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躁动的蜘蛛们也受到了此招的影响,不再像方才一般对嬴政三人步步紧逼,略略退开了些。
恰在此时,聂风手下一松,内力稍一不稳,那些蜘蛛又固态萌发。
“你二人莫与这些东西缠斗,快些跟上来罢。”嬴政说完,深紫色光球迅速地自蜘蛛们散开的间隙中穿过,步惊云与聂风二人亦是撑起了圆罩,趁着蜘蛛们的第二次合围之势形成前快速地穿过了这条通道。
经此一战,风云二人虽毫发无伤,内力却是消耗了不少,颇有种后继无力之感。
此时,走在最前方的嬴政忽然停住了脚步。
前方,是一条‘河’,‘河’中波光粼粼,通体银白,看上去倒真有那么几分“银”河之意,不过嬴政一眼就认出那是水银,只因他自己的骊山皇陵地下城中,有一座同样的河。虽是看似无害的‘河’,风云也不会小觑——‘河’面上漂浮着的两具浮尸很能说明问题。
嬴政将周围的情形打量了一番:“前方,应当就是景帝刘启灵柩所在。”
“师父,我瞧这几个人都是眼熟的,似是刚才在我们之前进来的那些人。”步惊云忽然开口。
“他们竟赶在了我们前面?”聂风有些讶异。
“这个陵墓处处相通,想是他们二人走了别的路,这才提前到得此处。”嬴政紧了紧腰间的太阿剑,这些年,他甚少佩戴此剑,风云却是不止一次见过嬴政小心擦拭此剑的模样,那神情,用爱若珍宝来形容也不为过,可他们却从未见过嬴政动用此剑。
嬴政目光凝重地望向那通往景帝灵柩的独木桥:“这上面,有前人封存的剑意。”
“剑意?”作为嬴政之徒,聂风与步惊云二人对这个词自是不陌生。只是,他们倒是头一次得知,原来剑意也是可以被封存起来的?
虽说但凡江湖中的一流剑客,多多少少都能有那么一点剑意,但若是想要将剑意封存下来,也是极不容易。若是实力太差,或是剑意太弱,那封存的剑意要不了多久就会消散。以嬴政来说,只有达到了炎雷剑诀五层巅峰,才能将那剑意长久地封存于特定的材料中。嬴政当年赋予扶苏、徐福、赵氏的炎雷令中也封存着剑意,但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弱化。
如今,景帝灵柩前竟也封存着一股不弱的剑意,却不知是谁人的手笔?
嬴政毫不怀疑,水银‘河’中死去的二人正是因不敌这剑意,才会被扫入河中,命丧黄泉。
他心中战意已起。
行到此处,他那扩张过的意识又一次变得寸步难行,脑海中尖锐地叫嚣着疼痛,这又让嬴政对渡‘河’势在必行。
“我去会会此人的功夫,你二人暂且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不可上前。”
“师父……”聂风担忧地伸出手,却被步惊云拦住了:“就听师父的罢。”
“可……”
眼见着嬴政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那看似普通的桥上,步惊云状似不经意地说了句:“一会儿若是师父应对不暇,我们情急之下忘了师父的吩咐……也算不得什么。”
聂风双眼圆睁,步惊云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对那震惊之色视而不见。
若是眼下不答应师父,只怕师父会分心。横竖主动权掌握在他们手中。
聂风显然也相通了这一点,不再阻拦。
嬴政身着玄色衣袍稳稳当当地踏在那独木桥上,原本风平浪静的独木桥陡然间风云色变,竟开始剧烈的震荡。眨眼间,几道银芒掠至嬴政身前,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恰好封死了嬴政所有的退路。
聂风眨了眨眼:“好快。”
他修炼的‘捕风捉影’在当今江湖诸多武功中速度已算是顶尖,不想此招一出,他竟只能依稀捕捉到几道残影,心下顿时凉了一半。这种级别的战斗,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了。一会儿师父若是不敌,他们恐怕还真帮不上忙。
剑锋快,嬴政更快,只见嬴政一个侧旋,在独木桥上轻踏数步,太阿剑尚未出鞘,只连剑带鞘朝着那剑锋挥了数下,一场危机便消弭于无形。
那剑意顿了顿,似是没想到竟招招落空,在整顿过后,以更为猛烈的姿势朝着嬴政席卷而来。一叠剑花伴随着舞剑声便削至眼前,誓要砍下擅闯皇陵之人的头颅。那剑花行至嬴政眼前,一分二,二化四,四作八,八变十六……到了后来,竟是多如牛毛,如战壕之中紧号密鼓,如大军之中万箭齐发,看得聂风与步惊云心生寒意。
与此同时,周围的河水似是得了什么指示一般,突然间沸腾了起来,狂啸肆虐,掀起了一层又一层水幕。那晶莹剔透的水银珠子在半空中倒也当真好看,只是,知道水银乃大毒之物的聂风与步惊云二人却没有心思欣赏这“银河”泛滥的美景,只是眼也不错地盯着独木桥上的嬴政,生怕那水银溅到他身上。
见那剑花铺天盖地而来,嬴政双眸一亮,拔剑出鞘,却是不慌不忙,足下连踏数步,优雅而从容,如闲庭信步,在那只有一人宽的独木桥上竞走得稳稳当当,桥身因打斗而引起的摇摆也控制在一个范围内,那漫天的剑法仿佛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只是守而不攻实在不是嬴政的风格,在避开剑花最密集的地方之后,嬴政挥舞着太阿剑在半空中连点数下,手肘一个侧旋,一道粗狂的剑锋便朝着那攻来的剑招迎面而去。虽只此一道剑花,但既粗且长,又十分霸道,形成一个独特的涡流。但凡袭来的剑招,都被吸至这剑花附近,被强行吞并,化作这剑花中的一星半点。若是碰上那来势汹汹难以收归己用的,这剑花也不软弱,直接横斩过去,将‘死对头’生生截断。
风渐平,浪始歇,一场大战才刚刚揭开序幕。
嬴政的心中充满了战意。多久了,他有多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地来一场战斗了!方才不过小试牛刀,却让嬴政探明了对方的实力。想必这剑意的主人定能给他带来更多惊喜!
对于武者而言,潜心修炼虽必不可少,实战却也不可缺。纵容一名武林巨擎退隐江湖,日日练剑,不与人交战,也会手生。嬴政这些年虽也特意拉了方为、江承等人来练手,终归不是一个力量级别的,能够得到的东西实在有限。
“你既与朕旗鼓相当,不妨现身一战,如何?”虽然剑意的主人恐怕早已身陨,不过既然剑意犹在,那么多少还能留下点意识。
闻得嬴政之言,周围渐渐弥漫起一阵浓浓的雾霭。雾霭之后,一名身穿宝蓝色华服的青年男子显出了身形。他面容英俊,气度不凡,看上去颇为尊贵,茕茕立于这独木桥上,不止这银河,仿佛寰宇尘埃都臣服于他的脚下。
嬴政站在他的对面,威严尽显,玉质华章,与他旗鼓相当,相互对恃,生生将男子的‘天下’分去一半。
“刘彻。”
嬴政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
景帝刘启并不是一个精于武艺之人,儿子刘彻却是根骨俱佳的天才,甚至连不世名将卫、霍二人在武艺上都要低他一头。
秦皇汉武,是武学史上的两大奇迹。非开派宗师,却有足以匹敌开派宗师的实力。
若这个意识的主人是刘彻,那么,的确够资格做他的对手!私心里。他也的确期盼着和这个武学经历与他相近的帝王交手一番。
至于刘彻的剑意为何会出现在其父皇陵墓的深处,天门门主又是否曾与此剑意交手……这是战斗结束之后需要考虑的问题。
‘刘彻’意识虽在,但终究比不得原身尚在之时,不能与嬴政交谈,这个‘刘彻’浑身上下记住的,唯有剑意。
‘他’现身后,一言不发,抬手便是一招‘唯我独尊’,剑锋奇快无比,周围似有朵朵金莲绽放,速度不疾不徐,平静而祥和。嬴政朝着一朵‘金莲’一剑挥去,竟落了空。嬴政心知这金莲不可小觑,再一次出招时,剑锋上缠绕着一圈圈紫色电花,他手一翻转,那电花似一匹脱缰的野马,悬浮于半空中,汇聚成一条电龙,张着血盆大口向那金莲咬去。岂料那金莲方一入口,电龙便身子一僵,脑袋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光束直接打散。
嬴政调动着雷电之力,趁着这当口又挥出了四条电龙,又调了一丝雷息汇于那正与金莲周旋的电龙身上,那电龙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再次打散重组,这一次行动,比方才敏捷不少。嬴政指挥着自己身前的四条电龙加入战局,也不敢再让电龙贸贸然地抓破那金莲,只是固态萌发,利用漩涡的吸力,将朵朵金莲卷入其中,远远地撕毁。
‘刘彻’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讨不到便宜,眉峰一簇,长剑一转,剑上金光大作,竟是加大了内力输出。那金莲移动的速度陡然间快了不少,且一临近电龙便开始‘爆炸’,那金莲炸开了,有的是梵音,限制住电龙的行动,有的是剑势,犀利而饱含杀意,有的是浩然正气,耀眼的光团直接作用于同时能量体的电龙,堂而皇之地抢夺其能量。不过,总体而言,而是以‘剑势’居多。
见了‘刘彻’的招式,嬴政也大体明白,刘彻以法家心决为主,辅以儒家与佛门教义,恩威并施,刚柔并济。想来也是,佛家功夫亦是博大精深,自汉时传入中土,刘彻若是接触到了这等功夫,自然会想到善加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