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时间,足够周柏把准备工作做的细致入微,庄炳仁进门时,已有六个菜呈在桌上。它们各个色泽鲜美、摆盘漂亮,精致的让人不忍触碰。
“这能吃吗?”
“怎么不能吃?”,周柏戴好围裙,挽起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有这么难看?”
“不是难看,是舍不得吃”,庄炳仁坐上椅子,盯着其中一个长盘,“这是什么?”
“糖醋脆皮鱼”,周柏不用回头,就知道他说的是哪个,“这道菜也是我最近学会的,哪不好提出来,我也好改进口味。”
“你最近不常做饭?”
“工作忙,没时间。”
“也不给程容做饭?”
“??????”
周柏停下手中的动作,他转过头眉峰拢起,一字一顿质问:“你还知道什么?”
“冤枉,太冤枉了”,庄炳仁正往嘴里塞玫瑰糕,闻言双手举高,全身心都在投降,“我就是顺口一问。你多喜欢他,我还不知道么?他想要天上的月亮,你都能搬梯子给他摘下来。对了,当时摄影得奖的那个包,后来洗干净了吗?”
周柏没接话。
庄炳仁仔细观察周柏的表情,小心翼翼添一句:“对不起,我好像说错话了 ?????? 你们吵架了?”
“吃饭”,周柏把最后一道菜往桌上一放,瓷盘和桌面接触,发出金石磕碰的鸣响,“玫瑰糕都堵不上你的嘴?”
一顿饭吃的相对无言,只有碗筷和餐碟轻轻碰撞。饭后庄炳仁主动要求洗碗,洗好后周柏觉得还有污渍,默默给接过来,重新刷了一遍。
庄炳仁无语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忍不住开口:“你这强迫症,比以前更严重了。”
“怎么说?”
“你自己看”,庄炳仁往四面边角扫了一圈,咂舌轻叹,“以前虽然也爱干净,但不至于到这种程度。你自己数过,一天要拖几次地板么?这种南北通透的房子,一开窗就会积灰。但你看这客厅,直接躺在地上滚一圈,白衣服都不会脏的。”
周柏没接话,闷头专心刷着手里的碗,这个碗被他刷了三次,已经光洁如新,看不到半点污渍。
但他仍觉得不够。
还不够干净,还不够洁白,还不够漂亮,还不够完美。
还不够,什么都不够。
最好能恢复成……无瑕的白釉。
周柏陷入恍惚,机械性摩擦手中钢刷,这东西虽刷碗干净,但摩擦力大,周柏迷糊中没控制力量,手下一挥,刷掉一块肉皮。
血流瞬间覆满指节,洗洁精里有刺激的成分,伤口浸的生疼。周柏给蛰的有点发懵,一时间定在原处,忘了给手指冲水。
“回神了周柏!想什么呢?”
庄炳仁情急之下,抓他手放在水龙头下,放开水流,哗哗冲刷他手臂。
“你??????关心我?”,周柏喃喃开口。
“当然关心啊!为什么不关心?”,庄炳仁无奈反问,跑去客厅转了几圈,找来创口贴,匆匆帮他粘伤口,“你这么好,谁会不关心你?”
“我不像你以为的那么好,也没法 ?????? 像你对我这样对你”,周柏舔舔干燥唇皮,轻声吐息,“你还会关心我?”
尖利的小锥在心头一扎,庄炳仁眼眶泛酸,胸腔里涌出莫名的醋意,几乎呕出心头血来。
他印象里的周柏,不是这样的。
周柏该自信张扬,敞开心扉面对外界。他该像发光发热的小太阳,时刻充满斗志,永远鼓舞别人。即使会受伤会挫败,意志也不会改变,初心也不会受伤。
他不该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举步维艰,以为要无休止的付出,才能换取少量的关怀。
仿佛他不再值得关心、不再值得被爱,他要捧出重如千钧的真心,才有资格换来一点点的爱。
感情该像心底泉眼里的活水,肆意涌出滋养身心,而不是明码标价,摆在两人之间的天秤上,衡量谁的付出更珍贵。
“周柏,念书时第一次表白,我就和你说过”,庄炳仁仔细黏好创口贴的边角,捧过他的手指,在手心轻轻摩擦,“我喜欢你是事实,但这是我的事,没要求你的回应。同理而言,无论你怎么对我,我该怎么喜欢你,还怎么喜欢你,不会因你的回应改变。”
“即使到了现在”,庄炳仁缓缓上前,抱住周柏的脖颈,在他耳边低语,嗓音低哑诱人,似羽毛骚刮耳根,“我的心意,依旧没有改变。”
周柏不愿承认,但他不得不直面现实。
在前二十几年的生命中,他全心全意喜欢过的,只有程容一个人。
只要程容肯对他笑,其余的一切就黯然失色。
即使程容一次又一次提分手,把他的真心当儿戏,从不为他考虑,也不把他放进自己的未来,即使重逢后不顾他的身体给他下-药,强行逼他合住 ?????? 他还是无法 ?????? 伤害程容。
这种浓烈的、对自己一直以来,在感情上如此无能的懊恼和羞愧,令周柏激起小孩子似的、赌气的念头。
偏偏只能是程容么?
除了程容,谁都不行么?
他周柏这辈子,就捆在程容身上了么?
他不能拥有自己,再不能做选择了么?
黏稠的夜似融化的墨,缓缓漫过脚背,它似情人的柔荑,沿脚腕向上抚摸,拂过赤-裸-胸膛,在锁骨窝缓缓游动。
庄炳仁已做好被推开,或被暴打一顿的准备,他虚虚环着周柏,随时准备脚底抹油溜走,哪知周柏抓住他的衣领,推着他踉跄后退,他背后没长眼看不到路,晕晕乎乎砰一声撞上大门,后背震得生疼。
“喜欢我?”
周柏低声喘息,嗓音沙哑却有磁性,濡湿的音节含在舌下,随着微张的口唇,弹跃而出。
“你说呢?”,庄炳仁立刻从善如流,双臂缠上周柏,嗓音黏腻而潮湿,像随风而起的蒲公英,漂浮不愿降落,“我追了你多久,你不知道?”
第三十七章
周柏轻笑一声,掐住庄炳仁的脖颈,拎小鸡似的向前一提,几步甩上沙发。
庄炳仁急不可耐扯掉领带,几乎不用摩擦,下-面那根涨的快爆炸。几年求而不得的惶恐,折磨的他像个毛头小子,扑过去要扒周柏衬衫。
即使一整天都在休假,周柏也穿着整齐的三件套,衬衫系到最上面一颗,领带像条缠绕的蛇,牢牢盘踞脖颈。
皮带硬得如同钢板,庄炳仁费力扒拉半天,好不容易捋开一点,刚要整个把它拽掉,周柏掌心一动,牢牢握住对方手腕。
庄炳仁熬红了眼,急不可耐抽手,大力一拉竟没抽开:“怎么了?”
周柏欺身上前,压住对方脖子,拇指按紧庄炳仁的喉结,指下是跃动弹跳的筋脉。他摩擦两下,视线向上,盯紧庄炳仁的脸。
这张脸长开不少,像抽枝后的柳条,青涩面容尽褪。狭长凤眼挑起一厘,眼尾有道浅弧,眯眼看人时,挟裹三分风情。
“怎么了?”,庄炳仁又问一遍,手指覆上周柏手背,偏头啄吻对方小臂。
周柏触电似的一缩,手掌压住庄炳仁肩膀,不让后者动弹。
“你是我……关系最好的朋友”,周柏眼尾通红,嗓音干涩如磨钢板,“我不想失去你。”
刚分宿舍时,两个人是上下铺,经常一起吃饭一起打球,后来他心血来潮想办个摄影社,同宿的其他人敷衍了事,庄炳仁当时没说话,后来不知从哪搬来摞书,天天挑灯夜读,大家以为他要考研,谁知十天后,他磕磕绊绊弄出张财务分析表,交给周柏说就按这么办,社团迟早能正常运转。
周柏早早出去折腾,在社会认识的朋友多,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在学校留下的,关系能维系到现在的,只有庄炳仁一个。
如果越过这条线……就不止是朋友了。
他曾经因为程容,无数次拒绝庄炳仁,情急时口不择言,吐出过决绝的话语。
后者难以置信的神情,摇摇欲坠的身体,直到现在,周柏都忘不了。
他已经栽在程容身上,真心揉烂了碾碎了压扁了,每一个切面,都刻着程容的脸。
甚至刚刚把庄炳仁压上沙发,他盯紧对方的五官,心底却有声音破土而出,在脑海里锲而不舍循环,阻止他接下去的动作。
不该是这样的丹凤眼,该是圆圆的杏眼。
不该是这样瘦长的轮廓,该是带着娃娃气的,笑起来有点羞涩的面容。
不该这样急不可耐的姿态,该是混着点恐惧,又带些期待与无畏的神情。
他还没把程容完全从记忆中抹去,至少现在做不到。
用这颗不够真挚的心面对庄炳仁,面对这样一个,对他敞开心扉、赤诚一片的人,自己和程容……又有什么区别?
他像被雷劈中,踉跄松手倒退几步,颓然栽进另一张沙发。十指弯曲如钩,狠狠抓进头皮,甲缝抠满血丝。
庄炳仁横躺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喘气,他自己扯开衬衫撕开皮带,露出大片的胸膛,皮带早不知扔到哪去,摸索半天也摸索不到。他眼圈通红,像熬过几夜,嗓音抖的都是气声:“周柏??????你耍我?”
“对不起”,周柏把头埋进掌心,声音瓮的像从瓦罐挤出,“我做不到对你全心全意,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庄炳仁怒急反笑,握拳猛锤沙发:“好,好,好,你们就这么纠缠下去,互相折磨对方,权当为民除害,挺好挺好……周柏,你知道你为什么混成这样吗?该负责任的时候,当甩手掌柜,不该负责的时候,把自己当圣人……浴室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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