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心有些慌,鹤橙往左侧靠了一些,余光扫到那几个人还在盯着他看,他抬头看公交车依旧没影,转身撑起伞,准备走去地铁站。
可是那几个男人跟了上来。
鹤橙没敢回头,握紧了雨伞往前跑,身后传来啪嗒啪嗒混着雨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前出现一双鞋……渐渐的,已经把他包围。
惶恐抬头,几个男人瘦瘦小小的,站他面前的男人没有打伞,身上快要湿透,鹤橙看着他的目光,把伞伸手递了出去。
男人胳膊上纹了纹身,花臂,鼻子处带了个鼻钉,吊儿郎当的,皱着浓浓的眉看他,把他从头看到脚,问了一句:“你是同性恋?”
手上的伞被人抢走,雨滴凶猛地打在身上,鹤橙把戒指袋牢牢护在怀里,怔怔地看着眼前突发的这一幕,还没回过神,有人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同性恋?”
这个问题丝毫不陌生,鹤橙在雨中低下头,抱着袋子的手牢牢握紧了,雨水浸湿了眼睛,他抬头看着他们,坚定不退缩,回答:“我是。”
他话音刚落,有嗤笑声在耳边响了起来。鹤橙全身湿透了,雨水打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怕怀里戒指被淋到,一直牢牢护着。
可是下一秒,除了雨滴外,好像有什么东西打在他身上。
“真恶心,这世上居然还有同性恋?”花臂男看了一眼旁边的同伴,又嘲讽道:“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根本不支持同性恋?你打不了结婚证,你也办不了婚礼,我听说那个人还是你的哥哥?”
“呸!同性恋都该死!”
“还和自己哥哥搞一起去啦?”
这群人来势汹汹,不分青红皂白地说出一大串伤人的话,鹤橙被一包一包颜料砸的站不稳,步步后退。
雨水滴在身上,浸湿衣服滑下,在脚底蕴出一片色彩斑斓。
鹤橙努力睁开双眼,看着他们:“……你们是谁?”
“我们?”花臂男耸肩,笑了笑:“就当我们是反同吧。”
“我不认识你们。”
花臂男看着他:“没关系,我们认识你,你叫鹤橙,你哥哥叫鹤温,是不是?”
身边路人匆匆而过,有打伞看了几眼便离开的,有没撑伞急着跑去躲雨的,没有人停留问一问。不知道这些人中是谁说了句:“我就烦你们这些同性恋,知道是不对的还这么做,你想过别人感受吗?我一想到男人和男人做那种事,嘶——我都恶心的要吐了!”
“脑子有病呗,其实想一想,两个人都有病,互相祸害别伤及别人也行啊。”
“那不行,像这样的,就该关猪圈里,别出来脏了别人的眼睛哈哈哈哈哈……”
“他妈的上次碰到一对同性恋街上亲嘴,要不是杀人犯法,我早就上去把他们剁成肉泥了——”
花臂男看着鹤橙煞白的脸,伸手一抬旁边的人便不说话了,满意的看着鹤橙,又轻声的劝导:“看你年龄也不大,哥哥为你好跟你说一句,回头是岸,为时不晚……”
“闭嘴吧你!”
花臂男被他这嗓子吼的一愣:“你……”
鹤橙怒视着他,朝他大吼:“你们是谁啊跑出来指责我?同性恋怎么了?同性恋犯法啊?同性恋吃你家饭了吗?我摁你们的头让你们看了吗?关你们屁事!你们算老几啊对我指指点点?你们才有病!你们全家都有病!”
一群人看他柔柔弱弱,被他声嘶力竭吼的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刚想开口骂就见那瘦小身影迎着雨跑远了。花臂男吐了口吐沫,骂道:“妈的,什么玩意儿!”
他们几个人转身走向北处,那里一直站着一道身影,在雨中踩着高跟鞋,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此时满脸愠色,花臂男犹犹豫豫,开口道:“我们——”
盛诗诗瞪着他,冷哼一声:“你们?你们几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孩骂的还不了嘴了吗?”
花臂男悻悻的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盛诗诗厌恶似的看了他们一眼,恶狠狠骂了句:“废物!”
鹤橙漫无目的跑,甚至没来得及看路闯了红灯,他气喘吁吁在一棵大树下停了脚步,耳边回荡着刚刚那几个人说的话。
猛然想起什么,他慌忙把袋子打开去检查里面的戒指,完好无损,只是盒子湿了一些,鹤橙瞬间松了一口气。
雨水透过树叶的缝隙垂落,伴随着空中的风冷得鹤橙打了个喷嚏,委屈溢满胸腔,鹤橙鼻头一酸……差点没忍住落下泪来。
……不能哭,不能掉眼泪,不值得。鹤橙心里想。
想看他承受不住自我放弃吗?想看他放弃鹤温吗?想看他们两个分开吗?
不可能的。他不会再为伤害他们的人掉一滴眼泪。
第82章
当孙乐乐开门看到的是全身五颜六色湿透的鹤橙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嘴巴张的甚至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你你你你……你怎么了这是?”
鹤橙怀里还抱着珠宝店的袋子,他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没有动,说:“我,我想问你借套衣服。”
“我去给你拿毛巾!”
擦完后毛巾染上颜料已经不能用了,鹤橙把鞋子脱在门口,看自己身上没往下滴水才进了屋,孙乐乐又去给他拿了条毛巾,说:“你快去洗个澡,这应该可以洗掉。”
鹤橙道谢,接过毛巾去了浴室。外面天黑了,鹤温打来了电话,还好这个手机防水没有坏,鹤橙擦着头发接电话:“哥……嗯我在孙乐乐家里马上就回去……好。”
客厅里放着电视剧,孙乐乐坐沙发上看他:“你这是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鹤橙穿着他的衣服和鞋,想了想说:“摔倒了。”
“啊?”
见他明显不相信,鹤橙一本正经地说:“雨天路滑……我没注意看路就摔倒了,地上正好有一堆颜料被我撞到。”
孙乐乐半天说不出话,被他神情骗过去了,点点头道:“行吧。”
鹤橙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估计孙乐乐爸妈也要回来了,他拿了个小袋子装戒指,对孙乐乐说:“我先走了,衣服我洗干净,等你下次回来还给你。”
孙乐乐摆摆手:“客气什么,送给你穿了!”
鹤橙出门打了车回家,开门时小心翼翼探进一颗脑袋,客厅里很静,没有人在。他换了鞋往卧室里走,看到了鹤温坐在书桌前的身影。他小声地喊:“哥……”
鹤温戴着眼镜,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他身上的衣服眉头一皱,鹤橙早就想好了措辞,避开他的注视,说:“下雨天,被溅了一身的泥水,就去孙乐乐家借了套衣服。”
他回来的匆忙,头发还没干,鹤温起身揉了揉他的脑袋,带人去把头发吹干。他个子高,低头看着鹤橙粉扑扑的脸,弯下身子亲了亲:“我煮了汤,去喝一点。”
“好。”
鹤橙不怎么饿,吃完了饭又回屋去找鹤温,他坐在书桌前看着电脑,似乎在忙。
鹤橙此刻也不管打不打扰他,像只八爪鱼似的黏在他身上,鹤温回头把他抱坐在腿上,刮了下他的鼻梁,语气温和:“今天是怎么了?这么黏人。”
“怎么啦,我小时候不也这样黏你吗。”鹤橙头窝在他胸口,闭着眼睛小声嘟囔:“我补课结束了,明天就不去了。”
鹤温摸着他的脑袋,应了一声。
敲打键盘的声音传进耳朵,鹤橙抬起脸挡住鹤温的视线,看着他:“哥,别忙了。”
“嗯?”
“我们睡觉吧。”
鹤温挑眉看着他,抬头又看了眼时间,不过十点多而已,他看着鹤橙黝黑的大眼睛,问道:“你确定?”
鹤橙双腿勾住他的腰,点头:“当然啦!”
“啪”的一声笔记本被合上,鹤温拖着他的屁股走向大床,把人稳稳压在身下亲吻,卧室里开着红色的夜灯,朦胧暧昧,渐渐的,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唇瓣分离,鹤温直起了身子看着身下的人,白皙的皮肤上有一个又一个吻痕,泛着红,他伸手去摸,明显感觉到鹤橙身子猛烈的在抖。
他小身板承受不住他蛮横霸道的动作,鹤橙头顶着床头,头晕目眩,闭着眼睛哼哼唧唧。
【河蟹】
房间里开着冷风,鹤橙却还是红了整张脸。
这一折腾就没停下来过,他连连求饶,哭着喊着,鹤温不为所动,低下头去亲吻他的脚踝,哑着嗓音:“橙橙。”
鹤橙嗯了一声。
【河蟹】
鹤温轻轻笑了一声,弯下腰去抱他,在他脸上亲了十几下,在夜里一点多才算停了下来。
鹤橙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还气喘吁吁。没办法……他自找的。
鹤温抱他去冲了澡,随便擦了擦,都赤身上了床,只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鹤温把鹤橙搂在怀里,低头去亲吻他的额头,见他闭着眼睛,以为他困了,便说:“睡吧,橙橙。”
屋里只有夜灯的光芒,鹤温没睡意,他以为怀里的人已经进入了梦乡,结果听到鹤橙的声音响了起来:“哥哥。”
鹤温低头去看他,他还闭着眼睛。
“爱永远比恨伟大,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