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好像要说些什么,楚渊暂时停下,静静等待他讲话。
“其实,”徐漾在楚渊期待的眼神中说,“刚才真的是不小心,我原本只是想抱一抱你的。”
楚渊:“……”
他对徐漾这种不管怎样都要坚持解释的执拗打败,哭笑不得地把徐漾抱住:“我知道,你不用解释。”
徐漾显然把自己的清白看得很重要,坚持把话说完:“是躺椅太滑了。”
楚渊笑着连连点头:“是它的错,等明天我就换掉它。”
“那倒也不用,”徐漾从他怀里露出头,“这件事也有我的责任。”
“是我想抱抱你,才会滑。”
楚渊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为什么想抱抱我?”
徐漾脸上立刻露出堪称慌乱的表情,像是被人戳破之后的害羞窘迫,又像是隐秘小心思终于被发现而有点惊讶。
但不管怎么样,在面对楚渊时,他永远都是诚实的。
“因为,突然想,”徐漾自己也很迷茫,讲不出个所以然,“就是……突然有这个想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咬了咬下唇,突然没头没脑地问:“等高考完,我还能来这里看星星吗?”
楚渊摸摸他的嘴唇,上面有一小圈泛白的牙印,是刚印上去的,不深,估计很快就会淡去,可他自然看不得。
迎着徐漾的目光,他说:“当然可以,我说过了,这里是家,漾漾也是其中的一份子,随时都可以回来。”
徐漾问:“我们一起吗?”
楚渊在他唇上又亲了一下:“嗯,我们一起。”
——
属于高考生的娱乐时光永远不会太长,第二天下午,他们就从岛上离开,原路返回。那晚的星空就此保留在两人的记忆中,等待一个恰当的时间开启。
回去以后,他们就分开了。徐漾需要陪着爷爷过年,楚渊则因为公司事务临时出差,一直到除夕,也没能再见上面。
除夕那天晚上,楚渊人在国外,和国内有着几个小时得时差,谈完合作回到酒店,先接受了自退休后愈发无聊的老父亲中气十足的关于春节不回家的教育,以一句轻飘飘的“不是你让我接的班”堵回去,然后让姐姐把自己寄回去的新年礼物打开一一送上,总算了结了家庭内部矛盾。随后,他就算着时间,按了徐漾的号码。
过了半分钟才接通,徐漾的声音带着不甚真实的热度,呼吸扑打在楚渊耳畔,他轻笑了一声,说:“漾漾新年好。”
那边还有春节晚会的声音,隐约能听到女主持“下一个节目”的报幕声,紧接着一声门响,隔绝了许多杂音,他听见徐漾失真的声音:“新年好呀,哥。”
楚渊问:“礼物收到了吗?”
徐漾回答:“收到了。”
“喜欢吗?”
“喜欢,”徐漾说,“爷爷也很喜欢。”
楚渊坐下来,扯松领带,遥望天空,他这边才刚刚开始变色,徐漾那里已经是繁星满天,大概不能算是同一片天空,但是这至少也是徐漾看过的风景,这让他找回了一丝心理安慰:“喜欢就好,我暂时赶不回去,就让它陪陪你。”
徐漾看了眼床上的大型兔子抱枕,眼里浸满笑意:“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兔子的呀?”明明没有说过。
“我不知道,”楚渊诚实道,“只是觉得你们很像。”外出的时候一眼看中橱柜中摆放的这个兔子,莫名觉得和徐漾很像,于是二话不说就买了下来,打包寄回去,给本尊看。
不过,虽然看起来像,但抱枕和人比起来,还是少了很多。
“但是,”他回想起那个抱枕的模样,语气认真道:“它没有你可爱。”
第19章
寒假飞快结束,新的学期又开始了。
这学期的任务更为紧张,即使是徐漾这样的学霸也被铺天盖地的试卷资料砸中,一刻不停地开始学习。甫一开学,老师就安排考试,检查学生们在寒假期间的学习情况,加强班并没有普通班抗压力那么差,个个都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徐漾身处其中,很快把对寒假那几天逍遥日子的怀念抛到了脑后。
楚渊照旧给他送饭,午饭大部分时间自己亲自去,除非赶上出差,才从朋友那里订餐拜托朋友送过去,这样一来二去的,徐漾跟他朋友也渐渐熟悉起来。
第一次楚渊与合作伙伴吃过饭,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还接到了朋友感慨的电话。
那个比起他更加像二世祖的二世祖用一副老父亲的口吻问他:“你从哪儿拐到这么乖的小孩儿的?才高三,成年了没?我跟你说犯法的事儿可不能干,你要是敢拐人一未成年小孩儿,我肯定头一个举报,大义灭亲。”最后四个字说的掷地有声,仿佛自己是个为民除害的正义之士。
“没犯法,成年了,”楚渊顺手翻开一页文件,一一回答他的问题,“至于怎么拐到的,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了。”
朋友:“没犯法就成。”
朋友:“我问是问过了,但你也没告诉我啊,快说,到底怎么认识的?”
楚渊说:“说来你可能不信,是他主动要我拐的。”
朋友沉默两秒:“我信你才有鬼。”
“说了你肯定不信,”楚渊不想再跟他废话,“这些都不用你管,你只需要每天定时给他送饭就行了。”
朋友“啧”了一声:“你丫真不愧是个变态。”
楚渊笑了笑:“这话也送给你。”
电话那头顿了顿,朋友问:“我的费用可不低,你打算怎么报销?”
楚渊:“你想要什么?”
朋友不再拐弯抹角,直说:“那我要城西那块儿地。”
楚渊道:“好。”又问:“你要地干什么?”
朋友十足的炫耀语气,说:“给我老公建个游乐园玩儿。”
楚渊:“行,等我回去。”
“那就这样,”朋友说,“挂啦。”
楚渊挂掉电话,看了一下时间,周三下午三点,这个时间段徐漾应该还在上课,不接受打扰。他盯着微信看了一会儿,放下手机,重新投入工作当中。
漾漾在为了高考努力,他也要努力才行啊。
——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的功夫,六月就要来了。
在听到老师通知拍毕业照的时候,徐漾愣了愣,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痕迹,写卷子的速度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耳畔充斥着同学们难得活跃的讨论声,左边的同桌拍了他一下,问他对班服有没有什么想法,他有些恍然,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要毕业了。
分明感觉刚开学那天还在昨天,原来已经到这个时候了。
窗外愈发刺眼炽热的太阳光从一侧不由分说地照进来,他眯了眯眼,卷子上的字迹一瞬间有点模糊。
在他埋头苦干的时候,时间已经悄悄溜走,留下弥足珍贵的知识与记忆,存在他脑海里。
很多曾经觉得无法触及的东西脉络逐渐清晰,他一点一点摸索到了边缘,只差那么几步。
半年冲刺即将走到尽头,教室里充斥着已经预见到解放的那刻的同学们或喜悦或焦躁的情绪,他缓了缓神,尽量使自己不受影响,低头继续检查自己之前做错的那道题。
只要高考还没有结束,就一刻都不能松懈才对。不管其他人怎么样,他都得继续学习。
毕业照在离校前一周拍,班里经过一节课的讨论,将班服定为汉服,由班长统一定,徐漾跟着同学大致看了几眼,班里大部分都同意,他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就跟着举起手。照顾到到部分同学的家庭状况,他们选的款式很平价,男生的比女生的还更为简单一些。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跟楚渊提了一嘴,说班里要拍毕业照,定了班服。
楚渊那时候毕业照基本都是穿校服,男生西装女生裙子,统一着装,整个学校都是一样。但国内的校服整体审美水平比较难以言喻,导致毕业照时学生们一般都会自选服装。
他问:“那你们选的什么样的衣服?”
徐漾咬着吸管说:“他们选的,汉服。”
楚渊挑挑眉:“好看吗?”
“还行,”徐漾回想了一下班长放出来的图片,说,“女生的是襦裙,男生的差不多,只不过是齐腰的。”
楚渊问:“也是裙子?”
徐漾怔了怔,有点不确定地说:“不是吧好像……”
越想越不对,徐漾借楚渊的手机看班级群里班长发的图片,仔细观察了一下,当场愣住。
虽然男女衣服区别不小,就衣服的形制来看,这种版型才是正确的,可是就现代来看,那的的确确是裙子的样式。经楚渊这么一提,再看就更像了。
无法反驳。
徐漾陷入沉思,拼命回忆自己为什么举起那只投票的手。
楚渊看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忍笑道:“到时候我能去看看吗?”
徐漾回过神,坚决道:“不能。”
楚渊点点头:“好。”
楚渊:“那我偷偷去。”
徐漾:“……”
不管徐漾有多后悔自己稀里糊涂“被”穿裙子的选择,再怎么不情愿穿那套衣服,拍毕业照的日子依然如约而至,快得不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