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赵铳也不是傻瓜,趁着对方虚弱无力的时候,最适合讲真诚谈条件。
一边用手掌舒缓着曾楼迦腰部的酸软,一边道,“可以啊,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回家以后你必须跟我住,也许我天天看见你,什么相思病啊,渴饥症啊,就都好了。”这种鬼话说的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
曾楼迦微一蹙眉。
赵铳补充:“我那新装修的房子让给小严住,里面家电家具都是品质最好的,小严不会不高兴的。”
翻开曾楼迦的手掌心,亲一亲,哄一哄,“迦迦,我不想要那些虚假的奢华,我想跟你手拉手过苦日子,就是天天喝菜汤,吃方便面,我都乐意~”
曾楼迦的脑子好像还不太清醒似的,竟然被他说动了一丝丝,“为什么非要住在一起呢,保持距离才会给彼此更充分的自由空间啊。”
赵铳的眸子绽出沉光,一千种瞎话在他的脑海里,可以肆意编织到毫不重复且娓娓动听。
却不如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最真实的一句。
“因为我缺乏安全感。”
曾楼迦迎着他冰凉入夜,反又焚烧似火的眼睛。“什么,安全感,你?”
“因为我实在过太害怕,害怕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像空气一样从我的生命里蒸发。”
这个念头像使人溃烂的毒液一般折磨了他许久许久,久到只肖回忆起一星半点,他的每一根血管,每一块肌肉都会癫狂地扭结成一团,被毒液腐蚀,蚕食,至血肉成渣。
如果再发生一次。
只要,再有一次。
他的世界即是轰然崩塌,坠入无间地狱的开始。
所以这一次。
如果曾楼迦不是真正属于他的,他会痴癫成魔,如果曾楼迦的生命里每一个细枝末节他没有渗透进去,扎根,盘结,共生。
他的人生,终将晦暗无光。
水天楠山庄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虽然比不得李勋然在纽约时的奢靡,却也远离了各种各样的变态party,糜烂的交易,或者毒. 品,起码气氛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不用时刻担心自己掉入什么蛇蝎陷阱,还可以跟身材火辣的妹子贴身热舞。
张小严一直像个置身事外的呆滞儿童,蹲在高档的皮沙发上,喝着啤酒,看花蝴蝶一样的李勋然在女人的身边浪摇浪摆。
可能有人给他打电话,张小严猜是赵铳。
只有赵铳的电话能让李勋然从女人堆里暂时钻出来,耳朵贴着听筒大步伐伐,眨眼去了安静的地方。
张小严瞧他走了,双手紧攥着啤酒瓶自掌心里转了几圈,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定,像一个默默无闻的追风人,一同跟着去。
走廊尽头是李勋然那略带风趣的揶揄,张小严慌忙躲在花盆后面,与对方无意而为的扫视擦肩而过。
李勋然的笑声极具淫气,“你那边搞定了吗?恭喜你啊,哼哼哼……”
“曾楼迦那腰看起来不经折腾,你的五大三粗慢点蹂.躏……”
“我这边的酒很好喝,妹子很辣,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专心地侍奉你的小祖宗就行了……”
“张小严?放心吧,那小傻子给他点一扎啤酒,摆几盘零嘴,规规矩矩的,等我玩够了,领回我房里凑合一晚,明天你给他另外登记个房间就行了……”
赵铳那边叽叽呱呱不知道说了什么。
李勋然突然跳脚了,“你有病是吧,我可是钢铁直男,能把你的小舅子给怎么样?!再说佛不渡穷逼,懂吗?我就是看上一坨金光华离的翔,也保证你小舅子清白的贫穷之身,OK?”
关了手机啐了一声,疯子,是不是自己喜欢男人,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如花似玉的。风风火火从缩成一团的张小严头顶走了过去。
花枝斑驳的阴暗里,张小严盯着他挺拔远去的背影,一把狠狠抠在花盆的边沿,发出咯吱吱的声音。
李勋然走回夜场,发现张小严居然消失了,以为对方去上厕所,根本没当回事儿,按照姓张的自己说的。
人家是社会上混大的,难道还能被当作无知儿童拐卖了不成?
自顾自得又跟着场子上的男男女女群魔乱舞了一阵。
再一看表,居然十二点了。
李勋然叫声晦气,本来想度过一个美好放.荡小长假,现在变身保姆了,买了单以后,漫无目的地找张小严那个倒霉孩子。
大约是问了几个人,后来干脆也懒得问,沿着迪吧周围那些神出鬼没的小黑路上走,结果好巧不巧,就听见张小严跟几个男的在激烈地争吵不休。
他那声音有点尖,带着一丝丝奶音,即使光线不明的视野里也特别好辨认。
接着那几个男人居然轮起拳头打张小严。
张小严单薄的身躯倒在地上,双手紧抱着头,像一片颤抖的树叶。
李勋然骨子里有正义感,从路边扛起一辆自行车,冲过去砸打的最凶的那个人头上。
其他几个愣怔一下,爆骂道,“他是同伙,往死干.他!”
群殴张小严的几个人转眼换了目标,围起来打李勋然一个,索性李勋然手长腿长,左抽右踢给了对方不少的沉重打击,然而也结结实实让对方踹了几脚。
李勋然的桃花眼里凝满苦痛,捂住被踹疼的肚子喊,等等,我叫个人下来,咱们再接着打!
做梦吧!小王八羔子!!
这伙人简直是穷凶极恶的悍徒,寒光一闪,居然亮出了刀子。
李勋然想着完蛋了。
张小严骤然从地上爬起来,小小的身躯迸发极大的力量,抬起地上的自行车使劲一甩,再甩,径自抛了出去。
那几个人怔住几秒钟的功夫,张小严拽住李勋然的胳膊,大喊着,傻X,快跑呀!
李勋然打架不行,但是跑步最快,两个人像撒欢的野狗一样,拼了命往人多的地方狂奔而去。
后面追得极紧,大概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样子追了好几百米都不停脚。
李勋然摸摸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掏出手机,边打边催:铳子,铳子,兄弟需要你救命的时候,你tm倒是接电话呀!
电话没响过几声,被对方强行关机了。
我A了你妈的BCD啊!
张小严跑在后面叫着,“前面有辆观光车!”
李勋然一瞅那车上没什么人,确实是个避险好机会,回头一把扯住张小严的衣领,拼出老命狂奔了几步,拿出当年夺取三级跳冠军的魄力,一跃而起,跟张小严跳上了观光车。
后面那几个王八蛋竟然也想跟着跳上来,张小严扶着车栏,一脚蹬一个,全部给踹得人仰马翻。
李勋然跌跌撞撞闯到了司机身边,“不管是支付宝还是微信转账,开快点,飙起来,我给你钱!!”
两人不敢直接回宾馆,在外面绕了一圈才偷偷摸摸地回了李勋然的VIP套间。
一进门,李勋然先翻开冰箱,喝瓶啤酒压压惊。
张小严反而像泄了一口气,滚在双人大床上,捂住肚子哈哈哈爆笑如雷,“姓李的,你居然这么废柴,赵铳不是十九中的一条悍狼吗?你tm连条犬都不配!”
“你丫住嘴!”李勋然最烦人戳他的短处,在看见姓张的鞋子都不脱就敢滚在他干净的大床上,气不打一出来,揪着张小严的胳膊给人家摔地上,“还不都怪你惹得一身骚,滚出去!”
张小严并不气恼,翻身爬起来走到宾馆的橱柜间里取出一包烟,麻溜儿地点了一根叼在嘴上。
他长得格外小巧,天生一张百看不厌的娃娃脸,抽烟只会显得格外不搭。
李勋然三八两下脱掉身上的衣服,嗅到烟味的时候不禁蹙眉,“你居然会抽烟。”
“偶尔吸,不经常。”张小严蹲在沙发上,熟练地弹弹烟灰,辛辣的烟草香味随着白烟含在嗓子里,须臾又一圈一圈地吐出了小巧的嘴唇。
看着挺销魂。
李勋然见过不少瘾君子,但是没谁能像张小严这般如痴如醉。
不由好奇问,“刚才那伙儿人为什么打你?”
张小严一脸平淡地叼着烟蒂,“我本来想找点乐子,跟着一个人出去,没想到他们有四个人,就打起来了。”
“妈蛋,原来真是你自己骚惹的!害得老子也被踹了好几脚!”李勋然并不了解眼前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小混球,如此一听就更加嫌弃万分,赤着脚走进了淋浴间,洗了一阵出来。
张小严依旧蹲在沙发上,烟头的火星渐渐熄灭,在他湿润的眼睛里明亮骤暗。
“你今晚睡沙发啊!”李勋然拿起手机,自顾自地躺在双人大床上。一只手不由得揉揉肚子上的淤青。
早知道就不救这个小混蛋了。
张小严闷不吭声,也去淋浴间洗澡。
李勋然今天玩累了,跑累了,打累了,两个眼皮子止不住得打架,关了床头灯准备先睡。
一个恍惚里,他感觉有人湿漉漉地钻进了自己的被窝,惊吓地打开床头灯,扯开被子。
张小严趴在自己的肚皮上,潮湿的头发贴着他精致的脸庞,一颗颗水滴落在他的肌肤上。
“你你你,你干什么!我tm不喜欢男人!”李勋然惊吓过度,脸上白了又红,再红里透紫,整个人紧张如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