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脸脱皮你最好戴着。”季惟淡定道。
邵与阳一听这话,老老实实戴好头上的帽子不取下来了。
嘿嘿,他好关心我,看见阳光很晒就知道给我买个草帽。邵总裁再一次被如此朴实的7美元草帽感动到了。
两人在集市上各自买到了纪念品,决定听从船夫的推荐,去附近的火山公园看看。这里的火山是一座死火山,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徒步的公园,当地政府为它开发了一条登山步道,也是全岛最佳的观景点。
邵与阳和季惟头戴着草帽,像一对平凡的伴侣一般沿步道上了山顶。从山顶放眼望去近处皆是葱郁的植被,远处便是蔚蓝的大海和一座建在陡峭海崖之上的灯塔,无一处不是风景,每一阵海风每一朵海浪都让人想铭刻在心。
两人在观景处凭栏,距离挨得极近。
“可惜没有办法画下来。”季惟双眼望着前方,突然说。
“这有什么难的”邵与阳手扶着栏杆,转头道:“你喜欢的话我们随时可以再来。我的飞机舱门一直为你打开。”
“谢谢你。”季惟说。
“不用啊,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拿工资抵油费吧。”邵与阳玩笑道。
“不是为了这个。”季惟将目光从远方收回,看向邵与阳,“总之,谢谢你。”
邵与阳挠了挠头说:“谢什么啊。”
“谢谢……你昨天救了我,还有,谢谢我们的这种关系。”季惟的表情很认真,似乎这些话他准备了很久。
“什么意思。什么叫谢谢我们的这种关系。”邵与阳没明白。
季惟沉默了一会儿,又转过头去望着远处的灯塔说:“谢谢你明知道我的目的是不单纯的,还是选择履行了这种关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邵与阳一直盯着他的表情,从他的嘴里说出这样清晰明白的一句长长的话是很难得的。
“你不用谢我。”邵与阳开口道,“我的目的也不单纯。”
他看着季惟笑了笑,又补充道:“而且能被你利用,说明我还挺有价值的。不是吗?”
季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无奈道:“你不生气?”
邵与阳耸了耸肩,双手插在裤兜里,说:“你从头到尾都没有骗过我,我有什么可生气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过,如果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了,我也许会生自己的气。”
季惟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震动,眼眸都颤动了几下,望着邵与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反倒是邵与阳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看着周围的游客三三两两的拍着旅游打卡照,伸出两手朝大海的方向比了个相机框,说:“你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觉得你欠了我的之类的就没有必要了。说到底我们是各取所需。”
停顿了一下,他又换上一个调戏的笑容说:“我还等着你开口找我要钱呢。”
“你——”季惟被他逗得再也严肃不起来。或许他真如邵与阳所说的那样,可以毫无负担地接受现有的一切吗?
海风带着热气,温热地抚过栏杆边近在咫尺的二人的脸。两人不再交谈,只静静地享受着山顶的美景,努力将眼前的一切留在脑海里。
第二十三章 大哥果然讲义气
从火山上走下来时已经下午五点,两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索性就在周围找了个餐厅吃晚饭。邵与阳颇为识趣地没有挑三拣四,一顿海鲜大餐以后,二人便打算启程回家,刚出餐厅却被拦住了去路。
只见餐厅门口正蹲着一个衣杉褴褛的黄皮肤小男孩,一双大眼睛格外的传神。由于四肢过于孱瘦,一时看不出具体年龄,只觉得约莫七八岁的样子。
邵与阳走在季惟前面,双脚刚迈出餐厅大门便被这小男孩扯住了裤腿。
“你好,可以帮帮我吗?”小男孩的脸被黑灰和泥土弄得脏兮兮,一双手也是沾满黑色的污渍,此时正揪着邵与阳的花裤子不放,一双眼睛可怜无比地看向戴着墨镜的邵与阳的脸。
邵与阳停下脚步,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伸手想将自己的裤腿拽出来,在快要接近男孩的手时又停住了。
“小屁孩儿,放开我。”邵与阳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善。
巴曼岛主岛由于是私人海滩,两人自然没有遇上过沿街乞讨的人,因此邵与阳虽然听说过国外的旅游海岛上有不少乞讨的人,但没想过会真的遇上,而且还是一个中国小孩。他一向瞧不上这些伸出双方向陌生人讨要的人。在他的世界观里,即便是小孩子,也觉得自然有政府和公益机构可以给他们提供足够生活的庇护,万万不会到上街要饭的地步。在这种旅游景点乞讨的,十有**是有团伙的集体作案。
小男孩怯怯地收回手,忽然见邵与阳后面还跟着一个季惟,立即转而用乞求的眼神看向季惟,颤抖着说:“大哥哥,行行好,帮帮我。”
邵与阳见他又缠上季惟,想也不想,拉了一下季惟的手臂说:“走吧。”
谁知一直没有说话的季惟竟站在原地不动,眼神里有些不忍。他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在邵与阳看来明显是小骗子的孩子,问道:“你怎么了?”
那小男孩被他一问,唰地一下就哭了起来,抽噎着说,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在这边跟着亲戚一起生活,谁知亲戚也突然重病,他只得上街来讨要治疗费和生活费。
邵与阳看着季惟略有松动的五官,唯恐他开口说要掏钱,立即低声说:“季惟,你不要爱心泛滥,这一带骗子很多,你给钱是助长犯罪气焰,他们尝到了甜头以后会栽更大的跟头。”
季惟听完他说的,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走吧。”邵与阳抬手揽了一下季惟的肩。
季惟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过头去看了眼仍在原地泪眼汪汪目送他们离去的小男孩,又转头看了看邵与阳的手,抬手推开了邵与阳放在自己肩头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二人无言地行至海边,来时的那艘游艇仍在原处等着他们。邵与阳能明显感觉到季惟情绪不高,他能猜想大约是因为那个乞讨的小男孩。
对邵与阳来说,给那个小男孩一点钱当然不算什么,但之后呢?让他再去骗别人吗。何必让情感支配理智,没有道理。
眼见就要上船,季惟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邵与阳问。
季惟停了一停,头也不转地说:“我要回去一趟。”
不是商量,只是通知的口吻。
“落下什么东西了吗?”邵与阳看着他。
季惟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说:“我要去找那个小男孩。”
“你疯啦。”邵与阳诧异道,“我都跟你说了那是个骗子了,你不要同情心泛滥好不好。”他一脸的不理解,觉得季惟被同情冲昏了头脑。
但季惟似乎早知他要说什么,开口道:“万一他不是呢?”
万一他不是骗子,万一他真的是无父无母,万一他真的困难到需要沿街乞讨呢?有些事情非亲身经历不能感觉。
“你去找他,然后呢?”邵与阳有些生气,他从未觉得季惟是这样不冷静的人。
“把他送到收容机构。”季惟的面容仍然平静,但神情却是邵与阳没有见过的坚持。
邵与阳眉头都皱成了一团,说:“你见过哪个中国小孩儿跑到这么远的国外来投亲靠友的?而且他要去收容机构他自己就能去,季惟,你用你的逻辑分析一下好不好,这明显是有组织的,一旦被他们缠上会很麻烦。”
天色越来越暗,再不动身就会天黑,季惟看向岸边的游艇说:“我知道,只不过……算了,你不会明白。你先走吧。”
季惟这副不在乎的表情彻底激怒了邵与阳,自己明明处处为他考虑,却只换来一句“你不会明白”。不会明白就不能说吗,还是说季惟觉得无谓对牛弹琴。
邵与阳胸膛起伏了几下,冷冷地说:“随便你吧。”
从两人熟悉以后,他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季惟说话。
季惟并没有再说话,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坚定地向反方向走去。很多事情难以解释,有些感受无法言明,邵与阳不懂,因为他没有经历过。
海岸边游人渐散,邵与阳望着季惟在夕阳中只身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胸口被一团棉絮堵了个严严实实,连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直到眼前的人影渐渐消失不见,他才终于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游艇。
夜色渐渐爬上天空,岛上路灯昏暗,街上行人已经不多,游客都聚焦到了夜市的地方。季惟一路加快脚步回到了下午那家餐厅,却不见那个小男孩的身影。
也许是去别的地方了吧。他沉吟了片刻,决定去附近的街道找找。
刚思忖着离开,突然见旁边一条陋巷中几个人隐隐绰绰的身影,他们交谈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季惟的耳朵。
“今天生意怎么样。”一个粗哑的男声问道。
“妈的,不怎么样。”是那个小男孩的声音,季惟能辨认地出,却又跟下午那个可怜无助的声音完全不同。
“下午倒是遇见了俩有钱人,其中一个男的手上还戴着一百多万的表,偏偏是俩没有同情心的。”只听那小男孩往地上啐了一口,道:“本来还想好好敲他们一笔的,*!要是那俩男的掏出钱包我就直接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