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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 (烟猫与酒)


  估计已经愁死了。
  柳小满又想。
  不愁到那个份儿上,当家长的也不能跟自己儿子在学校里打起来。
  幻想着那个大逆不道的画面,又在脑海里对应上夏良凉飕飕的面孔,柳小满没忍住笑了一下,觉得有些滑稽。
  对着夏良操没用闲心的人不止他一个。晚自习前有一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樊以扬来载柳小满回家吃肉夹馍,路上又问他:“跟夏良相处得怎么样?”
  “还行,”柳小满想起那个没吃上的茶叶蛋,不好意思把这种小破事儿告诉樊以扬,“他后来一直没在。”
  “没上课?”樊以扬问。
  “嗯,”柳小满在自行车后座上晃荡一下小腿,“书包还扔那儿呢。”
  樊以扬从鼻腔里笑了一声,被黄昏的风抚进柳小满耳朵里,轻得让人听不出是个什么意思。
  柳小满其实有点儿奇怪他们对夏良防范至此的态度,不止樊以扬,从早上在校门口听见夏良的名字后,有一个算一个,提起夏良不论认不认识全都拉拉个脸皱着个眉。
  好像他不止是个混不吝的学生,还是个十恶不赦的王八蛋;不是差点儿在办公室跟自己亲爹打起来,而是直接把亲爹捅了个半死。
  柳小满平时不关注校园八卦,不知道夏良除了打架以外还有过哪些恶行,从他眼中客观地看出去,觉得对方也就是个不上课的普通学生。
  也可能更深层次的面目还没有显露出来。
  毕竟这一天下来,他跟夏良接触到的时间拢起来算也没有一个钟。
  “你可别被他带歪了,”樊以扬轻声笑完,又用开玩笑的口吻提醒他,“咱们跟他们可不在一个世界。”
  这下柳小满想也不用想就“嗯”了一声,笑着说了句:“不能。”
  让他像罗浩那样咋咋呼呼地跟着夏良玩儿,这辈子都不可能。
  车骑到柳小满家楼下,他从后座上蹦下来,对樊以扬说:“我去跟我爷说一声。”
  “快。”樊以扬一条长腿支着地,顺手往他后腰上一拍。
  柳小满笑着护了一下痒,抬腿往楼上跑。
  进了家门,爷爷刚把晚饭做出来,正往餐桌上搬。
  柳小满喊了声“爷”,像一小阵麻利的旋风,从他爷身后步履不停地直接刮进厨房,给自己倒水喝。
  爷爷“嗯?”一声,放下碗筷跟过去,有些奇怪他这个点突然回家。
  上课的时候柳小满一般不回家吃饭,早上由樊以扬骑车带过去,中午傍晚在食堂随便吃点儿,晚上再坐着樊以扬的车后座回来,毕竟饭点儿就那么点儿时间,来来回回折腾几趟还不够费事。
  今天这是开学第一天就让人给揍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他往柳小满脸上看,生怕看见个鼻青脸肿的孙子,好在柳小满身上脸上都很正常。
  柳小满仰脖把一大口水往肚里咽,目光在餐桌上飞快地打扫,想看爷爷晚上吃点儿什么。
  一眼看过去,全是清汤寡水。
  一小锅稠点儿的米粥,洒了两把花生,才拔了插头,花生米粥还在电饭锅里咕嘟嘟地滚着热气儿,香得很清新。
  锅上架了个篦子,熥着两个不知道哪天剩下的馒头,和一碟杂咸菜。
  “我……”他刚要说话,爷爷转身朝着窗户弯腰咳了两声。
  柳小满把水碗放下,转身又进了厨房,给爷爷冲板蓝根。
  爷爷咳嗽的毛病是这两年才添下的,起因是去年冬天那场寒流,他们祖孙俩儿一块被流感撂倒,昏昏沉沉了半个月,一老一少两个鼻子成天水泄不通,在饭桌上对着轰轰隆隆地擤。
  他当然很快就好了,爷爷却像是一直没好透,动不动就咳两声,去检查也没有炎症,开了点儿消炎药吃也没效果,就是咳。
  除了咳,他的身体也格外地开始畏寒,胃口也越来越小,不乐意吃荤吃腻,茶都不爱喝了,就愿意喝点儿烫粥与白开水,偶尔还讲究一下养生,冲一碗板蓝根慢慢悠悠地喝,喝完还是咳。
  “人老了就这样,都是年轻时候埋下的根儿,欠下的债。”爷爷倒是不当回事,这么告诉他。
  柳小满冲着板蓝根,想着这话,又看看桌上那锅稀粥,突然想叹一口气。
  他们爷俩儿吃饭都不挑嘴,没什么偏好,也没什么钱,经常厨房还剩什么就处理处理吃了,饱了就行,没觉得多酸楚。
  可今天他有点儿梗得慌。
  爷爷能欠什么呢。
  街上其他相同年龄的小老头老太太,已经开始乐呵呵地享儿孙福了,可怜他的爷爷,儿媳妇跑了,儿子常年没个踪影,还得伺候他这个麻烦孙子。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十多年了,往后还有几十年要这样过下去,早已经让他习惯到麻木,觉不出酸楚。
  但这些念头一拱出来,他也没法毫无感觉地忽略,抱怨是没什么可抱的,他只能像咀嚼一块干过头的饼干,不上不下地噎在喉咙口。
  可能是因为他即将要去吃肉夹馍。
  也可能因为平白没了的那六个茶叶蛋。
  “这一锅没喝呢,你冲那干嘛。”爷爷说他,伸头朝窗外看,看见樊以扬支在自行车上等着,立马明白柳小满为什么现在回来了。
  “去扬扬家吃饭?”他转身去柜橱里拖出一个盖着布的塑料盆,“正好,你带点儿米酒去,这一盆酿得香。”
  柳小满本来想跟樊以扬说他不去了,在家陪爷爷喝花生米粥,一抬头见爷爷已经装好一大袋米酒递给他,乖乖点头“哎”了一声。
  “去人家吃饭别实诚,敞着肚子往饱了吃,”这话每次他去樊以扬家吃饭爷爷都要交代,他重复着第一万遍:“约摸有个差不多就行了,别最后一个才放筷子。”
  “我知道。”柳小满又点头,重复第一万零一遍。
  老话说龙生龙凤生凤,柳小满一直觉得有点儿道理,有道理的缘由就是樊以扬一家子。
  他们这条街是老街区,房子是以前纺织厂的职工房,纺织厂早没了,老公房一直在,邻里邻居们都是老相识,谁家里出点儿大事小情,不消一个钟,街头街尾就能通个遍。
  看戏的看戏,凑热闹的凑热闹。
  当年柳小满从电线杆子上掉下来是件不得了的大事,街坊邻里平时不管关系怎么样,都多多少少出了些力,能帮衬一把的都愿意帮衬一把。
  唯有樊以扬家,一直到现在都像自家亲戚一样,一家三口实心诚意地对他和爷爷多加照顾。
  樊妈妈做菜好吃,隔三差五的做了拿手菜,就叫樊以扬带着柳小满去吃饭。
  小时候他年龄小,没那么多讲究,去樊以扬家去出了习惯,像回自己家一样自然。后来上了初中,爷爷就让他少去,说去勤了欠人情,落人嚼舌头。
  柳小满万事听话,樊以扬再叫他他就不去了。
  结果那天到了饭点,樊以扬妈妈直接端来一个漂亮的汤盆,把一整只炖鸽子全送过来了。
  “叔,孩子可怜,也得长身体上学增营养,小刘走了挺久了,我看小满心疼,没别的意思,扬扬一个人也是这么吃,你别当回事儿,不然我还得专门给送来,反倒麻烦了。”樊以扬妈妈一进门快言快语地说。
  小刘是柳小满的妈妈,柳小满努力地回忆,想不起他妈妈做饭的味道。
  “爷爷,你也去我家一起吃饭吧。”小樊以扬站在他妈妈旁边说。
  爷爷笑笑,看着他,没说话。
  爷爷肯定不能和柳小满一样,没事儿就跑去别人家吃饭,他去炸了一小筐真材实料的糖糕,那天樊以扬妈妈带着樊以扬,直接在柳小满家吃了顿饭,吃完顺便把汤碗再带回去,同时带走了那些炸糖糕。
  后来樊以扬再喊柳小满去吃饭,爷爷都会随手装点儿什么让他带过去。
  柳小满拎着米酒下楼,樊以扬刚想按铃铛催催他。
  “快走,我妈打电话了,说再不回去就没有肉只剩馍了。”他把米酒袋子接过去挂在车把手上,扬扬眉毛说。
  柳小满笑了一下,跨在车后座上坐好。
  樊以扬斜着车头朝街对面骑,蹬不了几下车轮就到了。
  “快上去,我锁车。”樊以扬把米酒递过去。
  “好。”柳小满点头,拎着米酒直接去了三楼。
  樊以扬家这边的老公房比他们家的便捷,建的时候挖了专门的垃圾通道,每层一个垃圾口,不用下楼就能从垃圾口里倒垃圾,倒下去的垃圾堆在每幢楼底的垃圾坑里,等着第二天环卫工来铲。
  柳小满到了樊家门口,刚要抬手敲门,樊阿姨端着一盆混杂的厨余杂料从里面推开了门。
  “哎哟!”眼看着荡出来的汤水溅到柳小满胸口衣服上,柳小满没出声,她先急地喊了起来。
  “你这孩子,到门口了也不敲门,你爷又让你带什么了?”她一手倒垃圾,一手把柳小满拉进屋里,麻利地拧了湿毛巾给他擦衣服,同时接了柳小满带来的米酒递给丈夫,让他去盛碗开饭。
  “怎么了?”樊叔叔伸头来看。
  柳小满喊了声叔,低头看看,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衣服:“没事,等会儿我回去换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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