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几分钟,门口出现了一道出挑的身影,单肩挎着包,迈开长腿向后排走去,在经过沈芜弋桌旁时,他微顿:“早。”
“早。”
简简单单的问候后,再无过多的言语。
背后传来一阵声响,书与书之间碰撞,书页之间摩擦的悉索声,笔帽被打开的吧嗒声。
沈芜弋盯着眼前的习题,耳朵却在悄悄捕捉着身后的动静。
他享受并沉浸在这简单而短暂的晨间时光。
窗外的天色也亮了。
――
又过了不久,教室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芜弋,余哥,早唔。”
江孝涵手上拎着一巴掌大的红糖包,嘴里还叼着半个,另一只手上捧着单词本走进教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含糊不清道。
“早。”
“早。”
不同于昨晚晚自习的气氛,抛去简单的寒暄,所有人都不再做些多余的交流,有的在啃早餐背单词,有的在埋头刷题,还有人拿着书站在外面背历史。
颇有一种重点班学生特有的作风。
直到刘子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耷拉着眼皮,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江孝涵这才舍得把目光从单词本上挪开,以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吻说:“顺儿啊,昨天在老许办公室待得开心吗?”
一提起昨天,刘子顺就露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可别提了,我昨天差点崩溃了,我还能怎么办呢?我当然是乖乖呆着了,”他回忆起昨天,崩溃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扯着,“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我昨天困啊,我在老许办公室呆着呆着,差点整个人一撅就睡他办公室了,等我惊醒的时候离宿舍关门就差2分钟,2分钟啊!!!生死时速啊!!我差点就真的只能睡老许办公室了!!!”
江孝涵回之以无情又没心没肺的笑声。
刘子顺:“没有同桌爱了。”
江孝涵将手中啃剩的半个红糖包递到刘子顺嘴前,说:“来,同桌爱。”
刘子顺一脸嫌恶:“你快拿开,这日子没法过了。”
江孝涵把手收回,继续啃着包子,翻着单词表,说,“你别想多了,我就是意思意思,没打算给你吃。”
刘子顺一梗:“操……”
这时,叶文斌也背着包,从后门溜进来了,面色发白,眼下发青,一副睡眠严重不足的模样。
他拖着脚步,一坐到自己位置上,把书包一甩,往桌上一趴,宛如一条被晾干的咸鱼,引起他前面两个人的侧目。
刘子顺:“哎哟妈呀,斌斌你昨天干啥了?”
叶文斌气若游丝:“你别说了……我昨天晚上补作业补到两点……我觉得我现在快猝死了……写完作业躺在床上,我以为我获得胜利了,结果做了整晚的噩梦,梦见老许拿着我的一沓空白的作业,把我挂在家长群里游街示众了。”
刘子顺和江孝涵快被笑死了。
六点五十的早读铃打响,学委艾度树抱着手上一堆资料上了讲台。
“来来来,无奖竞猜,猜猜学委今天会给我们折腾什么,芜弋,余哥,一起啊,”刘子顺小声招呼着众人。
二班的早读方式和别的班有些不同,别的班都是按照惯常的安排,一三五由语文课代表安排早读,二四六由英语课代表领读单词,而二班的早自习是由学委向老师自告奋勇担当起课代表的职责,在征得各方老师和课代表同意后,早自习干什么就由艾度树一手包揽了,有时候会听英语听力,有时候会读字音字词,有时候又是写生物的遗传题、数学的解析几何。总之,只有他们想不到的,没有学委干不出来的事。
江孝涵眯起眼,努力辨认着那一大堆杂七杂八的资料:“我看见语文的文言文小册子了,我猜今天读这个。”
刘子顺说:“我猜今天写信息技术,学委好久没出技术题了。”
叶文斌扒着桌子,有气无力:“我不想动脑了,我太难了。我盲猜一个数学题。”
三人纷纷侧目,望向还未发言的两人。
“生物遗传题。”
“生物遗传题。”
沈芜弋低头,在A前勾了一下,接着流畅地滑到下一题,勾了C。
余暮渊扫了一眼题干,随手写下简单的解题步骤。
两个人异口同声。
刘子顺都惊了:“这是……来自大佬的共感……?”
江孝涵:“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在他们一来一回的搭腔时,沈芜弋已经以一种令人咋舌的刷题速度解决了半篇完形填空,抬起眼看了他们一眼:“学委在军训的晚自习找我探讨过。”
余暮渊更是连头都没抬,垂眸翻了一页,他的眼尾很长,眼褶深而纤薄,垂下眼皮时,莫名会沾染上一种漫不经心的味道:“题目是我和学委一起改编的。”
“……”
三人猛地转回头,盯着台上的学委。
只见学委在全班人的注视下,气定神闲地拿起搁在最上面的英语作文,众人的心都随着他的动作而高高提起。
学委把英语作文搁在了一旁。
后排的同学暗暗舒了一口气。
学委又拿起了一沓数学试题。
大家又开始紧张了。
他又放下了。
……
这么反复来了几次后,学委从最底下抽出一沓纸,用一种看老婆的眼神看着上面的题目,依依不舍地将他分成四份,递给各组的第一位:“今天做生物遗传题,大家一定要,好好地,认真地做哦。”
三人一阵恶寒。
早自习有二十分钟,对于重点班的学生来说,二十分钟显得有点多了,于是,艾度树和余暮渊在改题目的时候特意把难度给拔高了一点,将解题时间控制在十五分钟左右,剩下的五分钟用来对答案。
早读下课的铃声打响,班里人像是收韭菜似的,齐刷刷倒了大半,将头埋在臂弯里,准备借着中间二十五分钟的大课间闭目小憩一会。
叶文斌刚神情解放而安详地合上眼,耳边却猛地炸开了熟悉的义勇军进行曲,他整个人猛地弹起来,一脸懵逼:“怎么了怎么了?咋回事?”
其他人也被惊了,睡眼朦胧地抬起头,将视线投向声音的来源――教室墙壁角落的音响,一脸惊魂未定。
激昂又熟悉的义勇军进行曲中很快就传来了项城那中气十足的雄厚嗓音:“喂?喂喂?请各班尽快整理好队伍来操场集合!”
第5章
所有人都呆坐在位置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见一张张更加懵逼茫然的脸。
刘子顺抱着侥幸心理说:“会不会是……广播站放错了,老项记错时间了,说不定过一会就停了?”
一语道出所有人的心声。
其他同学心想说不定就是这样呢,所以你他妈的倒是快停啊。
他们在自己的座位上磨磨蹭蹭着,椅子上仿佛涂了502胶水似的,半天都没起来。
教室门被哐哐砸响,教官粗鲁地拉开门把,瞅着他们,一脸不耐烦:“二班的怎么回事?怎么半天都没出来?楼上班级都下来了就你们一动也不动!”
日。
当着教官的面他们也不敢造次,只能不情不愿地起了身,伴随着一阵椅子拖拉的刺耳声音,大家摩肩接踵着从狭小的门口涌出去。
教官往教室里走了几步,侧过身,给二班的学生腾出路口,一抬眼,发现教室后面还有一个男生岿然不动地坐在那,当即嘴巴一张,毫不客气,“那边那个男生,怎么还在磨磨蹭蹭的?还不出来?”
那个男生猝不及防被点名,握着笔,整个人一愣,随后歪了歪脑袋,嘴唇微启,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另外一道声音却在此时插入,“教官,他心脏不好,不能剧烈运动,学校有给他特例批了假的。”
教官微愣,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转身又对上了身后的男生,转移话题,“那你又回来干什么?”
那个男生说:“班旗落了,我回来拿。”
“动作快点!”
余暮渊越过教官,走到教室的角落里拿起了班旗,在回头时,突然将目光移向沈芜弋,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他微微扬起下巴,朝沈芜弋露出一个极浅的笑。
一闪而逝的明亮和惊艳,有如昙花一现,梦境一时。
在教官将目光投向他的那一刹,他极快地收回笑容,面色自然地举着旗向门外走去。
教官丝毫没发现异样,跟着余暮渊一起走了出去。
只有沈芜弋停滞住了笔尖,墨水在试卷上晕成黑黑的一团,向旁边的洁白处渗开。
他像是没察觉似的,耳边只有被无限放大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有怦然心动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着从云的那头来。
他低下头,脑海里反复地一帧帧播放着刚刚的画面,揉了揉鼻尖,轻轻地笑了。
突然,沈芜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放下笔,转身拿起了余暮渊放在桌子上的杯子,轻轻摇了摇,空的,没听见水声。
他抱着杯子,走出教室,来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温度适中的温开水,又捧着杯子,小心翼翼地放回身后人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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