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
沈雅文居然驾车从自己的家里赶回了学校,第一时间进入了四班。
他见一群人正围着曾楼迦一个,各个露出或轻蔑或嘲讽的极致表情,儒雅的语调旋即降了八度,“你们都在做什么,你们是大学生还是流氓集会?!快都让开来!不然就去请你们的班导过来!!”
领头的人立马嘻嘻哈哈地换了表情,“什么风竟然能把沈教授从家里催来。”他意有所指地望了望面色苍白的曾楼迦。
现在,谁若说这两个人之间没点什么诡异,怕很难服众的说。
“是我在来之前,看见了论坛里曾学长的战贴,提前给沈教授打的电话。”赵铳算是把这个领头的记到心底,也偷问了此人名叫徐穆,家里贴钱才上的二本,大型莽夫草包一个,听说在班里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沈雅文接到电话以后,随手也看了曾楼迦的帖子,走到他身边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何必多此一举,还是太年轻,受不了委屈!”
曾楼迦紧紧咬着嘴唇,“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大过小过都可以。”
“闭嘴,少说少错。”沈雅文之所以赶来,肯定是站在曾楼迦这边的,聆音察理,鉴貌辨色。他的敏锐目光扫视了面前一堆不成气候的歪瓜裂枣,轻飘飘笑着,“既然曾楼迦的论文已经公布于众,你们二年级的,三年级的,包括四年级的,有谁能挑战一下,六天内写一个同等水平的出来吗?!”
没人说话。
饭可以乱吃,牛皮不能乱吹。
“既然没有那个精钢钻,你们凭什么在论坛上瞎造谣,谁给你们的胆子?拿着父母辛苦劳作的血汗钱,学着在大学里兴风作浪吗?”
沈雅文就不想提两个人有一腿这种谬论了,伸手从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你们所说的贿赂品,我仔细回忆也就这一个,顺手就带来了。”
“请看清楚了,这包装我并没有拆。”
“你来拆!”沈雅文把礼物丢给徐穆。
徐穆瘪嘴,拆就拆,又不是拆手榴弹。
三八两下把纸盒子徒手撕烂,所有人的脖子均伸得极长,像被人捏着脖子的鹅。
结果里面竟然塞着一串儿精致的男士手链儿,还外加一封情书。
徐穆打开后直接朗诵起来,“亲爱的曾楼迦学长,这都什么年代了,表白居然还用信纸,哈哈哈哈……”他还想继续往下念,顺便把送情书的女生名字也念出来。
“做人要厚道,况且你没有资格来读这封信。”
曾楼迦眼疾手快,一把将情书扯了过来,清澈见底的大眼睛审判着他的卑劣行径,耀眼的光芒刺得徐穆肢体在瞬间冻结成冰。
徐穆想伸手去抢,赵铳手里的铅笔使劲地斜飞出去,他打得又狠又准,擦着徐穆的手背滑了过去,残留下深深的黑印子。
好痛!
徐穆原本不太大的眼睛,反向回瞪一旁带笑的赵铳。
混蛋玩意!
赵铳朝他立起大拇指,转向比划在下面。
脓包,赵爷爷待会儿让你下地狱!
两人的肢体语言,隔着空气微一比划。
“都住手,”沈雅文适时打断略显紧张的氛围,道,“既然误会解除了,我也想趁机说几句。”
“其实今天能来这里找曾楼迦的人,我反而敬佩你们,不管你们有没有在论坛上非议他人,起码有主动站出来解决问题的骨气,总比躲在屏幕后面乱嚼舌头的人强一万倍。”
“建议你们回去以后,也要把今天的事情客观公正地转述出去,我们这里是高等学府,是创造人才的地方,不是把你们引导成键盘侠和祖安人。”
“如果你们真觉得不解气,想要一个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今年到年底有的是机会,到时你们哪个也逃不掉,全部榜上有名!”
沈教授说话讲一半,留一半,搞的在场的学生都像在心底安放了无数条毛毛虫,既痒又怕。
他唯独对曾楼迦说,“下次遇见问题,不要想着自己扛,你也不过是个孩子,有些事情你扛不起,也扛不动,试着相信别人,懂吗?”探手安慰性地拍拍对方的肩膀,“但是起码证明我的眼光不错,所以论文大赛好好加油。”
曾楼迦重重点点头。
“那就到此为止,都散了吧!”沈教授临出门的时候指了赵铳一下,“懂得搬救兵很好,但请注意态度。”
如果没记错,沈雅文接起电话的时候,感觉像被暴怒的将军命令着的士兵。
谁给他这么大的火气,和勇气!
沈教授走后,其他学生也待着没意思,跟曾楼迦点点头,拍拍他的肩,算是另一种形式的道歉。
赵铳则不然,他守在四班门口,像是刻意留在那里,直到穿着白色卫衣的男生要从门里出去。
“你等会儿走。”
赵铳手一撒,把男生狠狠地推了回去,直接掀翻在地。
“喂,你什么意思!”
“一年级的,你怎么能动手呢!”
“沈教授都说这事儿过去了,你什么意思!”
班里剩余的几个人扑上去扶住那个男生,曾楼迦和戴远征则去拦住赵铳,走入长廊的人听见动静,蓦然折返回来看看怎么回事。
那个白卫衣男生一脸愤懑,“姓赵的,你什么意思,你tm事后诸葛亮,唯独拦着我干什么,有病!”
赵铳示意周围的人不必要大惊小怪的,一脚猛得蹬在对方白色的衣服上面,像是下了极大的力气,要把对方的五脏六腑给活活踩出来似的。
他的眼神如同吃人,凶悍地问一句,“刚才,你说曾楼迦是穷鬼,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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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滚草
白卫衣男生被踩的犹如肺梗,气喘吁吁着,“就是……老子……”
说的,这两个字根本挤不出来。
赵铳一个大耳光“啪!”招呼在他的嘴上,打得白卫衣男生半边脸立马肿起五指印。
其他人都去拉架,然而都拉不动赵铳泰山一般稳扎的大腿。
“老实说,我前不久因为宿醉未归,还把头上撞得缝了几针,估计最近记过的处分也该批下来了。”
“反正都是过,小过换大过。赵爷爷一样不害怕。”
翻手又对着男生再抽一耳光。
啪!
把两边脸抽的一样红亮。
“这回告诉赵爷爷,谁是穷鬼,说啊!!”平地一声雷,吼得扯着他衣角手腕肩膀的人都纷纷松开。
“赵爷爷告诉你,爷家的钱多得能把你这条乱叫的舌头抽出来,再缝回去!对于爷爷来说,你才是又贱又穷的穷鬼!”
他的手掌翻转,本想要再赏赐几个耳光,整个教室里,不,是整条走廊里的电灯全部熄灭了。
“这是怎样?停电了吗!”
“应该是跳闸了。”
“哇啊啊,好黑啊,谁推我!”
一个男生捏尖了嗓音,贱兮兮像被非礼一般,“袭胸啊,袭臀啊,是不是哪个暗恋我的人你别怕,我什么都愿意~”
最后是被赵铳踩在地上的白卫衣男生,胸口的重量倏然减轻之后,本是松了一口气,却莫名有股冷香靠近,扶着他肿疼的脸狠狠摑了几巴掌。
超级疼。
一摸鼻孔,竟然流鼻血了。
哭爹喊娘地叫了句,“杀人啦!”
有人打开手机的照明,其他人也都纷纷照模学样。
一束束光线在幽闭的空间里如同锋利的刺刃,自四面八方分割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赵铳的手被人拖着,光束一个班一个班接着追逐而来,像是夺命巨人高高抡起的战斧,自他的后脊贴身砍削,沉重地坠落至足踵。
光明在身后追击,曾楼迦的身影在黑暗的溶解里逐渐清晰。
两个人手挽手狂奔至教学楼下。
赵铳说:上车!
也不知哪个倒霉蛋自以为破车不会被偷就没上锁,曾楼迦极快地坐上自行车,双手撑住把手,赵铳搂着他的腰跨骑后座。
我来蹬。
他那双130cm的大长腿伸在脚踏板上,像安装了马达的风轮,不停地踩啊蹬啊转。
曾楼迦的身躯微弓,两只叠脚搭在车的斜梁上,一双眼睛紧盯着路,却七扭八拐地从大路漂移去了小黑.道儿上。
赵铳喊:你tm别笑了,仔细看路好吗?
曾楼迦已经管不住嘴,哈哈哈放肆狂笑不止。
赵铳探头:前面有坑,拐弯!拐弯!
破车笔直地冲向小道上凸起的石栏,自行车精疲力尽地瘫在坑旁,赵铳搂着曾楼迦在日渐荒芜的草地上翻滚了四周半,才双双躺在人工草皮上大喘粗气。
夜晚的星空好亮。
曾楼迦躺平在日渐枯黄的草叶间,夏虫低低的鸣叫已经有了消亡性地转变,地底透出的凉意砧入肌骨,但仍旧不想起身,只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