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扬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轻快地哼了歌。
他简直太开心了,盛朝的儿子在他手上,是生是死还不是看他的心情。
恐怕盛朝还不知道林溪云给他生了个儿子吧,光让林溪云难受有什么意思,他简直迫不及待见到盛朝追悔莫及却拿他没一点办法的表情了。
从前瞧不上他的人被他拿捏在手中,哈哈,天下还有比这更令人快乐的事吗?!不过他这种好心情很快被一句话打破了,刚刚进来的人穿着一身雨衣,雨水滑落,很快在地上汇聚成浅浅一滩。
那人身量中等,外貌毫不打眼,就像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可盛扬知道这人手上握有好几条人命,是真正的亡命之徒,被通缉多年仍然没被抓住。
那人微微一笑,道:“盛总,货给你带到了,剩下的钱呢?”盛扬不甚在意嗤笑了一声,他下巴微微一抬,“钱?喏,我面前的就是钱,够你花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他面前的元宝还处于昏迷状态,一身脏兮兮的衣服仍掩不住他金贵的模样,盛扬清楚,只要他开口,不论多少钱,盛家都会给他弄来。
那人却摇了摇头,“不不不,赎金是赎金,尾款是尾款,50万可一分都不能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您可不能坏了我这个规矩。”
说到这,那人咧嘴一笑,鲜红的牙龈露出,格外渗人,他阴恻恻地盯着盛扬,道:“盛总,您不会是没钱了吧?”盛扬咬着牙关没吭声。
那人说对了,他确实没钱了。
50万,还得是现金,杀了他都拿不出那么多的钱,但他面上仍一派轻松,“那哪能呢,是您这速度太快了,50万的现金我都还没来得及从银行取出来,您就把货带到我这了。”
“嗤。”
盛扬的心因为这声嗤笑不自觉揪紧了,只听那人又说:“有钱就最好,您也知道我是什么人,没钱就拿命偿,您应该不想因此丢了一条命吧?嗯?”盛扬打着哈哈道:“那不可能的,该给您的钱还是会给您的。”
刀光亮起,盛扬还未反应过来,锋利的刀刃就悄无声息地贴上了他的脖颈,如恶鬼般的低语响起,“本来这桩生意没必要搞得这么不愉快,可是您到现在还在骗我,恐怕根本就没有50万,对不对?”盛扬喉结滚动,细细的血丝渗出,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看出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心头,只要刀尖再往前切一点,脖子上这颗脑袋就要滚到地上。
“不过,我还需要盛总您配合,这条命先给您留着,但赎金您可就一个子儿都没有了。”
刀刃移开,咸津津的汗滴流过血痕带来一阵刺痛,盛扬却没管,他大口喘着气,忙道:“钱您全拿走!全拿走!不用给我了!”那人收好刀,挂着可亲的笑容,却让盛扬遍体生寒,“那请您按照我说的做吧。”
*************林溪云手里握着水杯,茶叶在水中起伏。
他蜷缩着坐在狭窄的座位上,目光凝视着空虚的一点。
盛朝不在身边,他去做笔录去了,让林溪云就在接待室里等他。
手机铃声在安静的接待室里陡然响起,一时间竟盖过了暴雨敲击窗棂的声音。
滚烫的热水顿时泼洒在地上,袅袅冒着热气。
林溪云没管被热水溅得通红的脚腕,他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来电显示的又是一个陌生号码,林溪云不敢接起,匆匆跑出了门。
与此同时,警方也从医院及其附近的监控中找到了线索。
那人中等身材,混在人群中毫不打眼,抱着元宝有意无意地避开了所有的监控,却依然不小心地被一家小超市处在边角的监控拍下了侧脸,赫然是在逃十多年的通缉犯。
他真名是刘丰收,代号“眼镜蛇”。
十多年前因奸杀Omega被通缉在案,后来又陆续犯下杀人、拐卖人口、贩毒等重罪。
人如其名,他就像蛇一样狡诈阴狠,更是滑不溜秋地完全抓不住。
这还是他从三年前失去消息后第一次暴露在警方面前。
警方原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绑架案,没曾想牵扯进了眼镜蛇。
警方立刻严肃地同上级报告,得到上级批复:在保证人质安全的前提下,必须成功抓捕眼镜蛇!林溪云对此还一无所知,他只知道手机铃声越催越急,大有他不接就不挂断的架势。
他跑到转角时正巧碰上了出来的盛朝,盛朝身后还跟着送盛朝出来的刑警大队队长。
盛朝还未出声,刑警队长就注意到了响个没完的手机,神色一凛,急切问道:“是谁打来的?”林溪云跑得喘不过气,只用力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知道。
盛朝皱起眉,道:“先接电话。”
林溪云在所有参与办案的刑警的注视下接起了电话。
手机放在桌上,扩音器打开,一道明显被处理过的奇特声音传进了每个人耳朵里。
“林先生,您好。”
林溪云抓紧了衣角,在盛朝无声的安抚下,强撑着冷静道:“你是谁?”“哈哈,我是谁不重要。
长话短说,想必您已经知道您的孩子失踪了吧,他现在在我手上,请您准备好1000万现金,于晚上12点放到城东大道和远大路交接处的十字路口旁绿色垃圾桶里。
不要推迟,不要提前,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也不行。
在我收到赎金前,我可以保证您的孩子不会出任何事,他会好好地交到您手里,但若没有收到钱,您可以现在就开始准备葬礼了。
祝您愉快。”
嘟——电话挂断了。
林溪云喘着气,无力地靠在了盛朝怀里,他断断续续道:“我知道......是谁了,是......是盛扬。
他之前......给我......打了个电话......但是被我......挂断了。”
盛朝吻了吻林溪云,小声安慰道:“不要担心,我现在就去准备赎金,元宝不会有事的。”
林溪云的泪水夺眶而出,忍不住哽咽了起来,精神已然处于崩溃的边缘。
警方却从刚才的通话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刑警队长走向盛朝,严肃道:“盛总,这件事似乎不太对劲。
我们需要再问您几个问题。”
“好。”
盛朝道,同时把林溪云交给了队里几个温柔的Omega刑警,离开前轻轻吻了下林溪云的唇,说:“一切都有我在。”
“照顾好他。”
盛朝对安慰照顾林溪云的刑警说。
“您放心。”
刑警们围在一起,紧皱着眉头。
浓郁的烟味在房间内弥漫。
这件事太不对劲了,盛朝之前在做笔录时就非常详尽地交代了和盛扬的矛盾,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盛扬就是冲着盛朝去的,元宝因此被绑架。
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一回事,盛扬既然委托眼镜蛇绑架了元宝,那肯定是冲着钱去的,可为什么不直接找盛朝,而是找他的妻子林溪云呢?当然,这也不是不能解释,但最奇怪的是,盛扬为什么多此一举,和林溪云打了一个电话提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现在又变音伪装成绑匪?盛朝听完他们的分析后,沉思了片刻,低声道:“也许,盛扬是想通过林溪云让我付出代价?”“怎么说?”“盛扬之前就在网上抹黑林溪云,但被我压下去了,所以就盯上了林沅。”
“不对。”
刑警队长说:“这条路子太复杂了,林沅是您的孩子,他为什么不直接威胁您,反而是通过威胁您的夫人再间接威胁您呢?”盛朝说:“是有可能的,林沅是我孩子这件事只有极个别人知道,但他是林溪云的孩子却很容易被查到。
盛扬一直以为我和林溪云还没和好,所以他很有可能认为我还不知道林沅的存在。”
“但他为什么在之前和您夫人打了个电话呢?他如果想要赎金,为什么之前不说,偏偏要现在伪装成绑匪再说?”盛朝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了,他只道:“盛扬是个张扬跋扈的人,他和林溪云打电话多是为了炫耀,但刚刚如果不是我熟悉他的语气,估计听不出来那是他。”
大家同时陷入了沉默,窗外一道惊雷炸响,雷声绵延不绝,滚到云边。
“有这么一种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队内资历最深的刑警率先打破了沉默,他道:“盛总刚刚说到了一点,‘不是我熟悉的语气’。
也就意味着这不是盛扬平常会讲的话,那么会是什么原因,让他在短时间内改变了自己的说话风格?”一道光瞬间在众人脑海中啪地点亮了,他们不由异口同声道:“是眼镜蛇!”是眼镜蛇让盛扬这么说的,眼镜蛇深谙此间道理,除了他不可能还有其他人了。
*********暴雨如注,城东大道和远大路的交接处都到了正待开发的无人郊区。
雨水在低洼聚集,随意一踩就飞溅起乌黑的泥水。
路灯昏暗,只照亮烂尾楼盘的一角,钢筋盘结的低矮楼房还未封顶,在漆黑的雨夜看起来格外可怖。
而楼房里正藏着两个狙击手,在他们的斜对方处的楼房顶楼藏着另外两个。
他们接到上级命令,等待在此处,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能立刻击毙那个可能出现在此处的在逃十多年穷凶极恶的通缉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