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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河上加速逃逸 (承德皂毛蓝)


  全唐正要张嘴继续说,曲潮沅做了个让他稍等的手势。
  “你还拥有大好人生。你得知道,你的喜欢不是我的负担,但是势必会成为你成长道路上的负担。”曲潮沅说。
  “我不忍心看这样一个优秀的年轻学生,二十岁的青年人,要因为对一个平凡男人的爱困住自己。”
  全唐猛然站起来,一颗眼泪猛然从他眼眶里流出来,他拔高了声音恨恨地说道:“你他妈当你是什么?你是圣母吗?你要摆脱我!还要找这样的理由?你不觉得可笑吗?”
  曲潮沅无奈又体贴地笑了。
  “别在老师面前说脏话啊。”
  全唐被他剥得赤裸裸,红彤彤,已经退无可退了。
  “我只是一个老师,我不伟大,但我也不想卑劣。我可能会一时糊涂,但我不会一直糊涂。”
  全唐现在便如同被一枪射中胸/脯的小山雀,他濒死的胸膛急剧起伏,他想不通,双眼通红,瞪着眼看着曲潮沅。
  “你说。”他的嗓音像拍打岸礁的咸湿海浪,“你说我们的恋爱是一时糊涂吗?”
  他哭得十分迅速,哭腔把话语都扭曲了。
  明明泪水已经把眼眶完全打湿,现在正在一颗颗往下落,但是在泪光朦胧中他非要去看曲潮沅的心。
  他比驴还要犟。
  他凶神恶煞的,眼泪却止不住。
  “你现在是想要履行一个做老师的职责了吗?可你......可你之前为什么没有推开我?”
  “我追求你,你答应了,我是你男朋友,不对吗?”
  曲潮沅就只静静地看着他,手指紧紧扣在桌沿,在忍耐自己一般,青筋暴起。
  全唐,你要我怎么推开你?
  “我告诉过你,我们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曲潮沅冷静地说。
  “你要为你的选择负责,这个负责无关乎我是怎么做的。你要负责的,包括现在的结果——我已经不再喜欢你了,我想要结束这段关系。”
  他看得到,全唐的头上已经出现了一些刚硬的发丝。
  他是个刺猬、是个海胆、是个青涩的毛丹,就这短短的半个夏天的功夫,头发也长了出来。
  就在他说出‘我不喜欢你’这几个字的时候,全唐猛地抖了一下。
  曲潮沅皱了眉,很为难。
  “这段关系让我很......很麻烦,耽误了我的工作和生活。”
  “全唐,我们结束吧,趁着事态还没有过于严重,好吗?”
  他轻轻地说出一个陈述句,法学院门前的一片鹅掌楸落地也是这样的委婉蹁跹。
  全唐无声地哭了一会,单方面和曲潮沅对峙。
  万物静默如初生即死。
  他突然举起手,用力地用手指捣向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小匕首在自杀。
  全唐赤目红脸,眼珠亮如昼阳,他尽量平静地说:“曲潮沅,你杀了我,你已经把我杀死了。”
  可他终究忍不住了。
  全唐的表情开始极速崩塌,他的哭相和他酸涩的心一般变得扭曲肮脏丑陋不堪。
  他哭到头皮发红,一条条青筋都爆出来,蚯蚓一样盘旋在他的额间鬓角。
  他哭得那么用力。
  “你为什么要杀了我。”
  可曲潮沅还是坐在那里,他就这样平静地、疏离地、带着宽和的微笑,看着全唐波涛汹涌。
  他捕猎了这个男孩。接着亲手杀死。
  猎象的过程往往艰辛。
  通用的军用子弹,自动步枪、或者半自动步枪、或者冲锋枪。
  他们隶属于一个特大猎杀野象团伙,下游的走私团伙布长线在每一个富裕的家庭。
  那头小象是红色的,红得很丰润均匀,好像是一团梦幻的雾气,是一颗油亮的红色玛瑙,它平素就在棕榈叶下蹦蹦跳跳。
  人们注视它,因为它长了两枚莲花白的精致象牙。
  而虽然它已经长大,有时候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尾巴或者鼻子到底有什么用。它愚蠢到好杀。
  他们围住它,在海洋般的草丛中,枪口对准了,军绿的轰鸣机器围剿堵截,耗费掉了它的力气。
  它是那么小的一头庞然巨物,它看不见子弹,那东西却往它皮肉里去钻,在它柔软的体内炸开,炸断了它惊慌失措的逃离。
  于是那头红色的小象轰然倒地。在刀肉交错的酸厉的声音中他们割下它的脸,因为并不顺利,索性把它整张脸都剥下来,可这个时候它还没死,但也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其实它的大耳朵是可以飞起来的,但它最近飞不动了。
  全唐从开始泪流到眼泪流干,曲潮沅始终没有动作。
  全唐眼里的光完全地熄灭。
  他并没有擦拭脸上的泪痕,转身静静地离开,颓唐沮丧不足以形容那一转身时身形的萎缩。
  只是那一个瞬间,仿佛全唐身上的骨头和那些有色彩的脾性都被抽走了,他只是橡皮屑堆起来一个轻飘飘的小人。
  曲潮沅面上仍然挂着微笑,那微笑已经被刻在他的脸上,他自己总是会在不想笑的时候笑出来。
  他似乎根本看不到全唐离开,如同一尊微笑的雕像。
  过了很长时间,曲潮沅才艰难地把僵化的手指从桌沿分离开。
  他看了看手指,指甲已经因为发力变得全白了,食指的指甲缝里淤了一点紫色的血。
  曲潮沅弯曲的嘴角缓慢地,奇异抽动着放下来,他伸手捂住了脸。
  他怎么能忘了全唐走时的后背。
  他的脊背薄而柔软,像是能用筷子卷起来蘸醋的嫩牛肉片。
  这是一头长于春天死于夏天的小公牛。不知谁杀了,端到他烟酒金银的桌上,让他一边谈生意一边笑着吃掉了。
  全唐可以是任何一种动物,唯独不是他曲潮沅这样的人。
  曲潮沅,你听好。
  法学教授捕捉到任何一丝可能的安慰自己的理由,便不断地在心里重复,你没做错,少年人不可信。
  从这一点上或许曲潮沅没说错,毕竟他也不知道全唐最初喜欢他不过是因为他遮掩了自己的乳/头,却发展到喜欢他整个人连皮带骨。由此观之,年轻人果然不可信。
  然而曲潮沅指尖的深痛绵密地传到心里去。


第33章
  蝉最终疲惫了。
  火星一颗一颗,从叶尖零零洒洒地掉下来,地缝里桂花的金。从六月到八月,荷花一直都沉沉地覆盖在水面上,蓝黑色的水里尽是冲突的暗色枝子。夏天哗哗作响的七月份就随意地坠落下去,一场懊悔的惊梦。
  七月的宇宙被随手倾抛。
  八月末的时候法学院学生就集中回来上课,有人公检法系统辛苦实习;有人翻山越岭进山支教;有人远渡重洋异国交换;或者再无所事事一些,也山南水北大好河山逛了一圈。
  全唐则长成了一个彻底的炸毛毛丹。
  迟重回到宿舍,却以为那个叫全唐的男人真的死了。
  “哥们,你怎么了你?”
  迟重站在下面摇晃全唐的床帘。
  没错,人在里头呢,就是悄无声息。但是拖鞋一只在床下一只在窗台上,桌子上放着一小矮瓶的清水茉莉和吃了半盒的无籽白葡萄,平板上宋康昊的脸还停留着,和京东的广告拼接在一起。全唐一定在屋里,只是不出声。
  床帘里散发出过熟的桃子的气息。
  全唐一只苍白的手从床帘里伸出来,‘啪嗒’仿佛醉酒的蛇搭在栏杆上头。
  “怎么了呀,怎么这个样子呢?熬夜刷片了?”
  帘子里有气无力地,低低逸散出一句话。
  “我再也不喜欢曲潮沅了。”
  “啊?”迟重根本就想不起来全唐还说过自己喜欢曲潮沅这档子事,在他这儿这就是全唐无数个兴起的暂时爱好之一,他根本没印象。
  “呃,你不喜欢曲老师了啊?反正人家也不带咱了,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呗。”迟重搔搔头,不明白全唐干嘛突然就要说这个。
  多奇怪多突兀啊。
  蓦地,全唐在床帘里重重地翻了个身,他又疑惑,“你到底怎么了你?”
  迟重永远也懂不了,全唐没必要跟他说。
  他脚一勾把微敞开的帘子给带上了。
  迟重:“啊?到底怎么了?”
  全唐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没怎么,没怎么。”
  他也曾奋勇触摸云彩。
  立秋之后枫香树总是在哭,蝉都被几场雨冲走了,慢慢地没了声息。
  迟重好几回看见全唐面朝树干在小声讲话,那树干遒劲,纹路如抽拉的龙须糖,甚至反着漆面的光,有种粗犷的神性。
  学生都回来了,晾衣杆上彩色风帆满满,全唐再也不能把自己的被子从东边扯到西边再扯回去。
  篮球场里响起了彻夜不休的打球声。
  学校又活过来,在初秋的时候。
  迟重是一个迟钝的男生,或许不是迟钝,只是和全唐这样的男孩相比,他有些太简单大条。
  饶是如此,迟重还是能够感觉到面前的全唐不再是以前的全唐。
  他面前这个人,看见游水乌龟一样的云朵,再也不会哇啦哇啦叫起来跑回去拿单反了。
  吃到好吃的冰粉,脸两边的皮肉僵硬,嘴角提也提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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