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游鱼 完结+番外 (鹿停)

　　余暮渊的面容依旧很平静，他的眉眼都很柔软，浅色的瞳孔里流露出一丝藏不住的温存，声线干净又性感，嘴唇的形状也好看得紧，他在说，“沈芜弋，你是不是个傻子。”
　　话中一语双关。
　　但沈芜弋的思绪此时乱得打了结，什么都没听出来，他在想那我是个傻子，你为什么要抱我。
　　空气中溢出低低的笑声，又苏又撩人，沈芜弋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将藏在心里的话问出了口。
　　面前的男生双手插在裤兜中，嘴角上扬，站在窗边，窗外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给他细密的睫毛镀了一层金色，在面上落下阴影，立体的五官被勾勒得更加英气。
　　他在发光。
　　他说，沈芜弋，我觉得你好像有点难过，所以在安慰你。
　　当然，更想哄哄你。
　　把你抱在怀里的时候，我想吻你的发梢。
　　我嫉妒风，嫉妒空气，嫉妒太阳。
　　因为他们都亲吻过你，光明正大，名正言顺。
　　我也在想，我什么时候也能这样，而你不会逃避，会对我抿着嘴笑。
　　余暮渊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垂着眼睛，看向眼前的人，咬字清晰，“沈芜弋，条件我想好了。”
　　“有时间的话，来陪我一起打篮球吧。”
　　“不会的话，我教你。”
　　风声轻了，云色也淡了，沈芜弋的手搭在一旁的栏杆上，指腹传来木质的凉薄和光滑的触感。
　　他感觉到自己很慢地眨了下眼睛，呼出了一口气，鼻息有些热，回答的声音有些含糊，但是好像又很坚定，
　　“好啊。”
　　好啊。我很乐意。


第30章
　　距离运动会还有一个星期，不管是高一高二还是高三，都在兴致勃勃地准备起班级的服装和入场仪式，而高三的老师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高三学生利用空闲时间去折腾。
　　一时间，学校的各个角落都能看见各个班级学生在排练的身影，指挥声、议论声、音乐声迭起，整个校园迎来一场短暂的轰轰烈烈的热闹。
　　“我们班呢，今年不打算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二班的班会课上，何子情和苏巧站在讲台上和大家分享运动会的安排，“舞蹈什么的，太浪费时间了，我们都高三了，虽然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我们去搞这些，但是我们也要自觉一点，合理安排课余时间。”
　　苏巧接过话：“但是我们又不能搞得普普通通的，大家说是吧。”
　　众人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见两个人莞尔一笑，苏巧柔声说：“我打听了一圈，大家今年好像都没搞女装大佬的打算，所以我们班就开这个头了。”
　　“我靠！”话音刚落，台下不知是谁，爆了一声粗口，男生各个都愁眉苦脸，女生面色激动。
　　“但是呢，女装大佬太多了也不好，所以我们班决定抽签挑一个，”何子情笑眯眯地说，“其实我和苏巧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但是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最终还是决定抽签，抽得到抽不到那个人，就听天由命了吧。”
　　苏巧在一旁适时地插上一刀：“而且衣服已经挑好了哦，我们女生一起挑的，超――好――看――的――呢――”
　　苏巧的语调拖得老长，让在场的男生都毛骨悚然，心里发毛。
　　特别是沈芜弋，突然头皮发麻，凉意从脊椎骨一路蔓延开来。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讲台上，何子情已经拿出事先做好的抽奖箱，指尖敲敲外壁，和大家解释，“里面已经好了纸条，放心，数目和我们班男生人数一样，里面只有一张是有做标记的，其他都是空白的，现在从第一组传下去，一人抽一次。”
　　抽奖箱传下去了，每个男生抽奖之前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闭着眼心一横，咬着牙就抽出一张纸，哆哆嗦嗦打开一看，捏着那一小张纸差点哭出声，“妈妈，不是我，谢天谢地，谢谢谢谢！”
　　然后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每少一张纸，就多了一个欣喜若狂的人，更多了一分要逼死人的窒息。
　　这一切罪恶的源头都指向了这个小小的抽奖箱。
　　第一组很快就抽完了，何子情直接抱着抽奖箱走到第二组的最后排，这次她收敛起了笑意，恭恭敬敬宛如上供似的捧着抽奖箱：“余哥，您请。”
　　余暮渊随手捞了一张出来，一打开，空白。
　　何子情和苏巧都暗中舒了口气，紧接着一颗心又吊起来了，抱着抽奖箱来到沈芜弋旁边，“来吧。”
　　她们直勾勾地注视着沈芜弋细长的手指隐入到抽奖箱的内部摸摸索索，同时心里在疯狂地祈祷：“给他！给他！给他！ball ball you！”
　　或许是上帝听到了磕cp的女孩的呼唤，几秒过后，沈芜弋从箱子里抓了一张纸出来，然后展开。
　　他整只手都僵住了。
　　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
　　沈芜弋：……
　　何子情和苏巧忍不住欢呼尖叫起来，周围的其他人听见声音，知道有人已经中招了，也跟着嗷嗷叫瞎起哄。
　　教室里热闹得仿佛在开春晚似的，巴不得现场给大家来一段。
　　只有沈芜弋僵硬地捏着那张纸条。
　　快乐都她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停一停哈停一停哈！宣布个事！”何子情在开心疯了的同时也没忘记正事，蹿上讲台吆喝着嚷大家安静下来，“由于这个女装呢比较特殊，所以我们还需要给我们芜弋找个男伴。”
　　沈芜弋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呼吸有些不畅。
　　“所以这个人呢，请我们的颜值担当来镇镇场子，余哥，可以吗？”何子情用商量的语气小心试探。
　　大家的目光纷纷投向后面，只见大佬难得没在做题，桡骨抵着桌面，一只手搭在另外一只手的臂弯间，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露出曲线漂亮的脖颈，外套拉链卡在喉结处，性感的喉结缓缓上下滚动，眉梢放平，平整浓黑，长长的睫毛下垂，眼褶深，整个人看上去温润如玉，有种欺骗人的温和气质，但又显得禁欲懒散，强烈的反差感给人带来巨大的视觉冲击力。
　　“好啊。”余暮渊轻飘飘地丢出回答，弯起眼尾，眼神不经意落在前面的人身上，溢出笑意。
　　好了，沈芜弋觉得自己找回了快乐。
　　虽然要女装。
　　――
　　事情就这么草草又皆大欢喜地定了下来，开始进行简单的排练了。
　　虽然沈芜弋和余暮渊是主角，但两个人的练习却十分简单，何子情只要求沈芜弋搭着余暮渊的臂弯，两个人配合着走了几次就过了。
　　“就这样就好了？”沈芜弋表示很疑惑，“不用和其他人一起练练吗？”
　　“不用不用，你们两个好好歇着哈，其他人我和苏巧来排就行了。”何子情忙不迭说。
　　沈芜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又说不上来。
　　一个星期过得很快，像是流动的溪水，叮叮当当就过去了。
　　终于，指针指向大家期待已久的那天――运动会的第一天。
　　学校里早早地就在操场的周围插满了五颜六色的小彩旗，操场的柱子上还绑起些许的气球，带了那么几分童真的味道；操场内的绿化带内，在学校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被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每个班都被分配在指定的位置，作为班级的大本营，早在前一天就支起帐篷，摆好了桌椅，静候着人们的到来。
　　运动会这几天学校破格允许学生带手机出来，有些班级衣服换得比较早，一些男生女生穿着各自的班服在操场上溜达，同时眼神也会不经意地从别人身上滑过，好奇地探究别班的班服款式和风格。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金色的阳光已经铺满整片草坪，将一切都沾染上暖烘烘的气息和色彩，大部分班级也已经整装待发，在操场外或者是操场旁边空旷的篮球场聚集，等待入场仪式的开始。
　　各式各样的声音和情绪糅合在一起，纷纷杂杂，却又带着特有的青春活力，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容光焕发，洋溢着喜悦和笑意。
　　但二班此时却有些手忙脚乱。
　　“男生都快点！手脚都利索点！”何子情穿着漂亮的长裙，长发高高挽起，露出一张略施粉黛的脸，脚上穿着小高跟，一手拎着稍长的裙摆，但眉毛却高高挑起，嘴中毫不客气地指挥，破坏了原本淑女唯美的外表气质。
　　“还有芜弋呢，芜弋换好衣服了吗，”何子情转身去敲了敲隔壁小教室的门，“芜弋，需要我叫人进去帮你吗？”
　　“不用了，”里面传来闷闷的柔软声调，声线有些模糊，又带着几分别扭，“我……快换好了……这就出来……”
　　苏巧拎着手里的化妆包一路风风火火地从教室跑来，连带着下垂的裙摆飞扬，丝毫不畏惧脚上那几厘米的高度，“情情，芜弋好了吗？女生那边我都画好了。”
　　话音还未散尽，只听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吧嗒声，然后下一秒，嘎吱声响起，门被很慢地拉开，由此可以窥见开门者犹豫的心理。
　　两个人齐齐地向声源看去，都不由得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