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小说?”他问。
“网络上的甜文,”程豆豆迈开小腿飞快地跑到程豫旁边,左手拽住他衣襟,虽然对这个只见过几次,每次都冷着脸不怎么讲话的表哥很是陌生害怕,但不巧刚刚看完一篇旧文,实打实的被喂一口棉花糖,昏了头脑,红着脸踮起脚尖,资深粉丝程豆豆把手机送到程豫面前,说:“是周先生写的,表哥,他文笔真的超级超级好,写的故事特别真实,我求你看。”
小姑娘一本正经又滔滔不绝地向别人安利自己偶像。
程豫:“.....叫什么名字?”
程豆豆:“周先生啊,”她光说名字就笑了,“表哥你看看,周先生写过好多文章呢,他文笔好产量也高!”
程豫浑身一震,心跳都停慢几下,“什....什么?”
他一双眼死死盯着页面,艰难地开口,“你能把这个周先生....他写小说的网页发给我吗?”
程豆豆巴不得他现在就看,头若母鸡啄食般点的迅猛,“好啊好啊!”
说完她便想去拿手机,然而程豫把手机捏得死紧,手指微微发红,小姑娘缩缩脖子,细弱蚊吟的提醒,“表哥....你要先把手机给我,我才能发给你呀.....”
程豫如梦初醒,神色恍惚地还回去,眼神却像被胶水粘住般始终不离那个页面,直到听得自己手机发出震动一声,放过程豆豆可怜兮兮的“命根子”。
程豆豆还是个小孩儿,不怎么会灵敏,只觉得自己的表哥似乎对周先生很感兴趣,是喜欢到想在下一秒就打开一篇文看那种。安利成功的程豆豆想,她应该要给表哥些私人空间,让他独自安静地膜拜完周先生的神作们。
嗯,很对。
她松开程豫,向他郑重点头,像完成某种地下交易般故作冷静又满心欢喜地走下楼。
屋里程豫迅速洗完澡换上睡衣,像即将开始个极度神圣的仪式般上床,漆黑的房间里,手机屏被调到最亮。
他紧张得连呼吸都变轻,满脑子在想:是那个人吗?是四年前他爱到入骨又伤到体无完肤的那个人么?
抱着这样忐忑的念头,他点开周先生的文章,逐字逐句地开始看。
四周很安静,偶尔能听到外面小动物悉悉嗦嗦跑过的声音,程豫彻夜未眠,将将看完一本小说,反复将文尾所有“作者的话”看个几十遍,几乎烂熟于心,眼底的狂喜越燃越盛——他确定是那个人,是他讲话的方式。
程豫光看还不够,索性读出来,想象着对方会是怎样的神态动作,几乎痴狂得像个变态。
接着又回到主页往下滑,看到了最新的那篇《吻书》。
程豫睁大眼,想起昨天被秘书提过两次、被公司看中的那本小说。
这么说,他今天是亲手错过了见到他的机会?
程总握紧放在床上的左手,床单被他抓成一团,这时手机页面突然跳转——是林秘书,房间厚重的窗帘挡住光线,其实现在已经早上八点,四年来从不迟到的程总第一次没有准时出现,那边在公司等了半小时的秘书打来电话。
“我今天不回去了。”
程豫说,他才发现自己嗓音里有压抑已久的哭腔。
林秘书自然也听得出来,她问,“您是出什么事吗?”
“没有,昨天来公司的那个吻书作者,你有他电话和地址么?”
“周先生吗?电话号码我有,但地址我要问问他本人,五分钟后给您答复,我先给您发....”
“不,”程豫打断她,随后又像被掐住脖子般发不出丝毫声音,那边林秘书立刻静下来,程豫一改平日的斩钉截铁,吞吞吐吐的说,“你向他编辑要吧,不要惊扰他。”
“好的,”林秘书对老板的体贴感到惊讶,却也不慌不忙地接道,“我给您发了周先生的手机号,收到了吗?”
“......”程豫拿下手机,看到后在心里默念号码,一时间竟失神起来,找了那个人这么多久,一下子得到他的手机号和住址,对方昨天还出现公司里,虽然没能看到,不过竟离自己只有十几米远。
能和那个人再次待在一个空间。
程豫求神拜佛,盼了一千多个日子,本来已经麻木绝望,却在不经意间轰然降下个期待已久的好消息,措不及防得让他在惊喜之余又有些忧虑。
那边林秘书还在说话,她确认地问,“您今天是一整天都不来公司吗?”
“对,所有事情都给我推掉。”
“.....好,”她不再说话,安静等待老板挂电话。
程豫静了一会,没头没脑地道,“你以后不要叫他周先生。”
林秘书听的云里雾气,来不及询问就听的“嘟”一声通话结束,不过没多在意,她转而去给宋庆打电话,随口编几个理由,哄得对方给出周先生地址。
给老板发完地址后,秘书松下紧绷着的身体,心情愉悦,老板不来上班,意味着她今天又可以准时下班,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拉开,她抬起头。
小助理:“姐姐,程总今天还来上班吗?”
林秘书向后伸了个懒腰:“不来了,你只要跟夫人说程总今天没回公司就行。”看了眼今天自己的工作安排,女人又发现老板不来很多会议都不用开,省了一堆工作,她转动椅子,索性和小助理聊会天,问,“你知道网上那个很火的周先生吗,昨天他来公司了。”
小助理:“吻书的作者?”
林秘书:“你也是他的粉丝?”
小助理:“没有....我对他的文风不感兴趣,是之前看网上的推文号跑去看了几眼。公司要拍他的作品吗?”
林秘书:“对。”
小助理:“这样啊.....姐姐很喜欢看周先生的小说吗?”
林秘书:“嗯,我现在还很记得里面的内容。”
韦东青给杜尤上的第一节 课是在周六下午,那天也是很冷,东青穿一件中规中矩的白衬衫,把纽扣全部扣上,胸前别金色的小蜜蜂胸针,外面搭了件黑色羽绒外套,下身是黑色的休闲裤,被保姆钟姐带到杜小太子房前,准备敲门。
房内杜尤正在跟朋友讲电话,对方抱怨他不去今天的party,说是准备了很多刺激的游戏,也有其他学校的漂亮女孩子参加。
杜小太子翘着腿,漫不经心地回道,“我对性没兴趣,也不喜欢女人。”
“....”那边静了静,“不是吧你喜欢搞男人啊?”
杜尤勾起唇,“男人不好么,摸起来结实又耐操,而且最好是跟我有不大正常的那种关系,才够刺激。”
他打电话前看了时间,知道自己的补习老师快要来,故意没锁门,拉开一小点门缝。说这话时韦东青刚好站在门前,一字不漏地全给听清楚,青年僵住身体,在敲门的手不知往哪放,心想他这学生玩得还挺疯。
杜尤也在门附近,听得敲门声突然停住,眼里的笑意加深,他不急不慢地说,“先不跟你聊,我的补习老师来了,要好好上课。”
韦东青推门进来,杜尤转过身,甜甜地说道,“先生来了。”
青年被他叫的腰板一直,假装镇定地在他身边坐下。
不像外面的寒冷,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热得有点像个蒸笼,东青坐着坐着便热出一身汗,胸前后背湿得贴在身体上,他忍不住解开领口的一个扣子。
杜尤几乎是贴在韦东青身上,斜眼便瞄到露出的锁骨和脖颈,故意指着一道题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道题.....”韦东青靠过来,边给他讲解边在本子上写,袖子挽起,手腕骨骼分明,手指细而长,实在有些好看,杜尤侧过头,趴在桌子上专心看他写字。
东青是下定决心要帮他提高成绩,放轻声音一字一句地给他讲,又耐心地用红笔给他勾出重点,写完后放下笔转头望进旁边杜尤眼里。
杜尤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想法,愣是从那双一本正经的眼里揪出几分深情的意思来,不禁方寸大乱,眼神左右躲闪,不上不下刚好落在东青漂亮的锁骨上。
他的先生皮相很美,又很瘦,此时只是将衣扣解开露出一点皮肤,已经让杜尤口干舌燥,想舔几口皮肤上布满的小汗珠。
“我的解释清楚吗?”韦东青问。
杜尤:“嗯....”
他的敷衍让韦东青疑惑,顺着他的视线,愣了愣,然后注意到对方是在盯着自己颈脖处赤裸的皮肤,立刻抓住自己衣领,脸上浮出两团红晕,瞪了眼对面眼神晦暗的少年。
“你在看哪里,专心点。”
杜尤一脸无辜,“我很专心了啊,”他收回视线,意犹未尽地说,“先生的锁骨看起来很好吃。”
韦东青:“.......”
他想起杜尤跟人打电话说的话,来之前想过杜尤这个顽劣分子会不听自己话在课堂上捣乱,第一次见面那天对方也确实对自己满不在乎。
只是过了几天,他就又换了个芯子,直接变成对老师有性趣、喜好男色的公子哥了吗。
东青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是要斥责这个才见过两次面、答应朋友要好好照顾的小少爷,还是要说“那你乖乖听我讲课我就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