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剑一惯会讲好听话,说:“不红就不能坐了吗?你又不是跑龙套的。”
陆文给点阳光就灿烂,他点点头:“对,我这次是男一号,是整部戏的灵魂,灵魂就应该有灵魂的地位。”
孙小剑极有眼色地走上前,一把拉开车门。车厢中铺着崭新的地毯,真皮的内饰精致漂亮,每一只座椅上搁着蜀绣靠枕,走近了,能闻到淡淡的香氛味道。
陆文帅气地甩开风衣,抬腿跨上车,一气呵成地坐进沙发座椅。
司机大哥吓了一跳,半转身体,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陆文和孙小剑,足足看了四五秒。
陆文伸出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说:“师傅,我把你帅呆了?”
司机回过神,犹犹豫豫地打招呼:“您……去剧组?”
“对啊,我们刚下飞机。”孙小剑说,“别愣着了,搭把手装行李啊。”
司机下车帮忙,一边抬箱子一边打量他们,忍不住再确认一遍:“是去《第一个夜晚》剧组?”
“那能有错?”孙小剑道,“剧务不太靠谱啊,你都到了,却不早点发车牌号,幸亏这辆车显眼。”
陆文觉得口渴,拧开车上准备的巴黎水,顺便递给孙小剑一听可乐。他喝了一口,问:“师傅,到剧组大概多长时间?”
司机回答:“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陆文皱了皱眉,感觉这司机很拖泥带水,每句话都支支吾吾的。他家里有一老一少俩司机,向来恪守三条准则:回话准、动作快、开车稳。
时候不早了,他说:“行,那出发吧。”
司机没有动作,反而向航站楼张望,终于疑惑地问出口:“刘主任进去接您了,您没看见他吗?”
接机口外,一名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等候多时,姓刘,是《第一个夜晚》剧组的制片主任。
贵宾通道趋于冷清,瞿燕庭起飞前最后一位登机,落地几乎最后一位出舱。他知道有人在等他,可是越往外走,步伐越难以控制地放缓。
刘主任眼尖地发现瞿燕庭的身影,立刻挥一挥手,热情喊道:“瞿编,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
瞿燕庭听见声音,拉着行李箱的手攥紧了。待款款走近,他握住对方伸来的手掌,说:“好久不见,没想到劳驾您来接机。”
“哪里的话。”刘主任笑道,“车就在外面,先送您去酒店休息。”
第2章
陆文看向孙小剑,用眼神询问:谁是刘主任?
孙小剑在脑内迅速排查人员信息,姓刘的不少,但称得上“主任”的只有一个。他吃了一惊,凑到陆文的耳边说:“貌似制片主任姓刘。”
“我靠?”陆文瞪大眼睛,“制片主任都来接我了?”
他们正低头嘀咕,没注意到有人靠近车门,等车门再次被拉开,陆文和孙小剑齐齐抬头看了过去。
刘主任出现在门口,精致的阿玛尼西装掩盖不住发福的啤酒肚,金丝眼镜也掩盖不住脸上的惊讶,他一时愣着,堵在门外和车里的人对视。
司机率先打破僵局,说:“刘主任,您看……”
孙小剑反应很快地从座椅上挪开,捧着双手伸出去:“刘主任,您好您好,没想到您会亲自过来。”
刘主任轻巧地回握了一下,但目光留在陆文的身上,似乎在努力回忆这是谁。孙小剑立刻说:“这是我家艺人陆文,今天进组,那会儿我们刚下飞机。”
刘主任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是小陆啊。”
“刘主任,您好。”陆文出声。
刘主任问:“你们联系过剧组吗?负责对接的剧务是谁?”
“是小张。”孙小剑说,“小张估计比较忙,我们看见剧组的车停在这儿,就自己上来了。”
刘主任掏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说:“这个小张出名的办事毛躁,经常出错。你们稍等,我联系他问问。”
陆文攥紧巴黎水的瓶子,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怎么办事的?派几辆车也能搞出问题,让艺人下机以后被你晾着?别扯什么调度不开,行了,也别跟我道歉。”
刘主任对着手机训斥了几句,挂线后松开眉头,说:“小陆,是这样,我问了问小张,接你们的车应该是另外一辆。”
陆文:“啊?”
“这两天进组的演员比较集中,车调度不开,可能慢了点。”刘主任说,“我骂过小张了,等你们进组,让他好好跟你们赔礼道歉。”
陆文有点蒙:“那我们现在……”
刘主任笑了一下,委婉地回答:“那咱们就剧组见吧。”
陆文小麦色的脸庞唰地红了,他坐热了椅子,喝了半瓶巴黎水,揉搓了怀里的蜀绣靠枕,结果告诉他这车不是给他坐的?
等于灰姑娘化好妆、穿上裙子和水晶鞋,南瓜马车却表示拒载。
孙小剑从业以来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传出去颜面无存,他咬咬牙争取道:“空位有多余的,您看能不能一起走?”
“恐怕不太方便,”刘主任道,“你们体谅一下吧。”
原本不剩丁点面子,话说到这份上,无异于又自取其辱了一把。陆文的脑袋里嗡嗡的,他猛地从座椅上起身,长腿一跨钻出了车厢。
这时刘主任闪到一边,露出一直站在背后的瞿燕庭。
陆文正好踏在瞿燕庭的面前,他低下头,瞧着这位真正被保时捷和制片主任接机的人物。然而瞿燕庭的墨镜遮住大半张脸,他只能看到自己映在镜片上的表情。
尴尬,失落,不爽。
仅仅对上一秒钟,瞿燕庭抬腿上车,坐上陆文刚坐热的位置。
司机将几只行李箱卸下来,装上瞿燕庭的箱子。陆文和孙小剑并排站在一旁,眼瞅着车门关闭,引擎启动,保时捷即将离他们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陆文冲上去用力拍了拍车门。
瞿燕庭上车前已不剩多少耐心,把车窗降下一条缝隙,问:“什么事?”
陆文举起怀里的靠枕:“刚才忘了搁下。”
瞿燕庭无所谓地说:“留作纪念吧。”
不待陆文反应,瞿燕庭已经关上车窗。保时捷渐渐驶离机场,徒留一串尾气。
孙小剑举起手机:“车牌号发来了。”
从前遭受冷遇也就罢了,如今成为男一号依旧被怠慢,陆文无语地说:“真快,是用IE浏览器发的吧。”
孙小剑哄道:“暂且放他们一马,你等着,我去找车。”
十分钟后,陆文终于坐上属于他的保姆车,不知道之前载过谁,车厢中一股挥之不去的香水味。他抱着手肘欣赏窗外飞掠的风景,感慨地想,重庆这么多坡,怪不得一来就让他经历大起大落。
陆文情不自禁地唱出一句歌词:“人海里漂浮辗转却是梦……”
他是天生的低音炮,太婉转的歌唱起来像手机振动。孙小剑说:“又唱上了,你现在的身份是一名演员。”
陆文充耳不闻:“情深永相传飘于万事空……”
汽车七拐八绕,两个多钟头后滑入一片老街区。道旁布满老树和居民楼,又行驶一会儿,前方停着几辆保姆车,看样子是剧组租的临时停车位。
“到了?”陆文没看见什么人。
司机蛮酷的:“跟我走。”
陆文和孙小剑跟在司机后面,从一条狭窄的小巷穿过去,走出巷尾,陡地,仿佛刷新页面,眼前出现另一条老街区和几栋居民楼。
剧组到了。
眼前的画面与剧本中描写的场景高度接近——
老旧的街道,路面有裂痕和污渍,人行道上扔着一块“禁止通行”的牌子,锈迹斑斑,不知是哪年施工落下的。来往的人熟视无睹,一只野猫直接躺在牌子底下睡觉,瞧着比头等舱舒服多了。
街边挤着四六家店面,有小超市、理发店、也办打印业务的照相馆,以及两家打了十多年擂台的小吃店。
街对面的小区相当高龄,没有闸门和保安,大家随意进出。小区里只有两栋楼,楼体的墙漆大面积剥落,稍微平整点的位置被贴满了小广告。一共七层,有的人家没封阳台,晾晒的裤衩和风干的腊肠平分秋色。
三楼的阳台最干净,窗台上摆着一排盆栽和两双刷干净的球鞋。其中一扇窗户缺了一块,用数学卷子糊着,卷子上有个大大的“39分”。
陆文仰头看着,他知道,那是他的“家”。
小区紧挨着一所废置的小学,以操场的围墙相隔。为进出方便,围墙上的栅栏被卸掉几根,每天傍晚,老头老太太钻进操场散步跳舞。
小区的最里面有一顶葡萄藤,茂密的枝叶爬满了骨架,像一座凉亭。经年累月中,每逢有人搬走总会扔几件家具,慢慢地架子下面凑齐一张圆桌和四把椅子。
成天有人在葡萄藤下面打麻将,打完给两块钱台费,因为葡萄藤是有主人的,是小区里唯一一处有人打理的地方。
陆文有些放空,剧本中描述的一切出现在面前,仿佛虚构的世界真实存在。
孙小剑在一旁说:“这也太写实了,是真的还是布景啊?”
一句话将陆文拉回现实,他意识到这里是剧组,四周二百多号人进进出出,全是各部门的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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