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其吞吞吐吐的,就是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光是站在肖瑞鸣面前,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不说的话我就走了。”
肖瑞鸣看着眼前这个早已比他高的男孩,忽然觉得王武其还没有长大,依旧是那个需要做好三天思想准备才敢跟他搭讪的小朋友。即使后来他们成了好友,成了队友,王武其也脱离了腼腆和青涩,但王武其依旧还是那个只要能和他说话就很满足小朋友,而不是那个口吐恶语的人渣。
跟一个小朋友较什么劲。肖瑞鸣吐了口气,尽量和气的说:“不说也没关系,以后有机会再聚。”
王武其误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以后再也不见,急得什么话都往外说,第一句就是:“对不起”。
他对不起肖瑞鸣,在需要帮助时口吐恶语,后来他意识到自己做错时,肖瑞鸣已经离开了房间,他到外面找了很久,从训练场到他们的秘密基地,从白天到深夜,都没有找到他想见的人。
后来他再去肖瑞鸣家里时,得到的永远都是冷冰冰的不在家。
学校里也没办法找到肖瑞鸣的身影,这个人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要不是书桌上还摆着他们俩的合照,他还以为肖瑞鸣只是他幻想中的人物。
越是不见越是愧疚,伴随着时间在心头发酵。
王武其后来偷偷去网上学习了关于同性恋的知识,知道了这条道路的崎岖,也知道有很多人是被恶意带到这条路上。所以当他听说尤凌是同性恋并且专门把直男掰弯时,心中无法舒缓的愧疚便化为强烈的悔恨。
恨尤凌将自己心中的高山带上歧路,恨同性恋这个词毁坏了他与肖瑞鸣的情谊,恨所有能接触肖瑞鸣的人。
年轻气盛的他尚不知道自己只是在发泄,直到那天终于在冰场见到了肖瑞鸣,等来的却是冷冰冰的警告时,一腔无处发泄的情感被浇了个透心凉,理智回笼后的他才发现自己被人当枪使了,而他也彻底将心底仰慕的人推开。
“所以你就去打了耳洞?”肖瑞鸣内心五味陈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武其低头不语,这是他给自己的警告和纪念。
肖瑞鸣摸了摸王武其耳朵上的那枚耳钉,和他在冰场上戴的那枚一模一样,但他那天回家后就把耳钉扔了。
“改天我买一对新的耳钉给你,这么说起来好像gaygay的……算了,我给你买个新的吧,这个不适合刚打耳洞的人带。”
肖瑞鸣看王武其重新扬起的笑脸,有些无奈的说:“不过你要先去给尤凌道歉,之前做的那些事和说的话都太伤人了。”
听着熟悉的话语,王武其微微低头看眼前的人,泪意又涌了上来,他的高山终于回来了。
“回答呢?”肖瑞鸣皱眉,做出严肃的样子。
来不及回答的王武其疯狂点头,乖巧的跟在肖瑞鸣身后说:“是我太过分了,我现在就去赔礼道歉,我攒了很多钱,可以都赔给他。”
肖瑞鸣点点头,心不在焉的往前走,准备到时候和尤凌商量商量赔礼的赃款怎么分。
“哥,你交朋友的眼光真好,我那么过分他都没有把我打死。”王武其不想让氛围冷下来,努力的制造话题:“他一个直男被我污蔑成那样都还不生气,脾气真的太好了,欺负他的我简直不是个人。”
“等等,你说他是什么?”肖瑞鸣捕捉重点的能力一流。
“我说我不是人。”
“不是这个,我刚才好像听见你说尤凌是个直男?”
王武其有些懵懂的点头,说道:“对啊,他之前被男孩子表白了,然后好像因为没答应所以被人倒打一耙到处抹黑。”
肖瑞鸣眼前一黑,抬头看远方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的尤凌和符世麒,他都干了些什么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尤凌:为了感谢你帮我比赛,我请你去吃大餐。
肖瑞鸣:吃大餐就不必了,我想先申请一个免死金牌。
尤凌:?
☆、第 19 章
由于项目少,市田径赛仅举行一天就结束了,外头正在举行颁奖和闭幕,廉价的大喇叭偶尔发出刺耳的声音,伴随着学生们的欢呼。
十四中这次可算是出尽了风头,包揽了许多项目的第一,总分也高高的挂在第一位。
林主任满面笑容的带着学生们在外头参与颁奖典礼,尤凌因为脚伤独自坐在看台上,额前的刘海还没来得及剪,凌乱的遮住眼睛,看起来有些落寞和颓废。
他时不时的看向那个临时搭建的颁奖台,忽然觉得自己脚伤得还是时候的,不然现在站在上边傻乎乎的领奖并发言的人就是自己了。
然而这个样子落在某些不怀好意的人眼里就变了味。
看到尤凌因脚伤失去比赛机会而颓丧的样子,刘项强就感到一阵快意,他偷偷撒图钉,为的就是夺走尤凌出风头的机会。在他的计划里,尤凌这个挡路者只能一生失败黯然离开宁城,而不是在各个赛事里活跃,出尽风头。
“啧啧啧,你这样子看起来真像一条被抛弃的狗。”刘项强走到尤凌面前嘲讽道,眼睛却时时刻刻盯着颁奖台的状况,生怕十四中的那群人回来。
尤凌满头问号,哪看出来的,为什么他不知道。
“有意思吗?天天像疯狗一样追着我咬。”尤凌撩了一下刘海,拿出手机默默打开内置的录音软件。
他被搀扶下场的时候就看到了刘项强的身影,于是立马知道撒图钉的熊孩子是谁,毕竟在他认识的人里,害人还留明显证据的人只有一个,而且那一个大概率还会在害人成功后跑回去跟受害人炫耀。
“不是我像疯狗一样追着你咬,而是你太不安分了。”刘项强俯视尤凌,像个社会青年一样继续说道:“如果你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我就不计较了,谁知道你转学后还要回来说出当时的真相。”
“我以前能在三中整你,现在照样可以整你,图钉只是个开始,再让我听到任何一点关于你和刘项清的风言风语,我能把你整得身败名裂,让你连十四中都呆不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加强恐吓效果,刘项强甚至把他当时在三中雇人扔尤凌书包,堵人,在网上造谣等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刘项清正在与林家千金接触,这关乎到他们林家在宁城的第一笔大生意,所以绝不能在这紧要关头有任何差错,而尤凌就是个卡在心中的□□,威胁也好恐吓也罢,他要把这事全都压下去。
尤凌内心毫无波动的听完了他被霸凌的过往,在刘项强停下的时候问道:“刘项强,那个图钉是你撒在跑到上的?”
“是的,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教训。”
“好的,明白了。”尤凌按下停止键,将音频发给林主任。
预想中的害怕与求饶并没有到来,刘项强皱着眉不满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说的啊……”尤凌摸着下巴做沉思状,看那发送成功的页面逐渐黑了下去,认真的对刘项强说:“你应该多看看电视剧,这样你就知道什么叫反派死于话多。”
刘项强不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刚想开口骂回去,尤凌又开口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一看你这样就知道你不懂那句话的意思,我还是换个说法吧:多读书,先涨涨智商再考虑出来咬人。不然作为一个被咬到的人感觉还挺丢脸的,不反击又觉得亏,咬回去又掉份儿,真的很难办啊。”尤凌的语气十分诚恳,表情认真还带着一丝烦恼,完全没有任何骂人的意思。
刘项强先是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自己被骂以后瞬间恼羞成怒,扬起手就要打人。
尤凌眼睛都不眨一下,漠然的等待那掌落到身上,手上的手机调成录像模式,悄悄对上了施暴人的脸。
然而刘项强的那掌并没有落下,尚在半空时就被赶来的符世麒抓住了。
“疼!你放手!”刘项强痛得面色扭曲,他怀疑自己的手腕已经被捏碎了,但又不敢像对尤凌那样放狠话,毕竟眼前这人看起来比他要狠得多。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小声威胁:“你再不放开我,我们刘家绝不放过你!”
“刘家?”符世麒不知道这刘家到底是哪一家,反正肯定不是他们宁市上流圈子里的,他看向尤凌,见尤凌点头表示知道是哪一家后才甩开刘项强的手。
他的手劲很大,一想到这人居然想伤害尤凌他就更加克制不住自己想打人的心,所以甩开时又加了几分力气,直接把人甩到地上。
刘项强以为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骂骂咧咧的坐起来,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冒,气得符世麒想冲上去补几拳,但被尤凌抓住了。
感受到手上属于尤凌的温度,符世麒立刻就冷静下来,余光也恰好看到赶来的林主任和两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事情就是这样,证据也发给你们了,我只希望能得到一个令大家都满意的处理结果。”林主任站在尤凌面前,继续说道:“俩孩子都在这里,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可以一起问,但绝不能对这事进行冷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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