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文宇伸出右手想跟季惟握手:“你好,我叫隋文宇,这位是我的Omega伴侣,叫谷悠。”
季惟看着面前的这只友善的手正犹豫时,邵与阳不着痕迹地把隋文宇的手往旁边一拨,说:“差不多得了还握什么手,你是嫌谷悠今天心情太好是吧。”
“哟与阳,你也太护着你宝贝儿了吧!连握手都不让,看不过眼了啊!”
周围的人又纷纷起哄起来。
从“嫂子”到“宝贝儿”的连番攻击让季惟这样淡然的人都有些吃不消,他朝隋文宇和谷悠点了点头说:“你们好,我是季惟,邵与阳的……朋友。”
“知道知道,朋友~” 周围的各路人马简直要吹起八卦的口哨了。
一番玩笑过后,众人又四散开去准备起了午饭。
鸡蛋黄一样的太阳正当空,开阔的山顶一片绿意葱葱,间或有一两声鸟鸣在半空中响起,远处的层峦叠嶂包裹在淡淡的云里,喧嚣的闹市早已经在足以被人暂时遗忘的数十公里之外。
邵与阳和这群朋友经常在四明山的山顶聚会,他们并不都骑摩托,有的打定了主意在这山顶过夜,所以开汽车带了帐蓬和烧烤架,这会儿正搭得热火朝天。
邵与阳被分配去烤串,季惟就乐得清闲,将带来的画纸和画笔等在草地上一一铺开,挑了一块石头靠着坐了下来。
来时让季惟惊心动魄的摩托就停在不远处,往前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季惟看着这一团红色,此时此景让他觉得这坐骑似乎通了人性,它就像是邵与阳的化身一样,一头火红的年轻的豹子,皮毛光滑而又躯体强健,静静地歇在暖阳下、草丛中、微风里,眯着眼享受难得的安逸。
而邵与阳呢,他看到的又是怎样一副画面?
邵与阳一边忙着手里的烧烤,一边时不时瞄着季惟。拿着笔但没有立刻开始画画,大概作画之前都要先构思一下?
他走了过去,“给”,低头给了地上的季惟一串烤蘑菇。
季惟仍然是坐着的姿势没有起身,扭过头往上看见了背后的邵与阳。
“谢谢。”
“准备画什么?”邵与阳挨着他坐了下来。
“画山吧。”
邵与阳点了点头,目前为止他对季惟说话的简短已经逐渐适应了。
“怎么还没开始画?”
“先想想构图。你呢?吃了吗?” 季惟扬了扬手里的这串蘑菇。
“没呢,现在过去,你跟我一起吧。”
两人站起身来朝烧烤架走去。
隋文宇和谷悠接了邵与阳的班正在看着烧烤架,见他俩过来,隋文宇立刻大声说:“与阳!快来,韭菜好了!”
……这孙子特么……
“你自已留着吧,我谢谢你。”邵与阳拿过旁边的肉串,狠狠地吃了起来。
“嫂子你也吃啊!”
“……我自己来。” 季惟不动声色地推开了递到眼前的韭菜。
这俩人能成为好朋友是很有道理的。
众人围着烤架热热闹闹地吃了一会儿,又聊起天来。
“与阳,广基那块地怎么样了?”
隋文宇和邵与阳既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又是生意上的伙伴,两人都继承了家族企业,所以工作上也很有话聊,时常在一起讨论生意。
“这还用问?当然是搞定了。”
“搞定了?这么快?!”
“这块地本身没什么难度,区政府关系是一早就打通了的,中标是意料之中的事。难的是老居民拆迁工作,那一片的居民大多是旧城区的退休中学教师,想法保守不说,还对自己执过教鞭的地方有特殊感情,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他们的‘带头大哥’,这周刚拿到全体签字的拆迁同意书。”
难怪这周邵与阳表现地异于以往得忙碌。
“行啊你!”隋文宇右手握拳举到邵与阳面前,“真有你的,但凡你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地!”
邵与阳显然也很高兴,右手同样握拳与他碰了一碰,满脸的意气风发。
“想好开发什么了么?”
“嗯,这是一早就定了的,高档住宅。”
“牛逼,到时候给我和谷悠留一套好的。”
两人你来我往,聊得不亦乐乎。
另一边,季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坐回了先前的石头前,认真地开始绘画。
他神情专注,微抿着唇,纤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时而抬头看看前方,时而低头在纸上绘上几笔,晌午的光线安静地洒在他的脸上和黑发上,周身是一种叫人不忍打破的美好。
众人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打着电子游戏,享受着难得的放松时刻。
邵与阳一直在和朋友说话,也不去打扰季惟,只是偶尔抬眼看看他是不是还在那儿坐着。
“与阳,与阳!诶。”隋文宇突然推了推身旁的邵与阳,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季惟的方向。
邵与阳往右前方看去,只见季惟背对着他们,双腿曲着坐在草地上,身体斜靠在石头边,画纸被抱在怀里,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竟是睡着了。
邵与阳注视着季惟的背影,想了想,丢下一句 “借你们的帐篷用用”,起身朝季惟走去。
快走到季惟身边时,他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随即绕到一侧蹲下,悄悄地盯着陷入睡眠的季惟。
这人睡着了还是挺可爱的,没那么冷,五官都舒展开了似的。
邵与阳的视线下移,看到了被季惟抱在怀里的画纸。
上面的图画已有雏形,有他面前的这片草地,有远处的山,还有……
不远处的红色杜卡迪。
虽然还没有上色,却线条清晰地出现在了画纸的右下方。
邵与阳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
太阳这么暖,空气这么好,午睡也是正常的。
但是挨着石头睡是不行的。
他无声地站了起来,随后又单膝着地,左手穿过季惟的膝弯,右手绕到他的颈下,略一用力就轻松地把季惟连同他怀里的画纸一并打横抱了起来。
他尽量把动作放得很慢,又转头向身后的友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说话。然后径直走向隋文宇的帐篷,抬脚撩开了门,弯下腰将季惟放到绒毯上,随即退了出去,不忘顺手拉上了帐篷的拉链。
外面的众人被这一通操作弄得目瞪口呆,邵与阳转身瞧见他们脸上的表情实在是……精彩纷呈。
“……高,实在是高……”
“牛逼。”
“佩服。”
“我就服疼老婆的人,真的,与阳哥,你就是我的偶像。”
“阳哥刚才两米一。”
邵与阳一屁股坐回原本的位置上,活动着自己的臂膀:“滚蛋,老子本来就一米九。”
隋文宇揶揄地朝他笑着:“你不是说你们俩没什么么。”
“本来就没什么。”邵与阳不耐烦地回道:“Omega身体弱,在外面午睡容易感冒。你懂个屁。”
我靠到底是谁懂个屁,老子都结婚了难道还没你这个母胎童子鸡懂吗?隋文宇腹诽……
而此时的季惟正躺在舒适的双人帐篷里,帐篷外的玩笑被隔绝在外,风也被隔绝在外,声音丝毫也没有传进来。
恍惚里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团温热的云朵轻柔地包围,片刻后又被这朵云抬着飘了起来,荡在半空中摇曳了一会儿,稳稳地落了地,再次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第十章 什么奶茶比较流行
或许是中午听邵与阳他们讨论生意项目的缘故,季惟午睡的这一个小时里做了一个不短的梦。
他梦见自己大三时的一个周五傍晚,和导师的会面临时取消,他从学校回了家吃晚饭。进门发现大哥意外地在餐桌旁坐着,手里还端着一个青花瓷的碗,母亲正在给他已经装不下的碗里继续夹着菜。大哥见他进门眉头皱了皱,第一句话是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提前说要回家。他自己到厨房拿了碗筷在大哥旁边落座,开口对大哥说学校有专业方面的实习要求,希望他能让自己进金海实习,大哥却说学生该以学业为重,最近的大学生全都不重视学术,被社会的一股子浊气搅染了。
画面又跳到了他大学毕业的那一天。
他一身学士服站在教学楼门口,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左边站着母亲,右边站着大哥,对面有位同学正举着相机对着他们,难得的温情时刻。大哥仍然穿着上班时的一套西服,影完相就匆匆接起了手机来电,拿着手机越走越远。
梦还没来得及往下延伸,他就醒了过来。
帐篷里面有些闷,热度全拢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他睁开眼一时没弄明白自己身在何处,明明记得自己在画画,后来......自己好像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他全身出了层薄汗,撑着手肘坐了越来,发现身下垫着一条海绵宝宝图案的绒毯,脸上不自觉带上了笑意。邵与阳的朋友怎么都跟邵与阳一样,思想比长相幼稚。
正在帐篷外玩着掌机的隋文宇打了个寒战......怎么感觉有人冤枉我幼稚。
季惟踏出帐篷时,邵与阳正坐在不远处的矮凳上和旁边的朋友说话,他脱掉了上身的夹克露出一件黑色的T恤,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细木棍,边说边在地上画着不知道什么线条,眉飞色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