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陈敬边往里走边脱下西装外套，身后的助理赶紧将他脱下来的外套接住了，又有好几个人围了上去。
陈敬最后停在盏道具灯下，听着工作人员说着什么。他身量高，听人说话时微微俯着身，时不时点下头。灯从后头打下来，为他周身镀了层十分柔和的光晕。
像是注意到了有另外的视线黏在自己身上，陈敬往远处看，正好和乔韫琛对上。
乔韫琛下意识扭过头。然而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他又暗自懊恼。
躲躲躲，有什么好躲的，显得自己心虚似的。
于是他再次看向陈敬，却发现那人已经跟着别的工作人员走了，根本没给他多少眼神。
乔韫琛撇撇嘴，拉过个看起来比较和气的工作人员，问对方：“陈……陈老师怎么来了？”
那人被乔韫琛这问题整得脸懵：“陈老师本来就是今天的主角之啊。”
乔韫琛：“……”邮件和合同里都没说。
但来都来了，他总不能这时候撂担子吧。
很快有人带着乔韫琛去挑服装和试妆。主题是“黑天与白夜”，乔韫琛被套了身绸质长袍，样式大概是世纪欧洲画天使常穿的那种类型，然而袍子的颜色却是纯黑色的，他脸上的妆也化得更像个苍白厌世的吸血鬼。
化妆师姐姐在他脸上大显身手完，眨了眨眼：“介不介意和我合几张影？”
乔韫琛自然是不介意的，笑眯眯地凑过去对着化妆师的前置摄像头。
化妆师拉着乔韫琛对着镜头比小树杈，按完快门之后像在自言自语：“这个造型好看，得留个纪念。”
乔韫琛道：“对，我也觉得您帮我化的这个妆特别好看。”
“你底子好，虽说我天天看这些俊男美女看得都麻木了，但今天瞧见你，还是觉得眼前亮，”化妆师笑了两声，“走，我们去看看陈老师弄好了没有。”
乔韫琛被自来熟的化妆师姐姐带到外头，看到陈敬也做好造型出来了，对方穿着白色西装礼服，手里捧着花，简直像要去结婚。
这副打扮的陈敬并不多见，乔韫琛也只在曾经的想象见过几次。
陈敬撩起眼皮看他：“好了？那过来开始拍吧。”
乔韫琛深吸口气，向旁的化妆师小幅度挥了挥手，随后提着自己拖地的袍子小跑过去。
在摄影师发号施令之前，他没看陈敬眼，只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工作，这也是表演的种。
工作人员就位，摄影师开始指导二人的动作，他先让陈敬坐在道具藤椅上，又指向乔韫琛：“你，吸血鬼小朋友，站在后面，环住陈老师的脖子，低头做个咬他脖子的动作。”
乔韫琛：“……”他没给时尚杂志拍过照，只做好了摄影师可能会让他凹些奇怪造型的准备，没想到上来就这么刺激。
乔韫琛第反应是看向陈敬。陈敬很配合，在藤椅上坐好，气势不像个穿白衣的神使，倒像头慵懒的雄狮。
乔韫琛便也努力敛去其他情绪，绕到陈敬身后，缓缓贴近对方。
原先乔韫琛努力说服自己陈敬只是个拍摄道具，但在熟悉的Alpha气息争先恐后地缠上他时，他就知道自己给自己的洗脑失败了。
凭着仍然坚/挺的理智，他还是按摄影师所说的，伸手环住了陈敬，再低下头。
他的鼻息都洒在了陈敬袒露出来的皮肤上，他能看见陈敬脖子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他在这种时候分了心，不着边际地想着陈敬是否也有些许紧张。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咬脖子那个暧昧动作，就听摄影师又开了口：“停——你动作太僵硬了。”
乔韫琛愣了愣，随后站起身来对摄影师露出个带有歉意的笑容。
两次还好，连重来了好几回，乔韫琛都没能甩开动作僵硬表情浮夸这两个咒语。他在片场时的表现可与现在天壤之别，在片场拍戏时总有人说他不像个完全没经验的新人演员，可现在他就如同个人形机器人样，毫无灵魂。
摄影师的耐心都快告罄，能听得出声音里带着压抑的不耐烦：“你别太紧张，再调整调整，实在不行就不要用这种比较亲密的姿势了。”
乔韫琛点头，松开了环着陈敬的手，站直了身子往后退了退。
这么退，乔韫琛的身心都从紧绷的戒备状态稍稍缓了过来。再这样耗下去的确不妙，耽误了人家工作还拍不出好的素材，甚至还可能被什么有心人添油加醋地在上编排成黑料，给他安个不配合之类的帽子。
他正兀自纠结着，从刚才到现在直没说过话的陈敬忽然开了口，用刚好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以后你可能还会遇到很多不想合作的对象，都要这么僵着？”
乔韫琛：“……”
这种话乔韫琛不爱听，这是看不起谁呢。
业务能力遭到质疑，乔韫琛气极反笑，他弯了弯双笑眼，毫无预兆地俯下身来，凑到陈敬身边：“陈老师说笑了。”
这回没人指挥他，他直接咬住了陈敬脖子上小块皮肤，报复性地用了用劲。
乔韫琛余光瞥见陈敬放在大腿上的右手指尖动了动，那块的布料被捻得皱了起来。
摄影师的声音突兀响起：“好，就这样别动！”
……
不得不说陈敬所说的话还是对乔韫琛起了些激将作用，之后的拍摄比起先前来说要顺利不少，最后也得以在原定时间结束这次拍摄。
收工以后就可以各回各家。乔韫琛卸了妆换回私服，和在场的工作人员道了别。
他个人打车来，自然也是个人回去。
等下了楼，乔韫琛看见大堂处堵了不少下班的白领，再抬头看，外头天是黑的，正下着瓢泼大雨。
繁华路段、下班高峰、雨天。乔韫琛打开叫车软件，果不其然看到软件界面上显示着前面还有两位数的乘客在排队。
乔韫琛拉了拉遮住他大半张脸的黑色口罩，往大楼后门去，那里人少，他打算先在那里等等。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说不定会儿雨就停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没等到雨停，却等到开到他面前的辆辉腾。车窗摇下来，陈敬的脸出现在他视线里。
陈敬的声音混在雨声：“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
上车！（拍大腿
第3章 下次见面时记得把伞还我
如果旁边没别的人看着，乔韫琛大约会装作听不到陈敬的话，转个身就走。然而现实是后门这处也零零星星地站了几个和他样正在等雨停的女孩子，刚才他还和她们合了照。
陈敬把车开过来喊他上车，他往边上瞥，刚才那个主动跟他要合照的女孩此刻涨红了张脸，声音也有点抖：“陈敬……！”
其他人的样子看上去也差不多。
这栋楼里有好几个娱乐行业相关的公司在办公，在这里上班的人平时应该也见惯了各类明星，就像刚刚她们和乔韫琛这样的热播剧男配站起，也只是礼貌地打了招呼要了个合照。可现在陈敬出现了，原本还能做好表情管理的女孩们都绷不住了。
乔韫琛再次十分直观地意识到，陈敬的国民度高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他又听见手机快门响起的声音，还有两句“他们的关系果然很好啊”的感慨。
听到这句关系好，乔韫琛嘴角扯，认命地小跑到到陈敬的车旁，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他言不发地坐好，低下头去系安全带。密闭的车内有淡淡的硝烟气息，是陈敬身上的味道。今天乔韫琛和陈敬起待了天，按理说也该对这个味道免疫，但猛地坐进来，他还是个激灵。手也不太听使唤，扣了好几次他才把安全带扣好。
再抬起头时，乔韫琛看见陈敬递了盒纸巾过来。对方没有转过身，目光仍直视着前方，虽然开了口，但惜字如金：“擦擦。”
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乔韫琛还是不太乐意和陈敬待在同个空间里，但还是接过了对方手的纸盒，不咸不淡地道了句：“谢了。”
他以前是有些洁癖的，现在当了演员多少克服了些，但沾上雨的潮湿感觉并不好受，他抽了几张纸出来，将刚才跑过来淋湿的地方擦干。
他想起几年前差不多的个雨天。那时候他在学校教学楼下等陈敬来接，见到陈敬撑着伞过来，还有段路，他就提起裤腿踮着脚蹦蹦地奔到陈敬身边。陈敬把伞递给乔韫琛让他拿着，随后掏了纸巾出来，弯下腰细致地帮乔韫琛擦去头发和脸上的水珠，眼里闪着笑意：“跑什么……擦擦，不要感冒。”
并不是乔韫琛特意去回想，只是相似场景总是很容易成为回忆的开关。
非要说的话，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相似场景，现在和那时比起来，差得太远。乔韫琛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将纸巾盒放好，转过脸去对着被水糊得看不清外头景象的玻璃车窗。
外面模糊成片的世界倒也没什么好看的，乔韫琛用余光打量起了陈敬车里的摆设。这些年来陈敬似乎在喜好上没有什么变化，座套和垫子是很有陈敬风格的黑白灰色调。
他再把视线偏了偏，有个粉红色御守样子的车内挂饰突兀地缀在这没有色彩的画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