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斐梵不禁感叹:这个春钗飞的架子真大、脾气也够古怪。
他又想:经理说了,这是春钗飞的“老规矩”,所有来求合作的人第一次见面都要如此。那么,南凭崖当初来和春钗飞结交的时候,也是这样……?
想到这个,嵩斐梵心里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白色的幔帐被撩起,春钗飞走了进来。
春钗飞和嵩斐梵一样,是光着身子的,一条裤衩子不留。而且,春钗飞这个OMEGA的举止比嵩斐梵这个ALPHA还要大方,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叉着腿坐进池子里:“等很久了?”
“没有。”嵩斐梵微笑,“刚刚来。”
春钗飞把大半身子探入了按摩水池,笑道:“嵩先生别介意啊,我这个人疑心重。总觉得这样才够坦诚!”
“我非常理解。”嵩斐梵点了点头,“这个按摩池也非常舒适。我感觉不错。”
“那就好。”春钗飞自如地展开手臂,一双白花花的膀子搭在水池的边缘,“我这个人不爱拐弯抹角,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要答应的会答应,不爱答应的也会直接拒绝。”
嵩斐梵便说:“钗哥果然快人快语!那我也直接说吧,我希望和钗哥交个朋友。”
“好哇!”春钗飞爽快地说, “我最喜欢交朋友了,尤其是和有钱人交朋友。”
嵩斐梵却又说:“可是,看目前的情况,我和南凭崖,你恐怕只能选一个人当朋友了。”
春钗飞闻言一笑,说:“我全都要,不行吗?”
嵩斐梵也一笑:“您不是喜欢和有钱人做朋友吗?我和他只能有一个人当有钱人。”
“噢,这倒是让人头疼啊。”春钗飞用手指弹了弹水面,澄碧的水面立即溅起了白色的水花,“那我肯定选南凭崖啊!”
“哦?”嵩斐梵状似困扰,但实质平静,“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我和南凭崖是很久的朋友了。”春钗飞笑道,“我觉得和他打交道很安心。而你吧……我不清楚,毕竟和你不熟。做生意的,向来都是做生不如做熟。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我相信你也熟知南凭崖的为人。”尽管被春钗飞一口回绝了,但嵩斐梵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还相当的镇定,似乎这是他一早就料到了的,“南凭崖是你的朋友,但交情应该还不到位吧?”
“不到位?”春钗飞觉得嵩斐梵的说法很有意思,便问,“依你说,怎么才算‘到位’?”
嵩斐梵似乎也习惯了赤身裸体地与春钗飞相对了,姿态不那么紧绷了,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坐姿,才慢慢地说:“比如说,他和你的关系还没有好到愿意为你承担法律或道德上的风险。但我倒是可以的。”
这句话甚有意思,也是嵩斐梵讲话委婉。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南凭崖不会帮你做犯法事、缺德事,但是我可以!”
说实话,南凭崖这些年与春钗飞结交,确实也仅限于给春钗飞送钱、送客户的程度。从某程度而言,就是普通的生意关系。春钗飞这种开赌场的,可不是善类。自然需要有人帮他做一些高风险的事情——这方面的事情,是无法指望南凭崖的。
春钗飞对眼前这个斯斯文文的公子哥有点刮目相看了,抿嘴笑了笑:“他是一个草根上来的,尚且这么爱惜自己呢。你这个大家大户的少爷,倒肯冒风险?”
“是啊,我从前也不曾想象过我会干这些事情。”嵩斐梵叹了一口气,“但你应该知道我在赞斯比亚积累了一点经验。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的经验应该也能为你的赌场帮上忙。”
赌场嘛,从客户手里赢钱是正经事,而洗黑钱属于不正经。这种不正经的生意却通常利润不菲。
春钗飞听说过嵩斐梵在非洲有做洗黑钱的事情,相信他积累了不少相关的人脉和经验。
说到底,南凭崖给春钗飞的帮助仅限于送点钱、带上了嵩峻宇这样的傻子来赌钱而已,但真正的大生意还是嵩斐梵所说的。毕竟,犯法的事肯定比合法的事挣钱。
春钗飞似乎也有了一点儿兴趣,身体往前倾,手顺势攀到了嵩斐梵的肩膀上。他上翘的桃花眼里闪烁着浴池的水光,看起来亮晶晶的,散发着摄人的魅力。而面对如此佳人的亲近,嵩斐梵的第一反应是身体后倾,背脊贴上了浴池的池壁,一阵恶寒随之爬上了脊椎。
春钗飞在这方面是十分敏感的,他眨了眨眼,略带失望地说:“我看你还挺俊朗的,身材也好……没想到……”
嵩斐梵为人圆滑、性格坚定,很少会感觉到尴尬,但这算是他少有的尴尬时刻,而且是非常非常尴尬的那种。他甚至不知该说什么话。如果只普通的一个OEMGA亲近,他有许多应对的办法,然而对方偏偏是个拥有生杀大权的主儿,他可不敢随便回应。
春钗飞恶作剧似的眨了眨眼:“我看出来了。”
“嗯?”嵩斐梵不解其意。
“我阅人无数,这方面可是很敏锐的。”春钗飞的眼神不再故作妩媚,露出了锐利的锋芒,仿佛随时能刺穿嵩斐梵的一切伪装,“你是同性恋吧?”
嵩斐梵的眼睛一下子睁大。
“就是那种呢……无论看到多么漂亮的OMEGA,都依然像臭虫一样软塌塌,但一看到合胃口的ALPHA就会硬得跟打了石膏一样……”春钗飞低语道,“你应该就是这种只对ALPHA男有反应的ALPHA男吧?”
嵩斐梵像是看到了什么鬼怪一样下意识地退避,尽管脸上竭力保持冷静平和,但微微紧缩的肌肉却轻易地出卖了他:“不,我不是。”
嵩斐梵这时候像是一根竹竿,看着刚直、硬实,实质中空、心虚。
嵩斐梵有点儿明白为什么春钗飞立规矩要与新认识的人“玉帛相见”。大概,对于文明人而言,一层衣服便是一层盔甲,卸掉了一身衣服便是卸掉了一线防备,紧张、惊惧与不安都更容易暴露,如人性之弱点一般。
第60章
谷熏再次到了神锋资本。
当然不是为了以男友身份宣示主权。他是以“神都明辉”总裁的身份来的。神锋资本是“神都明辉”是最大股东和投资者,而这次谷熏前来主要是为了让神锋资本再投一个亿。
谷熏昨天才来过一趟,估计今天全公司都知道他是南凭崖的男朋友了,他还有些担心神锋资本这边的人会对自己态度微妙。不过,他很快知道自己的顾虑是多余的。
神锋资本的氛围显然和DH集团不一样。以前在DH集团,大家全部看一把手眼色做人。开会的时候,只要董事长说什么好,大家就跟着说好,董事长不喜欢什么,大家就一边倒的踩。而这次谷熏前来汇报,发现神锋资本的氛围很不一样。高层会议的各位参与者都十分理性,尽管知道谷熏与南凭崖的关系,但对谷熏的态度却和对待其他寻求投资的人差不多。
面对谷熏筹备许久的方案,与会者会不客气地提出质疑,要求谷熏就关键问题作做充分解释。
“嗯,是这样的。”谷熏缓缓说,“之前公司用的CRM系统是外包的,我打算与电商平台合作重新搭建一个专属‘神都明辉’的CRM系统。”
“重新搭建?”灵神锋提出疑问,“所谓的CRM系统就是客户管理系统,对吧?我看到你要花一个亿去搭建这个系统,我不太理解其中的必要性?”
谷熏笑笑,回答:“是的,CRM系统就是客户管理系统,专门用于客户信息收集、管理、分析和利用。如果这个系统足够强大的话,便可以准确地描摹顾客的画像,更精准地定位他们的需求。如果我们成功地利用大数据分析出客户需求和痛点,那么,营销效率会大大提成。这一个亿绝对是物超所值的。”
灵神锋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了,倒是另一个高管提问:“我看到这边,‘神都明辉’给电商平台的销售提成将提高5%?会不会太多了?”
“这已经是和我电商平台争取到的最大优惠了。”谷熏解释,“我们能够通过和电商平台的合作、分享到电商平台上的销售数据,这些数据的价值远远超过这5%的提成。”
众人正要提问,这时候,一台手机嗡嗡作响——是主席位上传来的。
主席位上的南凭崖拿起了手机,微微欠身:“我去接个电话。”
开会决议到了一半,大老板跑去接电话了,可以说是最尴尬的事情了。因为演示者很容易陷入两难的境地:如果继续侃侃而谈的话,那么这部分的内容则不会被大老板听到;若不继续演讲,气氛会很尴尬,而且对在场其他与会者也很失礼,旁人很容易会想:“什么意思?老板不在就不讲啦?那你当我们是什么?”
如果是刚入行的时候,谷熏估计会慌神,浑身僵硬。但现在的谷熏已经是老油条了,带着笑容说:“听到几位老总的提问,我感觉我刚刚对CRM系统的描述还不够清晰,我现在再强调一次,所谓的CRM就是er retionship ma system……”说着,谷熏操作了一下,让展示屏幕上的PPT翻回之前的一张显示页,再次将专业名词进行一次解释。
他讲的这个细枝末节的内容,不过是为了凑时间,以免场子冷下来。在场的人也都非常明白,所以对于这一小段枯燥的演讲没有太大的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