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对决
五分钟后，谢千溯出现在家门口。他身上的衣服显然没有进行过挑选，甚至来不及穿服帖。头上乱毛还是枕头压出来的形状，但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程知明白了一个道理。能唤醒谢千溯的，只有“儿子”两个字。
两人匆匆带着小酸奶下楼，路上没有行人，只有他们一辆车在飞速行驶。
谢千溯已经加到最快的速度，程知反而担心道：“还是稳一点好，太快容易出事。”
“嗯。”谢千溯答应一声，踩着油门的脚微松，但依然维持着相当高的速度，可见他内心焦急不已。
程知感叹一声：“你是真的喜欢小孩子啊。”
自己和酸奶不过与谢千溯萍水相逢，他就付出了这样的热情。程知很想劝他，如果真的喜欢，还是自己要一个吧。除了异想天开地找男人生，其他方法不论是领养或者代孕，对他来说应该都不难。
他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没想到谢千溯勾了勾唇：“我不只是喜欢小孩，主要是喜欢你生的小孩。”
程知：……
这么久了为什么他还不肯放弃这个话题啊！
将近一个月相处下来，程知也不得不承认，谢千溯真的是个好人——虽然可能是个有点儿傻的好人。
如果谢千溯依然执着地认为他是一个反生理的男人，那程知还是准备和谢千溯好好解释一番。
“虽然但是，”程知开口：“酸奶他……”
“不。你不要说了。”谢千溯直接阻止了他的话：“我要安心开车。”
“好吧。”程知悻悻闭嘴。以后解释也是一样的。
他们没在路上花多少时间，到医院就顺利地给酸奶挂上了号。
看他们两个都是如临大敌的表情，值班医生轻松地安慰了几句：“没事，小孩子发烧是很正常的事，你们不用太着急。”
他在病历本上刷刷写下一串龙飞凤舞的文字，就让两个大人带酸奶去挂盐水。
等一切安排好，程知才得以坐下来歇口气。见谢千溯也在旁边休息，程知叫了他一声，准备重新提起刚才车上的话题。
“关于……”
结果刚说两个字，谢千溯又开口打断他道：“太晚了。你今天也累了吧，不如先靠着睡一会，我看着酸奶就好。”
这已经是谢千溯今天第二次从中截断他的话。
程知觉得有点古怪，谢千溯怎么好像是故意在逃避这个话题一样。
可能是他的错觉吧。
他确实感受到了一丝倦意，也就同意了谢千溯的建议，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本以为在医院应该睡不熟，他只想微微歇一会儿就好。谁知道程知一整晚都提心吊胆，现在有谢千溯答应帮忙，心里的担子落了下来，竟然真的沉入睡梦当中了。
等到醒来，天色已明。
程知睁开眼，稍稍活动了下脖子，竟然没感觉到过多的酸痛。
见他终于有了动作，谢千溯笑道：“你醒啦。”
大约是一直熬到现在，他的声音中带着些微沙哑。
程知刚睡醒就听见低沉的嗓音在身边响起，耳根有些发红：“嗯。”
“酸奶的盐水已经好了，拿了药就可以回家。”谢千溯笑笑，稍微晃了晃右手。
他晃动的幅度很小，但程知刚好低头看见了，问道：“你手怎么啦？”
“没事。”谢千溯摇摇头。
程知这时仔细看去，他的衣袖似乎有些皱了，些微红痕从手掌底部蔓延上去。
“你手？”程知准备拿起他的手查看，没想到一碰到，谢千溯就“嘶”了一声。
“怎么回事？”程知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你不会是用手帮我垫着了吧？”
照理在医院的硬座上睡醒，应当浑身不舒服才对。他醒来没什么反应，早就该想到的！
谢千溯这才点了点头：“没事，有点麻而已。看你睡得累，就帮着垫了一会，没多久。”
但看他这个手上还未消去的红印，显然是让程知枕了很久。
程知顿时满是愧意：“不好意思……我睡太熟了。”
“我手过一会就恢复了。”谢千溯道：“你醒了就先去给酸奶拿药吧。”
他表现得愈加温柔。
见程知拿药走了，谢千溯终于开始揉他酸麻的右臂，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能够自由活动。
他刚刚忍得好苦！为了这种营造做好事不留名，于细致处极尽体贴的形象，他绝不能在程知面前表现得太明显。
但微小的举动程知又不会注意。天知道他方才光是晃手臂就晃了多少次。
谢千溯落泪了。看来心机boy也不好当。
他的右臂刚刚回归自由，手机就很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
程知取药回来，路过接水处，听见了谢千溯熟悉的声音。
似乎是在讲电话？
别人的隐私他无意多听，就转头准备回去抱酸奶。
前脚已经迈出，一句话却骤然飘进他的双耳，直接把他整个人拉了回来。
谢千溯道：“啊，追得很顺利。对，他现在还没有发现。”
电话对面好像又说了什么，谢千溯才道：“知道了。很快就能回去。我只要一口咬定孩子是他生的，你嫂子暂时就甩不开我，我马上就能把他带回s市。”
程知：？？？
他听见了什么？
一口咬定……咬定……如果他的理解能力没有问题的话，谢千溯果然一直在骗他！
谢千溯明明知道，不是每一个晋江男人都会生子！
他知道，程知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三次元男人！
程知脑中一群草泥马狂奔。他早该明白的，这世上就算有傻比，也不会有傻成谢千溯这样的！
如今看来，相信了谢千溯xjb扯的自己好像才是那个憨憨……他真傻，真的。他不该不听吕飞情真意切的分析，事实证明谢千溯的演技就是这么登峰造极！
在懵逼过后，程知心中出现的第二种情绪竟然是——开心？
其实谢千溯这人没什么毛病，如果智商正常的话……程知竟然开始思考日后的可持续发展了？
他赶紧把自己从奇怪的想法中揪出来，又对谢千溯的戏精表演感到震怒。
天知道他之前，为了小酸奶的健康成长，浏览器上留下了多少奇怪的搜索记录。
【小孩子是不是会学习每天看见的人的行为？】
【跟傻子接触后，婴儿的智商会受到影响吗？】
【六个月婴儿脑部发育速度快吗？】
……
于是当谢千溯意气风发地挂断电话，转身返回时，就看见程知随意倚着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呦，打完电话啦？”
第13章 回程
谢千溯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脸上表情出卖了他的惊恐。
“你，怎么在这里啊？”半晌他问道。
程知不紧不慢道：“哦，就刚拿完药，正好路过而已。”
“哈，哈，”谢千溯干笑两声，试探道：“那你是什么时候路过的？”
“不早。”程知慢悠悠道：“差不多听到你说，‘一口咬定’的时候。”
谢千溯整个人都慢慢凝固了。最终成为一座沙雕，伫立在原地。
程知笑了：“哦？原来我们谢千溯先生，也是个学过生物的人啊？”
谢千溯伸出手：“程知，事情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程知看着近在眼前的尔康手，好笑道：“那你倒是说啊，我没有不听。”
谢千溯道：“我是真的觉得酸奶是你亲生的！”
程知：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程知：“好了。你当我还是以前的程知吗？”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么单纯的少年了，是谢千溯亲手杀死了他！
谢千溯补充道：“第一天确实是这样！那天我在街上看见你熟悉的身影，差点没高兴疯。我又看见你抱着一个婴儿，看过的小说剧情全出来了。我当时就心想，不愧是晋江！脑子一热，找上门了。”
“嗯，然后呢？”尽管内心脏话已经组成了一片弹幕，程知表面上还是非常有耐心地听了下去。
“然后……”谢千溯右手握拳，和左掌一击：“然后我就发现酸奶六个月！怀胎九月，完全对上了，这不就是我儿子吗？”
他越讲越起劲：“为了和你拉近关系，我故意留下来吃了一顿饭。虽然难吃，但我还是感受到了满满的爱……”
程知眼神里多了一分危险：“你知道反派一般都怎么死的吗？”
谢千溯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扯开话题，跟着回答道：“死于话多。”
说完他才意识到什么，低头道：“哦哦，我马上切入正题。下午我被你赶出去之后，在门口吹了五分钟风，就清醒了。”
程知回想那天的情况。晚上谢千溯重新回来的时候，智障言行确实显得有些不自然。但他当时完全没有多想。
毕竟谁又能想到，短短一个下午，谢千溯就完成了从自然本色到工于演技的蜕变。
程知木着脸道：“你接下来的行为，简直构成了欺诈。”
谢千溯摇头：“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