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白思凡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借多少。”
“五百万,以银行的利息算给你。”
白思凡顿时睁大了眼,忙按住云骞的手:“你不会不会也想参与竞拍吧,你疯了?”
云骞抽出手:“我没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着,他举起了手中的牌子,喊道:“五百万。”
五百万外加三分利是个什么概念,以云骞现在的工资加上家产不吃不喝也要一百多年才能还得上,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偿还,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女孩跟着自己总比跟着这些吃人不眨眼的变态有钱人要强得多。
在云骞喊出五百万后,周遭却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看向这边想知道是哪个人傻钱多的在这里秀智商。
“五百万一次,五百万两次,五百万三次!成交!”
一锤定音,莫名其妙的,年轻的云骞最终背负上了五百多万的债务。
坐在铁笼里的女孩缓缓扭过头,望着云骞,忽而间笑了出来。
是那种超出年龄界的,过于成熟却又有点无奈的笑。
传闻中,库玛丽女神一旦对着谁笑,那么这个人会倒大霉,六个月之内将会死于非命。
二十四岁的年纪背负上五百万的债务值不值,当然不值;
但五百万买一个七岁女孩的自由身值不值,值,起码云骞是这样认为的。
这时候,坐在一边的白思凡也笑了,他抬手拍拍云骞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想独享赞誉,哪有这么好的事。”
云骞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这样,我给你打个折扣吧。”说着,白思凡掏出手机,打开计算器,佯装认真地计算一番后将手机举给云骞看,“二十四元七毛八分,零头抹了,二十元,这点小钱,请我喝杯奶茶算了。”
云骞愕然,像个傻子一样张大了嘴巴看向白思凡。
“不不不钱我会还你的,我去卖煎饼做微商,总之,一定会还你的。”云骞说得坚定。
白思凡摇摇头,望着台上那个可怜的女孩:“昧良心的事做多了,偶尔也想做点好事,也算是给自己积阴德了。”
云骞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白思凡打断:“好了,认真看,接下来还有很多商品,要是你愿意,都买下来吧。”
但后来拍卖会中出现的“商品”更是震碎了云骞的三观,他终于看明白了,其实这就是一场权钱交易下最恶劣人性的展示会,各种各样身体畸形的孩子们激发了权贵们内心最深处的恶欲,他们哂笑着举起手中的抬价牌,毫不遮掩地将自己最丑恶的一面扔到台面上。
因为这些孩子是同常人不一样的,而这个姓梁的王八蛋之所以举办这么一场拍卖会,也正是利用了那些人的窥异心理。
可是,为什么没人管呢,换句话说,为什么没人敢管呢。
云骞掏出手机,给于渊发过去求助短信。
于渊早就蓄势待发,一收到云骞的短信,立马带了整个队的警员前往这座密林深处的小别墅。
当拍卖会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之时,警方的突然到来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那些权贵们有的甚至直接跳窗而逃,但还有部分人,即使警察来了也丝毫不觉畏惧,或许他们在这保护伞下生活了太久,见多了不可言说的交易,已经忘了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云骞没想到于渊他们来得这么快,不禁在心中暗暗松一口气,还好,五百万还没有划账,不然自己可真就欠了白思凡一个天大的人情。
当于渊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梁玉珩梁总就坐在真皮沙发上抽着雪茄,面对警察丝毫不乱,甚至还不要脸地同他们打招呼。
“好久没见你们科长了,他老人家近来可好?”
但正是他的这种淡定,让云骞不免有些担心。
连白思凡都要敬三分的人,他们真的有能力治得了他么?
警方卸掉那些关满孩子的铁笼,将孩子们抱出来,孩子们紧紧搂着警察叔叔的脖子,小声啜泣着。
那个所谓的库玛丽女神就站在人群中,回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当她终于看到云骞时,忽然张开双臂向他走了过来。
云骞有些受宠若惊的,连忙蹲下身子,将女孩抱了起来,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乖,没事了,哥哥送你回家。”
那个即使面对丑陋权贵也淡定自如的女孩却忽然小声啜泣了起来。
她不会说中文,用自己的家乡话一遍一遍向云骞哭诉着,两只小手紧紧抓着云骞的衣服,头埋在他颈间。
无论是她被人以神灵转世一样脚不沾地地供奉起来,还是在洒满牛血腥臭冲天的小黑屋里度过一晚,无论她被冠以何种身份,但说到底,她真的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她也怕,也会迷茫,也会想家。
但她已经没有家了,她被他们国家的人完全抛弃了,一夜打成最底层的贱民,连一丝容身之地也不肯再施舍于她,所以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云骞就是那根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谢谢……”既不标准甚至是有些怪里怪气的发音,是女孩被转卖到中国后唯一学会的一句中文。
她觉得这两个字很简单,也很好听,所以经常在无人的深夜中,一遍一遍重复着这两个字。
这个世界对她真的不算友好,但一路走来,任是漫天污秽也无法沾染她那颗纯洁的心灵。
原来,这本就是一场以梁玉衍为中心的地下人口交易,那五名失踪儿童也本来就是他为了将孩子们制成畸形人以高价贩卖出去酿成的惨祸,他本来是打算打残打废养个一年半载再高价转卖出去,但孩子们身上那种难以驯服的野性让他多少有些失望,所以一怒之下直接开.枪.杀死了他们。
白思凡和梁玉衍之间本就是表面兄弟,明里看起来琴瑟和弦的,其实暗地里争得你死我活,他知道白思凡有梦游症,便串通好他的那位肌肉管家将白思凡偷偷带到马家庄的后山上,在现场留下蛛丝马迹嫁祸给白思凡,好让白思凡来承担这场命案,想借警察之手顺便除掉他。
白思凡开始真的以为是自己做的,所以慌乱中找了他的舅舅市委书记想办法,但杨书记却觉得事有蹊跷,他是看着白思凡长大的,对这孩子知根知底,不觉得白思凡会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于是他找了市警局,调出当日的监控录像,他这才明白白思凡是被人摆了一道。
而白思凡在得知此事后打算去俱乐部问个清楚,结果就发现了这群被关在笼子里的孩子们,本打算将他们救出来,可孩子们过强的防备心使他根本无从下手,还被一个女孩在胸前狠狠抓了几道,因此卧底在他家中的云骞也对他起了疑心。
梁家一直都是徽沅市的大毒瘤,走私毒.品、人口贩卖,坏事做尽,杨书记也早就想办了他们,但一是碍于梁家人的身份,权势通天,几乎所有高官都和他家牵扯上了关系;二是确实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这就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甚至于,即使警方将梁玉衍当场抓获,但最终结果会怎样,他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因为就在将梁玉衍拘留的短短半天中,就有不少人打电话来“慰问”自己,而那些人,有不少都是自己不能得罪的人。
道路很长,且阻挠重重,或许这场战役,还要打很久很久——
——————————
云骞二十四岁生日那天,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是派出所送来的收养证明。
他本来以为这一天会和安岩两人甜蜜蜜的度过,但家里却多了一个皮肤略黑的小女孩。
那个上天赠予他的女神。
云骞给她取了个中国名,叫云惜缘,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光看字面意思就能理解了吧。
对于这个不请自来的小女孩,安岩并未表现出过于明确的情绪,看不出来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但无论如何云骞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安岩是什么意思,他都要把这个小女孩尽心抚养长大。
云惜缘还是“库玛丽女神”的时候,规定是脚不能沾地,吃饭也要有人喂,做什么事都要有人抱着,所以当她第一次下地走路的时候,有些生疏,甚至是跌跌撞撞的。
虽然归为王室神女,但不得不说,这种生活方式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太残忍了,完全剥夺了她的自由。
云骞就不厌其烦地教她走路,教她拿筷子,教她学习中文,只能用自己的塑料英语同她交流,说出来还特别搞笑,完全就像个超级奶爸。
生日那天,安岩本来以为自己真的要跑到外省给云骞过生日,结果这家伙嬉皮笑脸地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印裔小女孩,不过说起来,女孩确实出众又特别,所以在见她第一眼时,就连安岩都被她深深地吸引了。
云骞带惜缘去尼泊尔办理手续的时候,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旅行的意义。
无论是看起来富丽堂皇的欧洲,还是神秘的东南亚,或者是遥远的中东,每一个国家都有着属于自己独特的文化,在遇见惜缘之前,云骞一直觉得印度地区只有黑公交轮/奸,只有贫穷与不知羞耻地摇尾乞怜,但走出去才发现,旅行,是为了让自己学会尊重,尊重不同地区的文化与文明,而不是仅凭新闻以及网民舆论就妄下断论而变得无知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