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无力感像是茫茫潮水一样，想要侵蚀他，吞没他，孤独感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喜欢上男人了。
他不只有喜欢成曜的甜蜜，这份感情里还夹杂着太多的不可抗力，他只是刻意的回避这些东西，尽量让自己不去想。
我喜欢他，就喜欢他吧，纯粹一点。
哪怕这份喜欢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言说，也许成曜根本不会知道，因为他...没有勇气告诉成曜。
可那种周围人和你不一样的感觉，时常会让自己感到难受。
尤其是以后还可能会遇到的不解，厌恶，甚至谩骂。
包括可能来自成曜的...厌恶。
他也去查过这些东西，网上有很多的这种资料和帖子，大家都鼓励别人去追寻，说“爱就是爱”，从他喜欢上成曜开始，就开始用这些东西来给自己洗脑，但存在于网络上的理解和安慰，是不能感同身受的，但是他仍然义无反顾的选择去喜欢。
所以他看见苏程的信，竟然有一瞬间松了一口气，就像是漂浮在水上得不到救赎的人，找到了一块木板，竟然给他营造一种拼命的游过去想要抓住的感觉。
他不知道苏程是鼓起什么样的勇气来给他写这封信，他有些感触，却无能无力，因为他喜欢的人是成曜。
他却没有苏程的这份勇气。
他没有办法回应苏程的这份感情，可是这不代表厌恶，不代表鄙视，不代表不理解。
他把抬头看看黑板，老师拿着粉笔在上面写着字，窗外掠过几只小鸟，微风从窗外灌进来，灌到他的心里，萌生出绿茵。
刘因鸿决定，明天早上去操场见苏程一面。
第33章 chapter 33
刘因鸿心里一直装着这件事，想着该怎么回复苏程，一整天上课都有些心不在焉。
薛城看出了刘因鸿有点不对劲，下课的时候哭着闹着非要拉刘因鸿一块去上厕所，刘因鸿瞪了他一眼，“你是小姑娘吗？上个厕所还得有人陪着。”
“我这不是害怕吗？漆黑的厕所，从马桶里伸出来的手，水管里流出带着血的水...”薛城瞬间开启了鬼故事的画风。
“停，你给我打住。”刘因鸿揉揉皱着的眉头，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薛城，“我陪你去还不行吗？”
俩人一块上完厕所，洗手的时候薛城甩甩手上的水，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刘因鸿。
正在洗手的刘因鸿关了水龙头，抬起头看着他，“怎么？”
“鸿哥，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啊。”薛城若有所思地看着刘因鸿。
刘因鸿不得不承认，别看薛城平时大大咧咧的，情商其实高的很，这么快就注意到了不对劲。
可是这件事是关于苏程的，既然苏程选择了偷偷给他递信，说明苏程很可能不愿意别人知道这件事。
刘因鸿愿意跟薛城讨论成曜的事情，是因为他俩打小光屁股的交情，苏程可能不愿意，毕竟这也不是一件什么值得宣扬的事。
为了保护苏程的隐私，刘因鸿生怕被他看出来，又镇定地把水龙头拧开，自顾自地用水冲着手，“什么事也没有，你想太多了。”
“是吗？”薛城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没有再多问。
到了班里坐下，薛城又偷偷摸摸看了刘因鸿一会，刘因鸿还是那种状态，心不在焉又浮显出一丝焦虑。
薛城突然想到，从那天医院回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从刘因鸿的口中听到成曜的名字了，而成曜也好几天没有来学校。
会不会是他们两个之间闹了矛盾？
薛城又看了一眼刘因鸿，想要当和事佬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他低头思考了一下，顿时计上心来。
如果成曜来学校，刘因鸿应该会很高兴吧。
好不容易熬过了白天一天的课，晚上回到寝室，寝室那两个人都去洗漱间洗漱去了，薛城凑过去看看坐在床上玩手机的刘因鸿。
很好，刘因鸿没有注意到他，现场环境安全！
趁刘因鸿不注意，他也拿了手机跑到阳台上，做贼心虚似地扭头看看刘因鸿，从手机里找出成曜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一阵嘟嘟声之后，电话被人接了起来。
“喂？”那边成曜的声音有些慵懒随意。
薛城捂着手机，尽量小声道：“白云白云，我是蓝天一号，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到。”
“有屁快放。”那边成曜的声音秒变冷漠。
“曜哥，”薛城回头看看，再次确保现场环境安全，假装吞吞吐吐地说道：“鸿哥现在情绪特别不好，我觉得他是想现在见你一面。”
“现在？”成曜的声音带了些惊讶，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嗯，”薛城的声音异常坚定，“鸿哥现在情绪非常不好，想现在见你。”
电话那边好像传来了拖鞋在地上走来走去的声音，“那好吧，我现在就换衣服过去，学校能翻墙进去吗？”
“能能能，”薛城大喜过望，“你从学校后边翻墙进来就可以。”
成曜正准备挂了电话，那边薛城又默默地补充了一句，“曜哥，路上要是有卖烧烤啤酒的，给哥几个带点儿。”
成曜一阵无语，假装没听见，挂了电话。
夜已经有些深了，成曜从门口的衣架上拿了一件外套，换了鞋子开门准备出去，成兰的卧室门开了。
应该是听见了成曜的动静，成兰看着将要出门的成曜，“这么晚了，曜曜你去哪？”
“我有个同学找我有点事儿，等会我就回来。”成曜对成兰说。
成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嘱咐了一句“早去早回，注意安全”就让成曜出去了。
成曜出门打了个车，路过烧烤摊子的时候，看了一眼，还是让司机师傅停了车，买了烤串和啤酒打包带走才往学校去。
成曜有点摸不着头脑，虽然几天没说话了，但是今天早上刘因鸿给他打了个电话，语气听着还挺愉快，他也说了明天就去上课，成曜确实想不明白刘因鸿现在急匆匆地叫他去学校到底是什么事。
他看着窗外的夜色朦胧，灯火零星，实在有些摸不透刘因鸿叫他过去的目的。
学校宿舍里，薛城估摸着成曜快到学校了，就给成曜发了个短信：你到哪里了？
成曜没说，只回了一条“五分钟到。”
薛城看见短信，踱步到刘因鸿床边，有些吞吞吐吐地开口，“鸿哥，曜哥来了。”
刘因鸿头脑有点发懵，“你说谁来了？”
“曜哥啊，成曜。”薛城一字一顿。
你现在最想见的成曜啊，薛城默默在心里补充一句。
刘因鸿还是没有搞明白大半夜的成曜怎么就来了，脸上不见丝毫喜悦，只是透着茫然，“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薛城一见刘因鸿的表情没有丝毫雀跃，就知道他自己猜错了。
他有些痛苦的捂住脸，完蛋了。
“咳咳，是这样，成曜说他想见你。”薛城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企图以假乱真，“他现在马上到了，你去接他吧，就是学校后面我们老翻的那个墙。”
刘因鸿也搞不清成曜怎么大半夜的就来了，但还是趁宿舍没有锁门，换衣服出了宿舍打算去学校后边找成曜。
晚上挺黑了，是偷偷跑出来的，刘因鸿也没有开手机手电筒的灯，怕被巡逻的保安发现，他偷偷摸摸地到了墙角下，正准备拿出手机给成曜发消息，突然就听到墙那边有脚步声，应该是成曜了。
成曜到了学校后边看了看墙的高度，墙角下边还有几块破烂的砖头，应该是那些经常翻墙过去的人放到这里的，从这里翻过去应该没问题，就是手里还带着的外卖挺碍事。
成曜认命地叹了一口气，踩了踩那几块砖，确定不会踩空之后，垫着那几块砖猛地一使劲，一只手撑着墙沿，另一只手提着吃的，翻了过去。
成曜刚体验到落地的实感，就被人拉着手臂猛地拽了过去。
成曜被拽住的是那只没有拿外卖的手，双手都被桎梏住，他下意识抬腿就想往那个人身上招呼。
“是我，曜哥。”刘因鸿沉着嗓音开口。
成曜迅速停下来动作，有些疑惑地看着刘因鸿。
刘因鸿却突然把成曜往墙角一拽，变成了几乎是身子贴着身子的姿势，刘因鸿的背靠在墙上，成曜面对面贴着他。
感受到成曜带着喷薄热气的呼吸洒在脸上，刘因鸿觉得有些痒痒的，也意识到，他们现在离的太近了。
近到刘因鸿能听清楚成曜的心脏跳动的声音，近到刘因鸿能闻到成曜身上洗衣液好闻的味道。
刘因鸿突然就有些不想动，就想这样看着成曜，感受他的体温。
成曜从被刘因鸿拉过来的那一刻眸色一深，不动声色地看着刘因鸿，周围万籁俱寂，不知是过了几秒钟还是好几分钟，成曜哑着嗓子开口，“怎么回事？”
“你刚才翻过来的时候我看见巡逻的了。”刘因鸿觉得成曜哑着嗓子说话的声音很有磁性，每一个字都像是要钻进他的心里。
“是吗。”成曜拖长了尾音。
刘因鸿点点头，“现在已经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