没了色,说他是班子里的顶梁柱也不为过。今天司令说带走就要带走了,班子一下子就没了招牌,可他哪儿敢向司令要价啊。真是不知如何开口。
赵旭州看着班主叫苦不迭的样子,心下了然。看着眼前人,便给开了个好价,把又惊又喜的班主打发走了。
随后,赵旭州便又温柔地对着阮祁,“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以后只给我一人唱戏听?”
阮祁心想,我还能做得了主吗?面上却笑着,靠近赵旭州,温顺地跪在地上给他奉茶,“自然愿意的。”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赵旭州表面功夫做足。
“只有我和生病的弟弟相依为命,我在这园子里头唱戏也是想多筹钱给弟弟治病…”说着阮祁就泫然欲泣,他抬头望着赵旭州,酸楚又可怜,“司令,我跟了你,你能帮我救救弟弟吗?我什么都肯做的。”他自是明白那些达官贵人的游戏,可他确也没别的选择。
赵旭州大掌抚着阮祁的头发,可亲地笑了笑,心里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现在满心里是迟骁,他敢背着自己做的事情看来不少。
这个不听话的孩子,该怎么拿捏好呢?
赵旭州啜饮着茶,看着面前乖顺的阮祁,若有所思。
“对了,那个花店老板叫什么来着?”赵旭州似是想起什么,微微侧头去问。
作者有话说:
赵老狐狸又要换枕边人了,而且他肚子里又开始冒坏水儿了~我已经在脑内将他锤了800遍
第24章 异香
迟骁赴着赵旭州突如其来的约,他在车上闭目养神,暗自思忖着最近赵旭州的动作。
季栾开口,“他这个时候找你能有什么事?”
迟骁摇了摇头,想到季栾可能看不见,“不知道,静观其变吧。”同时心头隐隐涌上一丝不安,心跳得也有些快。迟骁呼出一口气,打开一点车窗,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景物,在夜色的包裹下显得神秘又浓重。
赵旭州叫他来了一间很普通的二层茶馆,屋里屏退了手下,只剩他们两人。
季栾出门前还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被赵旭州截住了目光。
待人都出去后,赵旭州笑呵呵地对迟骁讲,“你这个副手很不错,我也算是看他从小长起来的,叫季栾是吧?”迟骁低头给赵旭州添茶,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赵旭州还是不放过季栾,“年纪也不小了吧?身边有人了没?”好像他真是一个关心后辈的长辈。
迟骁抬起头,露出一丝笑,试图把季栾摘出去,“他屋里有人了。”小七住在他那,确实算是有人。
赵旭住州就一副很可惜的样子,他端起迟骁给他新添的茶,故作感叹,“唉,你们都长大了,我怎么能不老呢…”
迟骁耐住性子,他看着赵旭州喝完那一口,才开口询问,“义父这么晚叫我过来,是有重要的事吧?”
他盯着赵旭州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出他一丝丝的目的,可无济于事。这只老狐狸似乎在茶碗蒸腾的热气中更加游刃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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