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的世界中只有自己,和那些被自己雕刻出来的东西,如今,又多了一样,那便是那人留下的内功心法,以及仇恨带来的疼痛。
天下会中,自进了一批能人,嬴政便令其根据当今天下实情拟定法规。嬴政崇尚法治,坚信法当凌驾人的意志之上。那些能人贤士虽不完全赞同,但在江湖中早已习惯被强权命令与统治,因此,倒也没有反驳嬴政的意思。
唯一不好的是这些人虽个个不俗,但水平犹在伯仲之间,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一时之间竟难以选出总揽全局的人。嬴政遂拍板决定,由泥菩萨暂居军师一职,总揽帮规变革之事。因智囊团中的众人都是泥菩萨选拔-出来的,是以他们对于泥菩萨出任军师一职倒也不反对,可苦了泥菩萨,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猪晚,每天累得跟条狗似的,连做任务的事都没多余的力气去想。
“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儿啊……”顶着两只熊猫眼,泥菩萨把头重重地搁在书案上,面前是由智囊团成员送上的成堆成堆的提议:“作为一个合格的Boss,雄帮主你怎么能把这么大的权力交给别人?你应该生性多疑,刚愎自用,然后凡事亲历亲为、乾纲独断、紧抓权柄才对啊!”这样他就可以悠悠闲闲地什么工作也不用做,只要当当神棍,然后跟在Boss身后捡剧情就可以了。
小火猴在一旁没心没肺地啃了根香蕉:‘加油,好好干,我在精神上支持你。说不定你的工作做得好了,Boss大手一挥又答应你一个条件,我们就不用为第二个任务发愁了。’
说完这话,小火猴把香蕉皮一扔就打算拍拍屁股走人。开玩笑,它才不要被这个家伙当成苦力呢!可惜,泥菩萨先一步抓住了小火猴后项的毛发,把它拎了起来,它的四肢还在空中胡乱挥舞,做着跑路的动作,煞是滑稽。
耳后泥菩萨阴测测的声音响起:“你想去哪里?嗯?”
小火猴的脑门儿上沁出一滴汗,它哈哈地笑了两声:‘去……当然是哪里都没打算去。看着宿主你一个人在这里忙前忙后,我怎么舍得抛弃你呢?’
可惜,它的神情太假,泥菩萨完全不信,拎着它的后项就把它丢到了桌子上:“最好是这样。现在,你帮我在这些纸堆中罗列出可以用的条款。”
小火猴仰望着可以埋没它身体的纸堆,顿时感觉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深深的恶意,它开始努力地劝说自己的宿主:‘其实,根本就不需要用到这些啊,我只要网上搜一搜,什么都能够搞定了。嗯,就是这样,没错!’
泥菩萨危险地笑了:“你所谓的搞定…就是找来那些‘联邦宪法’、‘星际条约’、‘宇宙联合公约’?”
“那当然,想当年,我在联邦……哎哟哎哟!”
“咚咚咚”,这回,小火猴的脑门儿上直接被来了三下,而且还是被打在同一个地方。理所当然的,那里鼓起一个好大的包。
小火猴要哭不哭,可怜兮兮地瞅着泥菩萨。
“装可怜也没用。”泥菩萨毫不留情地道:“今天必须跟我一起干活。”
小火猴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泥菩萨:‘坏蛋,我才不要告诉你Boss来了呢,坏蛋!’
泥菩萨的眉头拧紧:“Boss?”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
“泥菩萨,你在跟谁说话?”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那张颇具威严的脸,泥菩萨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被吓的):“帮…帮主……没有啊,没有谁……我…我在自言自语……”
不知怎么的,每次一到了嬴政的面前,泥菩萨就像得了语言障碍症一样,又敬畏又心虚,也许是因为他身怀秘密,而嬴政很有可能已经隐隐察觉到了这个秘密的存在。
嬴政脚下一动,瞬间来到泥菩萨身旁,泥菩萨几乎可以感受到嬴政喷洒在自己项侧的鼻息,他低头,漆黑的眸子凌厉而深邃,泥菩萨只觉得自己撞进了一片深不可测的深渊,不知何时就会粉身碎骨:“你以为,这么蹙脚的理由,朕会相信?还是你把朕当成了傻子!”
‘窝窝窝…窝先躲出去,免得他发现窝……’一旁的小火猴这下也不犯二了,它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一步一步小心地朝门外挪着,眼看着就要到达门边,恰在此时,一道剑气袭来,它慌乱地手舞足蹈东躲西闪,最后虽然侥幸躲了过去,但还是被人提着尾巴倒吊了过来。
“你的秘密……就是这个东西?”嬴政毫无温度地打量着小火猴,小火猴则被他犀利得堪比X光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
泥菩萨见躲不过去了,只好老老实实道:“帮主,我确实有秘密,但…不能说,就算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我只能向你发誓,我对你,对天下会,没有恶意。”话音刚落,泥菩萨再一次迎来了嬴政的审视,嬴政在分辨他的话语是真是假。
“你是朕的军师,无需把所有的私事都告诉朕,但,你对朕所说的每一句话,必须是实话,不得欺瞒。”
“……是,帮主。”泥菩萨像是被训了的小学生一样垂下了头,心中却是暗自松了口气。
嬴政点点头:“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要你老实办事,自然不用担心有卸磨杀驴的一天。这是朕第一次与你这般说话,希望也是最后一次。朕不希望与朕共谋大事的助力之间还要相互猜忌,你懂吗?”
“……懂。”泥菩萨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虽然这一次被伪雄Boss摸到了一些底,但同时,他对面前的这个雄Boss了解也更深了。这应该是个比原著中的雄Boss胸襟更为开阔的人,虽然看起来更加有威胁力,但做事也算有原则,应该不会一个不称心就大开杀戒。泥菩萨第一次觉得,也许,这个雄Boss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当然,前提是,别惹到他。
嬴政面色稍缓:“朕要离开数日,这些天里,就由你襄助两位副帮主管理天下会。方为你识得,另一位宋颉是朕刚提拔上来的。”
说完,不给泥菩萨反应的时间,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泥菩萨:“……”
才觉得他好相处,结果就把这么一个大摊子扔给他,而且还不过问一下他的意见,简直是太过分了!他收回刚才的想法,Boss什么的最讨厌了!
这人这么放心地把这个大摊子交给他没问题吗?不怕他一回头就转手把天下会给卖了?
殊不知,嬴政还真不怕。嬴政独自外出将天下会交给三人,一是想看看这三人的能力与心性,有他的威名在,料这三人也不敢做什么手脚,便是当真贼胆包天地做了什么,他也不在乎。雄霸的心愿是一统天下,但对于嬴政而言,重复的人生没有意义。他这一世既无平天下之心也无称王之望,天下会的存在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可供休憩与练功的清净地。
二则,嬴政想寻找这世间的高手,以求突破。这些日子他在天下第一楼闭关,已顺利突破炎雷剑诀第一层,内力也在不断增强,心境却未有寸进,心境不顺便剑道不畅。上一世他因诸多原因止步剑诀第六层,这一世既无名利相诱、职责相绊、亲情相羁、疾病相缠,他自然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追寻自己的剑道上。
在接连挑战了江湖上颇具名望的无双城城主独孤一方,又三剑破了剑圣的新招剑二十二之后,剑圣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被打落的剑:“原以为天底下只一个无名是我需仰望的存在,不想雄帮主竟也是个用剑高手……”便是当初与无名的决战,他也没有败得这么惨。
嬴政挑了挑眉,缓缓地咀嚼口中的两个字:“无名?”
“不错,曾经的韦英雄,如今的无名是武林中的一个神话,他臻致天剑境界,力挫十大门派,现已退隐江湖,我与他之战,未能望其项背。不过,也许你能胜他。”剑圣看着嬴政剑身闪过的一丝紫色电花与脚下一片焦土,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何处寻他?”
“中华楼。”
嬴政转身欲走,剑圣却叫住了他:“如此好剑,不该籍籍无名,我可有幸得知?”
嬴政低头看着腰间雪亮的爱剑,因方才那一战,它已褪去质朴表象,彻底绽放光华。嬴政无心炫耀,但出于对对手的尊重,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名太阿。”用的是‘他’而非‘它’,足见嬴政对此剑的重视。
“竟是秦皇佩剑,怪不得有此威力。”独孤一方口中赞着,心下却在思忖‘雄霸’是怎样得到这传说中的上古名剑的。
《史记-李斯列传》记载: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上古名剑如轩辕、太阿、干将、莫邪均早已消失于历史长河,唯有威名与传说代代流传。
剑圣却没有想那么多,爱剑如痴的他自然不可能没听过太阿之名,只是现在,比起上古名剑,他对执剑人更感兴趣。
“雄帮主,待我他日练成剑二十三,必会再来领教太阿剑威力!”在嬴政身后,剑圣眸中满是战意。
嬴政唇畔一弯:“随时恭候!”
独孤一方望着嬴政离去的背影,不知想起了什么,眸中满是阴狠。他掌心一翻,将插-在地中的剑拔出,朝着嬴政狠狠地掷去。剑圣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名义上的弟弟、无双城的城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