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天皱眉:“这是什么?先说好了,别让聂风死在我娘面前,否则,她又要难过了。”
“自然不是毒药。聂风这么好用的棋子,岂能够用一枚毒药毒死了?这是傀儡药,你给聂风服下,日后,他就为我们所用了。听闻这些天他在为天下会帮主做汤,到时候,让他给天下会帮主下毒,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给天下会帮主下毒?这也太……”
“别天真了,我的傻弟弟!你以为,当初雄霸打败我们爹的时候用的手段,就有多光明正大吗?凭借爹的本事,若不是天下会之人围拥而上,以多敌少,爹又岂会落败?你我二人现在势力全无,连无神绝宫也被天皇收了去,若是你还想着硬碰硬地与雄霸较量,只怕这一辈子都别想为爹报仇!”
见绝天被自己说得有些松动,绝心又道:“害了爹的人,都该死!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们都要送他们下地狱!”
绝天的眼神渐渐坚定,他从绝心手中接过瓷瓶:“对,说得没错!”
因为聂风的到来,无论是严盈、破军还是绝天,都严阵以待。
严盈思子心切,见绝天也守在桌子边寸步不离,以为是因为他重视聂风这个哥哥的缘故,很是高兴,又怕他累着了,便道:“天儿,你先去歇息一会儿吧,你哥哥他还得大半个时辰才能到呢。”
绝天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用袖摆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没事,我就坐在这里等聂风他到。”
绝天的身子有些僵硬,这是他在处于紧张状态的时候才会有的表现。严盈在厨房中忙活着没有注意,破军却注意到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打量了一会儿绝天,旋即收回了目光。
过了一会儿,距离聂风到来的时间已只剩下一刻钟,严盈将准备好的菜一样一样端上桌头,虽只是些家常菜,却也香味四溢,让人格外开胃。
绝天当下就要帮着严盈摆碗。他刚接过一只碗,准备放在聂风常坐的位置前,手中的碗就被严盈抢走。严盈笑盈盈地捋了捋他衣袖处的褶皱:“不用你做这些事,娘来就好。天儿,你今天可是有些高兴过头了,怎么把衣袖都给扯皱了?”
“刚才没有留意……”绝天讷讷地道。
“行了,你去坐着吧。男孩子啊,就是粗心!”
过了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严盈蓦然起身来到门前:“风儿!”
……
无论怎么看,严盈都觉得自家儿子瘦了,又想起日后自己搬走了,怕是不能再就近照顾聂风,心中有些发酸,面上越发柔和慈爱,不断为聂风夹菜:“风儿,你再多吃点。”
在这过程中,绝天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对聂风下药。由于破军早有所觉,就是他仅有的几次机会,都被破军不着痕迹地挡了过去。
眼见着一场家宴就要结束,绝天心下着急,目光不由自主地瞥见被摆放在一旁的酒杯,忽然间福至心灵,他怕破军发现自己的意图再次阻止自己,赶忙走过去将那酒杯拿起,往里面斟酒的过程中袖摆仿佛无意间抖了抖,一些极为细碎的颗粒便融入了那酒中,消失不见。
绝天将酒杯递给聂风,随后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来,哥,我敬你一杯!”
话才刚出口,绝天便觉察到,让自己叫一声哥,原来也没那么困难。他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认可了聂风,所以叫得并不违心。只可惜,他必须在绝无神和这个异父哥哥之间做出选择。
绝天看着聂风拿起酒杯,心道,抱歉了,要怪,就怪你是雄霸的弟子。
聂风并不知道向来对自己不予搭理的弟弟今日为何对自己这般热情,但当着严盈的面,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他抬起酒杯就欲饮下,正在这时,破军凌空发出一道剑气,震碎了聂风的杯子,杯中酒尽数洒落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上次忘了感谢还是可人的雷了,在这里补一下。
第75章 成败
“破军……”严盈看了看迸溅而出的酒珠,又看了看绝天,凝神道:“可是这酒有什么不妥?”
绝天本就不是心中能够藏得住事儿的人,严盈一发问,他的手便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严盈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想到自己的小儿子竟向大儿子下手,她的心中便是一阵说不出的难受:“天儿,你告诉娘,你到底往酒里加了什么?”
“……”
破军安抚般地搂着严盈的肩:“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出来。你想要聂风的命,也不会趁现在。所以,你是想给聂风下舍心印?”
舍心印此物极为邪门,中此毒者常会被控制着做一些自己并不愿做的事。
中原并无此物,但在曾经的东瀛无神绝宫中,倒是有一些。绝心对绝天说是傀儡药,绝天也只以为是舍心印,万没有想到绝心之药是从当今的天下第一丹师手中得来的。
“是舍心印,那又怎么样?”眼见着事情败露,所有人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自己,一股仇恨的情绪顿时从绝天的心底深处汹涌而上:“我爹就这样死了,你们却没有一个人伤心,没有一个人打算为他报仇,我自己为他报仇,难道还不行吗?”
“风儿是你哥哥啊,你怎么能……”严盈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她最担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他是我哥哥,但他更是雄霸的弟子!何况,我又没有要他性命!”绝天的眼眶也迅速的红了,流下两行清泪。他本就是少年心性,多日以来的压抑与委屈都在此刻爆发:“娘,你总是劝我放弃报仇,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爹他对我那么好,对你也那么好。从小到大,我们母子受了他多少照顾?你说啊娘!你跟爹从前不是那么恩爱的吗?你怎么就忍心看着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含冤而死!娘,你什么都不用劝我了!我一定要手刃杀死爹的仇人,好让爹在九泉之下瞑目!”
聂风听闻此言,温和的面孔上迅速染上一层森寒,手按上刀鞘:“绝天,若你是我,被我用药物控制着去害你爹?你可愿?你想要利用我来害我师父,对我来说,这比直接要了我的性命更让我无法忍受!今日,我们兄弟情断!你若想动我师父一根汗毛,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两人便已势同水火。眼见着两个儿子就要展开一场生死之战,严盈哭得肝肠寸断,踉跄着扑到绝天与聂风中间:“风儿,天儿,你们别这样……别这样……你们都是为娘的心头肉啊!”
绝心站在窗外看着这一幕,面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娘,你看,我让严盈亲眼看着她的两个孩儿骨肉相残,也不知这样的惩罚,你是否还满意?”是不是满意,都不重要了。绝心的亲娘,在他记忆中的已稀薄得可怜。
绝心从怀中掏出一只刻有凤凰的精致瓷瓶把玩着,忽而将那瓷瓶打开,咽下了瓶中的那粒丹药。
一阵狂热的气流迅速地从他的食道中涌出,延展向身体的四肢百骸。白净的肌肤上迅速地爬上一层绯红,绝心一时只觉得自己犹如被架在火上烘烤一般,不多时,身上便挂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那澎湃的气流十分霸道,在他的体内四处流窜,虽令绝心十分难受,却也颇有成效不多时,便打通了绝心身上的各大关窍,让绝心的武功大为涨进,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绝心顿时心头狂喜,暗道这长生不死丹当真神奇无比,仅让他服下一粒,便立时功法大进,真不知是用何等天材地宝练就。想来,这丹药定能如其名般可延长他的寿数。就是不能延寿,单用其来增进他的武功也是极好的。
绝心备感舒泰,心中打定主意回去之后要想法子朝帝释天再要一颗不老丹药来。
与此同时,聂风与绝天的缠斗已临近尾声。
聂风自小受嬴政严格教导,而绝天则疏于练武,两人的胜负几乎毫无悬念。然而,就在聂风手中的雪饮刀即将刺入绝天身体中的那一刻,严盈忽然挺身而出,挡在了绝天的前面。
此时,聂风的功法已收放自如,十分精湛,纵然事出突然,在他手底下也不会发生误伤这样的事。
刀锋堪堪停在严盈身前一寸处,严盈几乎可以感受到那刀身上蚀骨的寒凉。从前,她也不是没有见过聂人王使这雪饮刀,但那种感觉与现在聂风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严盈眸色复杂地看着聂风,自己多年不见的孩儿……已经成长到超越他父亲的地步了,并且,有了比他们更为重要的人。想到自己身后仍有些懵懵懂懂的小儿子,严盈不由叹了口气,咽下了心中的苦涩。
“娘,让开!”
纵然是面对严盈,此刻聂风的话语中也没有丝毫的温情。那冰冷的话语,让严盈不由打了个哆嗦。饶是如此,严盈那看似纤弱的身躯依旧拦在聂风身前,没有动摇分毫:“风儿,天儿是你的弟弟,是娘的儿子,娘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你看,他也对你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你就看在娘的份上,饶他一命好不好?”
严盈的软语哀求素来最是让人难以拒绝。然而,事涉嬴政安危,聂风没有动容分毫,他不能放任一个不稳定因素留在天荫城附近,实时觊觎着师父。
见聂风如此,严盈一咬牙:“娘向你保证,明日就带天儿走,从此再也不踏足天荫城附近的城池。无论是看着他也好,绑着他也好,娘都不会放他出来,让他回来向雄帮主复仇。风儿,你看这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